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耳朵被姜佑丽最后的喊声刺痛了,听李奥说ok,他也如临大赦般,将纸球从耳朵里取了出来,苦笑着对姜佑丽道:“小姜,我不得不打击你一下,你唱歌真是……”本来林建国想说姜佑丽唱歌超难听,但望着姜佑丽那双清纯可怜的大眸子,他没忍心说出来。
姜佑丽被林建国说的,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杜星河也将纸团从耳朵里取出来,微笑着问姜佑丽:“你很喜欢这首歌吗?感觉你唱的蛮投入的。”
姜佑丽硬挤出一丝羞赧的笑容,在杜星河这样的唱片公司老总面前,她要说自己喜欢好像在玷污似的,她愧于表达自己的心声。只好转开话题问:“你们喝水么?我去给你们烧壶水喝。”
李奥呲着大龅牙问姜佑丽:“你去哪烧?”他不想姜佑丽离开他的视线观察范围,以免有“好兄弟”出现他看不到。
姜佑丽回答说:“我就在屋里烧就行,我用‘热得快’烧,不是用炉子烧。”说完,便走到一旁去把暖壶提起来了,打开木塞子看看,里面还有半壶水,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把这半壶剩水给倒了,然后用水管子里接了新的自来水,将暖壶放到墙根,用一根早就被这个时代淘汰了的那种长条形的加热棒——暨热得快插进了暖壶里,然后插好另外一头的电源线。对几人道:“你们等一下,两分钟就好。”
杜星河还从没这个位面见过“热得快”呢,一般这个时代的人做水都是用电热壶做,他从来没见有人用“热得快”的。这玩意好像在华光之狼儿时的残存记忆中出现过,早就被淘汰了。
林建国看姜佑丽用“热得快”做水,莫名的生出一种怀旧感,问姜佑丽:“小姜,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老派,都93年了。你怎么还用这玩意做水啊?这东西不是早就因为安全问题被淘汰了么。你哪买来的啊?现在还有卖的?”
姜佑丽尴尬的道:“这不是我买的,原本就在这个家里的。我来到这看到就用了,都用了有几年了。”
林建国笑道:“赫,那这质量可够好的。”
“你们坐。你们坐。”姜佑丽忙叨着招呼三人坐到沙发上。她自己也搬了个小圆凳。坐到了茶几另外一侧,就像个小仆人似的坐下了。
“我家里也没点水果什么的,好像只剩几条黄瓜了。你们吃么?你们要吃我帮你们去洗。”几乎从来没招待别人来家里做客,干巴巴的坐着,姜佑丽觉得很尴尬,看电视里演的,要招待客人,都应该拿出点瓜果来,可她家除了白酒和花生米外,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只能用黄瓜来招待客人了。当然,是用好黄瓜,而不是她用过的黄瓜。
杜星河见姜佑丽要瞎忙,忙道:“你别忙活了,我们不吃。”
“我吃!”
李奥呲着大龅牙叫了出来。一听黄瓜,他就馋了,这玩意又解渴又美容,是他除巧克力外最爱吃的食物之一。
见李奥要吃,林建国也凑热闹:“那给我也来一条吧。”
杜星河被这两位中年人搞的无语了,他们好像真是来姜佑丽家做客来似的,都忘了正事是什么了。
“好,我去给你们洗。”感觉到自己能尽地主之谊了,姜佑丽还挺兴奋的,起身去足有二十年历史的老冰箱里取出两条黄瓜,给仔细的洗了。
回到沙发前,将比较大的一根黄瓜她先递给更怕的李奥,然后将比较小的一根递给了林建国,同时抱歉道:“对不起,林总,这根小了点。没大的了。”
说这话时,姜佑丽在暗暗懊恼,心想昨晚要没用那根粗黄瓜就好了。她没想到家里会来客人,由于生活压力太大,她昨天吃饭前,用黄瓜寻求自我解脱着……你懂的,在如此苍白而恐怖的生活中,不找点能回归人类本性的刺激,姜佑丽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
她特别爱吃黄瓜!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黄瓜脆吧,还不硌牙,嚼起来特别过瘾。姜佑丽每次生吃黄瓜都觉得像在咬断她苦闷的人生。
她的生活很枯燥,但黄瓜在她嘴里却是脆脆的,这种纯天然的、原始的脆感,让她觉得自己还有力量,一种可以咬断一切的力量,一种可粉碎痛苦的力量,一种谦卑的只能通过咬生黄瓜才能解脱的力量……
总之,她特别喜欢吃黄瓜。
同时,她还很喜欢拍黄瓜,也是因为黄瓜脆,好欺负,她能在黄瓜身上撒气。俗话说的好,黄瓜必须拍,人生必须嗨。在遇到极端的烦恼时,人是会释放内心中的原始破坏欲-望的,这时候猛拍几根黄瓜,绝对有缓解压力的效果。
昨天那根特别粗的黄瓜,就是被姜佑丽给拍掉了,拍粗黄瓜时,她会感觉特别爽。拍完了再扮点蒜泥、加点醋和香油,正好是一盘拍黄瓜的菜,还不浪费东西。
林建国并不介意自己吃小条的黄瓜,接到黄瓜,他嘎嘣咬了一口,问杜星河:“阿杜,你渴不渴啊,你不也来一根?”
姜佑丽也问杜星河:“你要么?小杜总,冰箱里还有呢。”
杜星河摇手道:“我不用,你坐下歇会吧,赶紧讲正事,跟李大师讲讲你的身世。”
“不急,这晚会很漫长的。”李奥突然变得不着急了。
林建国嚼着黄瓜道:“小姜,你先给我们泡点茶吧,你家里有茶叶吧?”
姜佑丽想了想,道:“我好像从哪见过有包茶叶末儿,你们等一下。我去柜子里翻翻。”
林建国一听是茶叶末,还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喝点开水得了。”
李奥从箱子里翻出包茶叶,交给姜佑丽,道:“泡这个茶。这个茶有醒神的效果,喝了晚上就不困了。这晚我们很可能要熬夜。”
林建国问杜星河:“抓鬼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你扛得住吗?你才出车祸,要不我给你送回去得了先。”
“我没事,你甭替我操心。医生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比正常人还健康。熬夜完全没问题的。”杜星河之前睡的太多了,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眼下坐着李奥和姜佑丽两大乱入的影视剧人物,他可不想错过这样的戏码。他要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说不定。姜佑丽找来的“好朋友”也是乱入的影视剧人物呢,那样就有意思了。
李奥也嚼着黄瓜道:“阿杜得留下,学习抓鬼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先通过实践来练胆子。如果胆小。那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学出来。”
杜星河已经无力和呲着大龅牙的李奥解释什么了,他真没有学抓鬼的意思,现在是越解释越乱,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先让李奥办正事。
姜佑丽泡好了一壶茶,分四杯倒了,四个人坐定,开始深聊姜佑丽这事。
姜佑丽将初中时发生的车祸详细的给杜星河他们讲了。
因为电影中,女主角姜佑丽是因为在车祸时拿了闺蜜的项链间接夺了闺蜜的命,这才被诅咒见鬼的。
眼前这个姜佑丽和电影中的姜佑丽有很多相同点,杜星河理所当然的要从车祸这条线入手,希望能有所突破。
按照电影剧情中发生的那幕,杜星河问姜佑丽:“在车翻下山之前,你在做什么啊?”
“之前?”
姜佑丽被问的一怔,这么久了,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而且她师父出马仙、包括现在眼前的李奥等人,问的都是出车祸后,她到底遇上了什么没有,从没有人问过她之前的事,她也从来没回忆过,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要知道,那场车祸是她人生的一个分裂点。在车祸发生前,她的人生是彩色的,车祸发生后,她的人生就变成了灰色调。
车祸发生的那瞬间,对姜佑丽来说有着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之下,记忆能力会自动屏蔽掉一些不好的事,会让人事后想不起来,姜佑丽就是这种情况,她已经想不太起来那天在车上她到底做过什么。
颦着纯纯的一对玉眉,姜佑丽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只得对杜星河道:“我好像没做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杜星河引导着姜佑丽,道:“你周围坐的同学是谁你还记得吗?”
林建国不懂道:“你问这个干嘛啊?你不会觉得是她周围同学搞的鬼,给她弄成这样的吧?”
杜星河道:“有可能哦。一车人,都是意外,很有可能有怨念大的。或许是小姜碰巧做了什么影响她同学的事了,人家记仇,可能诅咒她。”
李奥呲着龅牙赞许一笑,道:“阿杜,你好适合干这行,你的想象力好丰富。”
杜星河无奈的心想,我这不是想象力丰富,我是从电影里学的。
林建国问李奥:“有阿杜说的这种可能吗?小姜是被同学诅咒的?”
李奥摸着下巴想想,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除非她同学有谁身上带着特别的物件呢,有锁魂效果的,才有可能做出这么威力的诅咒。否则就凭一帮初中生自己,他们是做不到这样的诅咒的。”
杜星河听李奥这么讲,连忙引导着姜佑丽,道:“出事那天,你附近坐着的同学,身上有没有戴项链之类的比较特别的东西的?”
姜佑丽紧缩眉头,使劲回忆,但就是想不起来。郁闷的摇着头,她讲说:“我不记得有谁戴特别的东西。”
杜星河再问:“那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那段记忆已经成了她脑海中的盲点,就像删除了一样,剧烈的撞击让她什么都想不清楚了,很多事情都变得很朦胧。她苦楚的告诉杜星河:“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杜星河皱眉道:“你连身边,前后左右坐谁都不记得了吗?”
姜佑丽苦着小脸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林建国体谅的道:“阿杜,你别逼小姜了,看她这意思,应该是创伤性失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李奥,你有没有什么药能治这种失忆的?”
李奥呲着龅牙无奈道:“我又不是医生,怎么会治失忆。”
林建国道:“也对哦,这玩意得医生看。阿杜。我记得松和路医院的心脑科好像就有治疗创伤性失忆的科室。要不明天咱们带小姜回医院看看?”
姜佑丽听说去医院。连忙摇双手表示抗拒,道:“不要,不要,我不去医院看病。”
杜星河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病啊?你不敢去医院吗?可你今天下午不还去医院找我了么?”
姜佑丽磕磕巴巴的解释说:“下午找你。时间短。没大碍。要是看病。就得住院,我不能在医院过夜。那里好多‘好朋友’啊……我晚上必须回家的。”
林建国笑道:“你胆子真是够小的,白天看病。晚上送你回家不就好了,不让你在医院过夜。”林建国越看姜佑丽越喜欢,他已经按照杜星河的旨意,把姜佑丽当成云世界未来重点培养的对象来对待了,所以为姜佑丽想的十分周到。他要尽量满足和帮到姜佑丽。
杜星河朝姜佑丽点了点头,表示体谅和鼓励这种做法。
姜佑丽听林建国这么说了,低头抠手道:“那好吧,可以试试,但我晚上必须回家。”
听姜佑丽同意了,杜星河对林建国和李奥道:“我觉得如果小姜的记忆能恢复,想起那天车祸发生前出了什么事,事情可能就会有眉目了。我总觉得小姜现在变成这样,和车上的谁有关。”
林建国发表不同见解道:“我还是觉得可能是车祸发生后,小姜遇上什么了,被救了,才变成这样的。现在小姜之前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咱们不好找病根啊。她要能恢复记忆就好办多了。”
李奥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认识一个精神病院的怪博士,好像能帮人恢复记忆。”
林建国一听精神病院,忙道:“你少来!精神病院的怪博士,听起来就不靠谱!”
李奥呲着牙干涩一笑,道:“我也觉得那老家伙不靠谱,还是不去找他了。先看看医院能不能看好小姜吧,医院要看不好,再找那老家伙去。”
林建国朗声道:“医院就算看不好,也不能找精神病院的人啊!李奥,你不要总有这种疯念头好不好!”
李奥呲着龅牙嘿嘿一笑,不发表意见了。
杜星河听李奥讲怪博士,倒是还蛮愿意相信李奥的,现在已经有两个影视剧人物乱入了,李奥说的那个怪博士,很有可能又是一个影视剧人物也说不定。杜星河现在想法越来越有崩坏的趋势,就像这崩坏的世界一样。
林建国又问姜佑丽:“那场车祸后,你醒了就在医院了?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生车祸后,你没遇上什么吗?”
姜佑丽为难的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就在医院了。我记得他们说,我是在路边被人救护人员救的。”
杜星河一怔,问:“路边?你不是说你们那校车翻到山涧里了吗?”
姜佑丽苦笑道:“是啊,我也很奇怪,那些救护人员也很奇怪,所有人都很奇怪。我记得那时我伤的蛮重的,好几处地方都骨折了,手和脚都擦破了。听医生说,我身上的伤是车祸的撞击伤。但我手和脚的伤是蹭伤和抓伤,他们猜我是自己从山涧下爬上来的。当时的现场,山涧的峭壁上也确实有我的血迹。”
林建国惊道:“我晕,你不会真是自己爬回来的吧?”
姜佑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完全记不起来了。那条山涧后来我师父出马仙带我回去过,那里特别的陡峭,普通人根本爬不了。专业的登山者都没法爬。所以我师父那时猜测我可能是出车祸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然后附身爬上来的。”
李奥点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也许是你和山妖撞上了。”
姜佑丽道:“我师父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李奥给众人解释:“有很多山妖都会守在山路陡峭的地方,等着出车祸。那时它们就能去噬人类被吓散的胆魄。对于它们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补养品了。小姜他们翻车的时候,很有可能一群山妖去噬了他们这帮学生的胆魄,但噬小姜这个,没弄好,结果自己撞到小姜身体里了,出不来了。它只好操纵着小姜的身体爬回了路边,希望得救。那时如果小姜死了,那山妖要跟着一起下阴曹地府。所以它不会让你死。”
姜佑丽道:“对对。我师父开始也这么说的。”
李奥问:“那后来呢?你师父说什么?”
姜佑丽回想着道:“我师父后来说,若是山妖撞上我了,也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他说山妖只能噬人胆魄,并不能改变人的体质。如果我身体里一直有山妖。那倒有可能看到那些‘好朋友’。但我身体里没有山妖——这点我师父书他能确定。所以他很奇怪,我到底是不是被山妖撞了。李大师,你看我身体里有什么没有?会不会是我师父没看清楚。我身体里其实有山妖存在?”
李奥仔细的看着姜佑丽的眼睛,道:“你身体里什么都没有,我和我的莉莉都已经检查过了,就是体质发生了异变。你身体里要是有别的东西,你早活不到现在了。”
姜佑丽费解道:“那到底是什么让我的体质发生了异变啊。”
李奥皱眉摇摇头,道:“我看不出来。等一会儿抓个鬼,问问它吧。它或许会给我们答案。”
林建国一直都插不上嘴,现在听到抓鬼,他终于能说上话了,问李奥:“要不要再让小姜唱一首歌去啊,就刚才唱那一首,能勾来鬼嘛?”
姜佑丽一听又要唱歌,连忙摇头,表为难。
李奥没有为难姜佑丽,道:“不用唱了,那首歌经过我的超级大声公的加持,已经传的足够远了,方圆十里内的孤魂游鬼都会听到。它们要来就来了,不来你再设套,它们就该察觉了。”
杜星河问:“那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那些‘好朋友’会不会害怕不敢来啊?”
林建国也道:“对哈,李奥,你身上那么大的煞鬼气,那些鬼察觉了都得躲的远远的,不敢来吧。”就像屠夫身上会有不可视的杀气,牲畜一般见到了都会害怕那样,抓鬼抓多了的人,就像李奥这样的,身上都有会很强烈的煞气,也是正气,一般弱点的鬼都不敢轻易靠近他。
李奥道:“放心,在你们唱歌的时候,我已经给我身上涂了花蛇粉,鬼闻不到我身上的煞气的。”
林建国还是不放心,道:“就算闻不到,也能看到你吧。就像阿杜说的,我们仨在屋里坐着,那些鬼敢来找小姜吗?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啊?”
李奥呲着龅牙喝了口茶,道:“没必要,那些鬼敢冒着被地兽吞掉的风险来到西柳区找姜小姐,你觉得它们会因为屋里有几个人就不敢进来吗?”
“也对,它们来这就已经豁出去了。”想到这个,林建国提醒杜星河:“阿杜,待会真有鬼来了,你一定躲远点啊。那些鬼豁出去了什么都干的出来。”
杜星河听林建国这意思,似乎有点风险,他心下不免有些紧张了,毕竟,他还从来没见过真实的鬼呢。大学时见那刺猬大仙就给他吓的有了心理阴影,也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突破自己这个心防。就当这是场游戏,他一定要把事情都搞明白了。
林建国又问姜佑丽:“小姜,你说那些鬼靠近你的时候,会自动现身是么?不用涂牛眼泪,你身边人也能看到它们?”
姜佑丽点点头,道:“嗯,好像它们只要愿意被我看到,就会被周围的人也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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