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当然不信,她认为沈昊又在吹牛了。
他一直都很喜欢吹牛,再离谱的事他都能吹得跟真的似的,眼皮不带跳一下的。
不过虽然知道沈昊不靠谱,但她还是喜欢听他吹牛。
因为相比他抽烟喝酒打架怼老师泡妹子那些恶习来说,吹牛已经不算什么了。
司南低着头默默跟着沈昊走到三中教工宿舍区,见沈昊真要抬脚往里面走,急得一把拽住他:“你真要去找江校长?”
“对啊,我说了,他是我的帮手。”
“你不要乱搞喽,到时候又惹出祸来。你得罪校长,到时候影响你的录取怎么办嘛?”
沈昊见她紧张,故意逗她:“那我就不念书了,你去读大学,我就去你们大学当保安,也一样可以天天看到你。”
司南听了更急,“你这个脾气怎么当保安嘛,那还不得天天和别个打架?不行,你还是要去读书,我妈讲的,不读书就没有前途。”
说完又自言自语:“不过你们家有钱,不读书也没有关系,反正有饭吃。不像我们家就非读书不可,不读书只有卖蜂窝煤。”
沈昊见她嘟嘟囔囔个没完,心里好笑,“我逗你玩的,憨包!我不会得罪校长的。你在这等我,我去跟校长说几句话就回来。”
“你不要乱来!”司南急道。
沈昊撩了撩她遮住脸的流海,“我不乱来,江副校长一个老男人,不值得我乱来,我要乱来,也只对你乱来。”
司南听出这话不是好话,脸红了红,气得捏了捏拳头,却又拿沈昊没办法。
沈昊进了教工宿舍区,司南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又担心沈昊吼她,只好老实在外面呆着。
江耀成家住在五楼,沈昊抬头看了看楼梯,第一反应是没电梯,得爬多久才上得去?
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四十岁两百多斤的身体,现在自己19岁121斤,打篮球轻轻一跃就能摸篮圈。
这五楼根本就不算什么。
迈开腿蹭蹭蹭爬了上去,气都不喘一下,年轻真好。
敲门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来开门,屋里则传来‘哗哗哗’的手搓麻将的声音。
“你找谁?”中年妇女打量着沈昊问。
沈昊那一头黄头发太辣眼睛。2001年的时候男生染发的不多,满头染黄的更不多。
这样顶着一头黄毛的男生,基本上十有九八是不良少年。
所以开门的阿姨一见他那头黄毛,脸上就充满了戒备。
但沈昊却非常礼貌,“阿姨你好,我是三中的学生,我叫沈昊,我找一下江副校长。”
这礼貌的态度和他的形象有些不搭,中年妇女有些迟疑地对着屋里叫了一声,“老江,有个学生找你。”
“红中碰……谁啊?”
“他说他姓沈。”
“三万……找我啥事?”
“老江在忙,你找他有事吗?”中年阿姨问。
“挺急的事,麻烦您叫他出来一下,我只耽搁他几分钟。”
“行吧,那你等等。”
中年阿姨进去替江耀成打牌,江耀成这才出来了,一看是沈昊,脸立刻黑了,“是你?你找我干嘛?”
沈昊是三中第一刺头,几乎所有不正经的事他都干过。
也不是没想过开除他,但沈昊的爸爸是普宁县有头有脸的富人,总能找到人来说情。
真要把沈昊给开了,得罪的还不止沈昊和他爸,还有那些沈家托来说情的人。
小县城圈子小,有头有面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都相互认识,也确实变不下脸去。
江耀成忍了沈昊三年,终于是熬到他毕业了,没想到他还找上门来,自然不会给好脸。
前世群斗欧中打瞎了江正宇的眼睛后,沈江两家正式反目成仇。
两家的无数次谈判中,江耀成曾逼沈昊的爸爸下跪道歉,不然就要让沈昊去坐牢。
虽然已经是前世的事,但那些记忆沈昊并没有完全忘记。
那都是自己年少轻狂惹的祸,只是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江耀成要逼自己的爸爸下跪。
江耀成见沈昊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啥事,你不说我进去了,忙着呢!”
“是有件小事要麻烦您,我和你家公子有点小误会,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希望您能帮忙化解我和他之间的矛盾。”
“你和正宇打架了?你打他了?”江耀成顿时紧张起来。
“没有,是他打我了。他约了社会上的混混帮忙,冲我后脑勺来了一砖头,我直接被拍住院了。”
“所以你是来讨医药费的?打架打不过,那就自认倒霉,还好意思来要钱?”
沈昊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要你这么说,那前世就不应该赔你十万块!
沈昊忍住心里的气,“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要钱的。”
“那你要什么?”
“我和江正宇约了七点在体育场作个了断,我希望你能出面,让他向我道歉。”
江耀成被气笑,“我出面,让我儿子向你道歉?”
沈昊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做梦!”
江耀成说着要关门,沈昊抵着门不让他关上,“校长,新宿舍楼的修建已经开工了,您不去检查一下,不担心他们偷工减料,搞豆腐渣工程?”
沈昊话题突然跳跃,江耀成又是一愣。
沈昊接着道:“这工程表面是竞标了,可其实早就内定给你小舅子做了。但她也没有去做,从中赚了差钱又转包出去了。这样层层转包了三五次,一层一层剥下来,最后落到实工者手里的钱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必然导致偷工减料。”
江耀成的眼睛瞪大了。
“宿舍楼关系到学生的安全,如果质量太差,稍有自然灾害就会倒塌,造成悲剧。请江副校长重视这个工程,不要让他们做成豆腐渣。”
江耀成的脸色又变了变。
眼前这个不良少年眼里没有戾气,但说话却沉着坚定,不容置疑。
这不像是一个小混子该有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而且他对宿舍楼工程的事了如指掌,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