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姜逸飞心中有淡淡的哀伤。
他很失落。
明明是因为他的天赋绝伦,所以才有了眼下的成就,开辟族谱法,创造战仙路,天地开辟化道祖,只手遮天压仙帝……
但是,哪怕亲近如青帝,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反而认定姜逸飞是逆天人物轮回归来……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姜逸飞的无数汗水付出,就这么被轻飘飘的否认了?
魔祖的心中很痛苦,明明他那么努力……
‘诶……我努力干啥来着?’
姜逸飞反思自己,忽然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毕竟一路走来,他似乎没有荒天帝那么的苦大仇深?
相反,岁月静好的很。
人们常说,当你负重前行,是有人在替你岁月静好。
反过来,也不是不能成立。
魔祖岁月静好,又是谁在为他负重前行呢?
姜逸飞思索着,嘴角略微抽搐。
一开始,他修行吞天魔功,苦的是佛门,所有舍利子都掏出来了——祝愿好人一生平安,火化必出舍利子。
再之后,他开辟族谱法,这选择的是再苦一苦祖先,福泽后人。
最终,他大梦万古畅游岁月,这是在苦一苦叶凡啊——别问,问就是必要的牺牲。
他个人的奋斗,不能说没有,但相比这些已经在“苦”,并且很可能持续“苦”下去的人们来说,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嘶……’
魔祖莫名感觉良心生疼。
但向来懂得自我安慰的他,很快便为自己找到了开脱的理由。
‘如果努力就有用,还要天才做什么?’
‘帝路之上,多少奋斗逼,为成帝都快疯魔了……可那又怎样?’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一根筋的闭门造车,再努力也无用,那用的都是死力气……效率不高,进度也不会快到哪去。’
‘唯有如我这般人,用的是活力,借外在的假,修自身的真,方为修行正道!’
‘一点智慧的闪光,胜过万千的奋斗。’
‘这就是——你努我笑……伱说努力,我都想笑。’
‘再苦一苦祖先、都是必要的牺牲、相信后人的智慧……’
‘……’
魔祖越是思索,越是相信,最终他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逼数的,不利于团结的话不会讲太多。
尽管他的努力努“歪”了,“努”到别人身上去了,仿佛一个奴隶主,压榨他人的价值,正合了“努”这个字的形状——奴力!
但是在对外解释时,他总不能给人泼冷水,让别人心灰意冷,放弃努力奋斗的冲劲。
比如说青帝。
——姜逸飞那未出生的孩子,还指望这位外祖给创造更多的价值呢!
青帝再努一努力,他孩子苦一苦祖先时,也能多一个仙王烙印不是?
所以,该做的补救还是要有的,不能让青帝萌生出“以根脚论成就”的沮丧念头——没看那青色的小花花已经开始萎靡了吗?
魔祖需要给青帝打一根强心剂,让他相信人定胜天,振作!奋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在修士的世界中,一切皆有可能!”他微笑着传音,在打击四位黑暗天帝时刻薄阴狠的嘴,这一刻都变得温暖人心起来,“因为,修士给这世间最大的奇迹,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就像‘轮回’,以前人们不相信它的存在,只是因为没有人站在那个高度,向人们传达这份奇迹而已。”
“而今亦然!”
“老万,我知道你因多年的实力停滞与落后而忧虑,以至于如今都有些魔怔,但我说你大可不必如此揪心与烦恼……”
“因为,我的道路光明与璀璨,你追随我行走在其上,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越强大,便越古老!”
“尽管你成为不了继承者,享受到躺赢的福利,但你可以成为开拓者啊!”
“我相信你!你有这份潜力!”
“身为混沌青莲,你是得天独厚的,潜力无尽的!”
“如此一来,当无数年过去后再回首今朝,你终是能欣慰一笑,感叹此生不虚,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努力和奋斗的芬芳与香甜!”
魔祖语重心长。
“我也很期待,有朝一日,你我并肩作战,在岁月青史上留下最光辉灿烂的痕迹!”
他的话是如此的振奋人心,让青帝都热血沸腾了,仿佛回到了三万年前他的青涩年华,那样的朝气蓬勃,斗志昂扬!
“好!”青帝热血上头,“你且看着,我如何崛起,光耀古今,与你并肩!”
小花花变了,这一刻他被忽悠成了魔祖的形状。
青帝深信不疑……或者说再怎么也要强迫自己去相信。
毕竟,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所以,信总比不信的结果好些……万一呢!
他万一真的奋斗成功了呢!
心怀希望,总比一片绝望要强。
不过,魔祖的忽悠大业终究是任重道远。
他那一番说辞,初时的确让灭世老人心神震动,对姜逸飞升出高山仰止的敬畏和忌惮,但很快他就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劲地方。
“既然如此,为何万古岁月之上不见你身影,古往今来诸天世界不闻你传说?”灭世老人感觉自己被晃点了,“黑暗灭世你不管,帝者伏尸你不顾……”
“哈哈哈!”姜逸飞大笑,连忙打断,“我为魔祖,用你教我做事?”
“再说了,你这么弱小,区区一尊准仙帝,又怎能知道属于我这样人物的真正战场之所在?”
“在我面前,谈笑皆路尽,往来无道祖!”
“仙帝不过是为我操舟的船夫,祭道也仅仅是给我卖力的打工人……”
逼格不能丢!
何况,这些也不是魔祖的虚言。
凤雏不就在给他卖命卖力?
帝骨哥岂不就是一个船夫?
“我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魔祖最终下了结论。
“是吗?”灭世老人的神色平静下来,他看着魔祖,忽然又偏转开视线,眺望向被魔祖挡在身后的九天十地,眺望向那闪耀千古的星空。
“或许吧,我可能永远不懂……我啊,只是一个失败的求道者。”老人笑了起来,笑的莫名,“如你所说,我是自己大道的幸运儿,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傀儡……终此一生,都像是一个玩笑。”
“我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不知道,错误的闯入了不该属于我的世界中,如蝼蚁踏入了神龙的领地……”
老人轻语,“黑暗源头,上苍天地,祭祀,九龙棺,荒,再有……你。”
“你们啊,博弈的很开心,都是棋手……我们在你们的眼中,都是一枚一枚的棋子罢了,成就不难,毁灭更是轻易。”
“但是……”
灭世老人的目光逐渐变得明亮,先前从魔祖手下替死逃生导致的苍白脸色重新恢复了红润,甚至是潮红,仿佛已经是在动用怎样的手段来刺激自身,不顾安危,只为绽放极尽璀璨的战力!
“我认为,即使作为一个‘小人物’,我也应保存着最后的一点骄傲。”
老人的语气很轻,吐字也很慢,可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凝重和肃杀。
“哦?”姜逸飞轻笑,目光闪烁,“你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笑着询问。
“人们总说,作为一个求道者,朝闻道,夕死可矣。”灭世老人平淡说道,“以这样的标准来看,我多半是不合格的。”
“死别人可以,死我却不行……当年我为求道仙帝,从光明堕落,化身为黑暗策源者,献祭众生,只为换得参悟仙帝法则。”
“但今朝,我觉得是要做些改变了。”
他的眸光这一刻变得凌厉至极,“我是一个失败的求道者,但我想,我应该有一个求真的机会!”
恐怖的乌光在他身上流转,像是一个可怕的黑洞,连光阴、虚空的力量都在吞噬,不顾一切代价的升华己身。
相比苍帝、鸿帝、羽帝三人,或许这个老人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魔祖心中一跳。
他忽然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刺激的过头了一些?
结果刺激出了一个疯子?
单纯的疯子……他其实不怎么怕。
但一个实力强大的疯子,他折腾出来的烂摊子……这还是很让人头疼的。
“这片宇宙有大秘……”
灭世老人低语,“荒在此界诞生、成长,九龙棺亦长久停驻于此界……”
“我们的复苏在此,你也自言根脚无上……”
“当年我等留下的信物,两件黑暗准仙帝兵,那造就的两支族群,一支与之为邻,一支与之为敌……”
“一切的风暴中心,都在此界……这凭什么呢?”
“我很好奇啊……真的很好奇!”
灭世老人的话音逐渐洪亮,带着无上的威严。
“如你所说,我们的成就,是命运的馈赠,是时代的幸运儿,是大道的傀儡……”
“那承载了、牵扯了那么多更可怕因果的宇宙,又是怎样的牵丝木偶,幕后是谁在操控?背负了怎样的命运?!”
“道友,你能告诉我吗!”
这一刻,灭世老人竟是在喝问!
‘我也不造啊!’
魔祖很想这么回答。
这个问题,他没法解答。
毕竟一切的源头,来自于一个精神病人……众所周知,精神病人思路广,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啊?
他若是猜到了,岂不是说他也得住院去?
尽管他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但又各自都有难以捋清的逻辑。
他曾有念头,这片宇宙中的“地球”很特殊,是铜棺主的某种念头映照。
于是,叶凤雏由此出,后来楚萝莉也从此出,都是相似的花。
但是这样一来,荒天帝又解释不了——有这位的时候,地球还没影呢!
如今的宇宙格局,是当年原始古界破碎成九天十地,又被末法时代祸害,才成为星空宇宙。
硬要碰瓷,辈分就乱了。
又或许,很多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复杂,纯属巧合?
骨灰洒落,高原都能成精。
那棺材、骨灰罐成精,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吧?
是它们,扶持出了三天帝,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魔祖不负责任的联想。
这都是无奈之举。
毕竟,因因果果,太复杂,谁能看清?
剪不断,理还乱。
让人只能感叹,这贵圈真乱。
故此,当灭世老人喝问,姜逸飞亦无言以对。
但,身为魔祖,一问三不知,怎么能行?
“你想求一个答案?”他淡笑着,谈笑风生,张口就来,“这不是能求来的答案。”
“这里面的门道,懂的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明白,不如不说。”m.
“你无需问我,因为这其中利益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大人物。详细资料你自己找是很难找的,深入太过,小心哪天就横死。所以我只能说懂的都懂,不懂的也没办法。”
姜逸飞虽为魔道开山祖级别的人物,却能打得一手好太极。
但很显然,此刻的灭世老人不是这样就能打发的。
“是吗?”他挺拔了身形,“若我不惧死亡,非要探寻一个真相呢?”
“没有人告诉我的话,我就用自己的方式来查找!”
灭世老人通体迸发毁灭之光,这一刻他忽然转头,对左右而言,“挡住他!不惜代价!”
这是对苍帝三人说的。
“我们错过了万古,到今朝复生……看似失而复得,生命可贵,但也不过是他人麾下之犬,始终不得自由!”
“若要改变这一切,或许唯有这让诸多仙帝因果都缠绕于此的小小天地,才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他道出残酷的事实。
如今的他们,哪怕再怎么嘴硬否认,都改变不了给某位躺尸中的尸骸仙帝当狗的事实。
既然如此,为何不搏一搏?!
“我去探寻,事成之后与尔等共享!”
灭世老人话音落下,便果断出击!
他不是在对魔祖征伐,而是绕过他,对九天十地下手,尤其是那一口……九龙棺!
显然,魔祖先前说过的话他是上心的,九龙拉一棺,跟他也太般配了。
当灭世老人的手掌落下,天地间有一道道丝线浮现,化作光路,那是万古岁月中九龙拉棺留下的所有痕迹。
在这些痕迹中,那最清晰的……在北斗,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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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