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峰死了？这不可能！”
顾子羽双眉紧皱，百思不得其解，两人见他许久不说话，顿时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拍打肩头。
“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乱传，等领完下次月给，咱们就该散伙儿咯...”
天上雨势渐大，说完，两人撑起水布，离开顾子羽身边，废墟周围的人群，转眼散的七七八八。
这些低级弟子，口中的信息不能全信，或许是对方故意传出的...
张凌峰身怀分魂术，狡兔三窟，他只会比狡兔更狡，不见到对方尸体，顾子羽不会死心。
想到这里，顾子羽抹去脸上雨水，从地上随手捞起几张破布，搭在头顶，向正门走去...
一路上，顾子羽路过无数戒视阵法，这些阵法隐藏在自然环境中，如果没有大量符箓知识，根本发现不了，戒视阵法下，宗门各处毫无秘密可言，那些小道消息，也许就是对方故意放出的。
“哎！你想干什么？”
顾子羽刚走到大门口，准备下山之时，突然背后有人高喊，他止住脚步，回头看去。
“让开让开！”
顾子羽回头看去，一个低级弟子，怒目瞪视，手中拨动，示意自己退向路边，气的脸色通红。
这人面熟，正是看守大门的弟子，顾子羽回宗门的时候，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交谈过许久。
“妈的，没点儿眼力劲！”
顾子羽现在灰头土脸，身穿杂役破衫，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驱狗般面露厌恶，嘴里骂声连连。
“还不赶紧让开！宗门送灵，所有弟子不得占道阻拦！”
见顾子羽不动，他上来伸手就拽，不料眼前一花，抓了个空，再一看，顾子羽已经在路边站好。
“嗯？你小子...？”
守门弟子眼神迷茫，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突然号角长鸣，如巨兽嚎哭，绵绵不绝，回荡不息。
许多弟子身着素服，头戴纶巾，脸上蒙着薄纱白布，低着头颅，排成整齐长列，人群中间，一口棺材，被几名力修弟子抬着，正从主道缓缓走向大门...
送灵队伍两旁，有人手臂高扬，黄纸银钱泼洒上天，只是它们飞上高空不久，就被雨点砸落在地，彻底浸湿，沦为垃圾，这群人后面，还有壮汉力夫，四人一组，抬着许多薄皮棺材跟随。
雨天送灵？
顾子羽站在路边，沉默的看着，待送灵队伍走近，他开启灵视，定睛仔细查看。
这口棺材雕纹华丽，送灵人也皆是高级弟子，修为在炼气前后，怪不得有人私下传言，掌门已死的消息，这么大阵仗，又从掌门峰下来，任谁都会有所猜测...
但是，棺材是空的。
顾子羽退开几步，躲避其余人视线，灵视状态下，他看的一清二楚，打头的华美木棺，里面空空如也，只是被贴上几张符纸，才压的这些人手中吃重。
“大胆！区区杂役，见此灵柩却不行礼，你懂不懂规矩！”
顾子羽正思考间，送灵队伍中，有人突然注意到他，立即抬手指向，高声质问道。
这声引得许多人注意，大家定睛看去，只有一个守门弟子，伏身跪在路边，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怎么回事！眼睛瞎了？”
“休得无礼，扰了死者清净...”
领头弟子皱眉低喝道，大家听到这话，纷纷点头附和，送灵队伍继续前进，向山下走去。
看来张凌峰这一掌，让许多人死的不明不白。
顾子羽脚踩高枝，向下方送灵队伍看去，随后心中叹道，后方那些薄皮棺材，一看就是赶制材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有些地方卯榫不齐，导致皮壳松散，血水与雨水一起，从卯眼中流出...
送灵队伍前进速度极慢，顾子羽在枝头跳跃，一路跟踪，雨水落在身上，却被瞬间蒸发。
所有人都低着脑袋，没人发现，头顶还有一双眼睛，正在来回观察自己。
“呜呜呜——！”
后方送灵队伍中，有人突然哭出声来，这哭声凄厉悲凉，即使立在枝头，顾子羽也能真切感知。
悲意传开，不多时，人群便哭成一片，这次领头的弟子，却没有多说什么。
张凌峰这个畜生...
顾子羽心中微沉，拳头紧握，眉头绞在一起，但想起师傅交代，没有十足把握，不能贸然暴露。
送灵队伍继续向前，最后停在一片坟岗处，大家齐心协力，将棺木放入土穴中，只是简单凭吊一番，就开始铲土掩埋，在领头弟子的催促下，许多薄皮棺木还来不及选位，便被合葬在一起。
顾子羽立在枝头，心中默念几句，以表悼念，再开启灵视，盯着人群其中一人...
“大家排好队，有序返回宗门！”
待到一切妥当，领头弟子大声高呼道，人群闻言开始集结，排好长蛇队形，转身向山门走去。
只有一个弟子，趁大家不备，闪身离开人群，可正好被高枝上的顾子羽，看个正着...
雨势更大，如瓢泼洒落，大家无心哀伤，只想赶紧返回宗门，在领头弟子指引下，人群排好队形，立即开始登山，坟岗恢复安静，只剩下那个弟子，藏在树后。
见人群走远，这人从树后现身，一把扯下脸上白布，露出真容，顾子羽定睛看去，嘴角微撇。
果然如此，那我是该叫你张凌峰...
还是张冰凡呢？
顾子羽脚踩高枝，全身气息尽收，从对方行为举止来看，显然没有发现自己。
看来这个分身，修为一般呐...
这个脱队的弟子，眉眼早已刻入顾子羽心中，不是别人，正是七日前，死在术修院中的张冰凡...
此时他整张脸，满是符文，这些符文不是汉字，尽是些无意义的扭曲符号，看起来甚是吓人。
张冰凡扯掉蒙面白布，脚下轻踩，调头向山下奔去，一路上撞开无数细枝，身形如同白色鬼魅。
眼前唯一的线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顾子羽深吸一口，龙影瞬间附身，飘然升起，如同飞行，他紧随地上人影，却不露丝毫痕迹。
两人一高一低，同时向山下进发，速度快的惊人，山下无名小镇，转眼便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