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了一番吏治，官员们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乱伸手要倒霉，渎职放任别人乱伸手，一样要跟着倒霉。甭管什么人脉关系，到了哈德逊老爷面前都没用。处理结果刚出来，腾出来的空缺，就立即被人给补上了。三十多名官员和上百名吏员落马，对领地的运转没有丝毫影响。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领地中什么都有可能缺，就是不会缺官。相比创业初期的窘迫，此时的雪月领和山地领，已经完成了基础人才的积累。或许整体质量，略微逊色于老牌贵族，但在更先进的管理理念下，靠制度足以弥补这些差距。看到手下人收了心，哈德逊很是满意。事实证明，把人流放到海上，震慑力效果确实厉害。最关键的是具备持久性！只要人没有死在海上，那么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返回大陆，正好让大家看看他们凄惨落魄的样子。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有这些反面例子在，清廉官员们的幸福感，短时间内肯定会爆棚。见证了同僚们的悲惨人生，大家抵抗外来诱惑的能力，势必会大幅度增加。若是有幸运儿，在未知海域中发现了适合人类居住的岛屿，那就更好了。雪月领和山地领分隔两地的位置，就注定了哈德逊要发展海军。养着一支吞金兽的海军，不向海外扩张肯定说不过去。有主之地无需考虑，领地刚诞生没几年的脆皮海军，顶多欺负一下海盗，挑战既得利益集团就免了。从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伴随着大陆各国的改革不断推进，未来生产力大爆发后，各方早晚都会把目光投向海洋。提前跑马圈地，无疑能够在新一轮的竞争中，占据更大的优势。……“元帅，改革派一败涂地，陛下……”国王特使的话说完，哈德逊当即摇了摇头。如果他是大忠臣的话，肯定会一口应下，然后跳出来带着新兴贵族和老牌贵族干。此时新兴贵族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哈德逊若是肯出头，凭借他的影响力加国王的支持，朝堂上大概率会形成新的平衡。只不过这么一来，他就卷入了政治风波中，再也不复现在的超然地位。“伯爵阁下，你回去告诉陛下，当日宫廷会议的失败，就决定了改革派大势已去，谁也无力回天。局势恶化到现在这一步，唯有他亲自出马去和保守派中那几家核心贵族谈，想来大家会卖陛下一个面子。”典型的馊主意，如果靠谈话能够解决问题，这世界上就没有政治斗争了。国王的面子确实大，可三言两语就想让人家放弃到手的利益，凭什么啊？哈德逊不想参与，除了利益不符合外，也是在向凯撒四世和新兴贵族们表示不满。宫廷会议突然召开，事先都没和他沟通过，搞出了事情才想到找他，做梦去吧！国王做事不道义，那帮新兴贵族做决策，更是不用脑子。局势不妙认怂可以，但是“认怂”也需要技巧。当场在会议上认输，不是告诉竞争对手：他们是一盘散沙么！如果大家足够理智，就应该拖延决策时间，最后由哈德逊这个新兴贵族领袖出面去和老牌贵族们谈。同样是政治斗争失败，谈过和没谈过，完全是两个概念。拧成一股绳的新兴贵族，即便是老牌贵族也要忌惮一二。在政治斗争大获全胜之后，多少会给留下几块肉。前面改革派占上风的时候，就没有对保守派赶尽杀绝，除了霸占六大臣之位外，剩下的核心岗位上可不乏保守派成员。现在的反攻倒算这么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保守派的力量从未离开过朝堂。本质上，还是阿尔法王国太过太平，新兴贵族们从未参加过这种高层次的政治斗争。政治斗争玩法，还停留在中等贵族那一层次。可那些斗争属于行省一级，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事情一旦做绝就能干上一架。现在的王国政治斗争完全不一样，纵使在朝堂上一败涂地，也不会有人想着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距离是一方面，关键是挑起内战的罪名，没有人能够背的起。万一爆发内乱，兽人再次入侵王国，最先倒霉的还是新兴贵族集团。可以说现在的新兴贵族集团，完全是一步错，步步错的典型。宫廷会议结束后的私下会面，哈德逊就曾暗示过一次，只是当时大家整体偏乐观，完全没往心里去。同样是政治斗争失败，支持改革派的几家老牌贵族，在这一轮风波中就及时抽了身。不等人家动手，他们的家族子弟就主动递交辞呈，把朝堂上的位置给让了出来。主动退出和被动退出，肯定不是一个待遇。后续的政治风波，根本就没人家什么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风波过去了，人家还可以再次回到朝堂上。或许权力上会差一些，但子弟的前程却保住了。因为一时的贪恋，觉察到不对劲之后，新兴贵族一脉的子弟想闪人已经晚了。保守派酝酿了这么久才发动，要是没点儿成果，让牵头的几个大佬怎么收场。现在的局面是谁出头，谁就要承担保守派的火力。凯撒四世招架不住，新兴贵族们更不行。在政治风暴刚刚引发时，保守派的核心人物就秘密和哈德逊会过面，只不过外界不知道罢了。现在的斗争，实际上还是在双方的约定范畴内。哈德逊的底线非常明确：政治斗争可以，但是不能见血！目前保守派的行动确实声势浩大，可斗争到现在，尚未有一名改革派官员被杀。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能够保持这样的克制，已经非常难得了。至于政治生命结束，参与了这场游戏，就要有被淘汰出局的觉悟。哈德逊不是保姆，他新兴贵族的代表不假，可同样也是王国的元帅。权力斗争可以，但王国的实力不能被削弱。不下场参与博弈，实际上也是为了维护王国的稳定。某种意义上来说，哈德逊此刻的中立，不光代表自己更代表着王国军方。政治风暴持续到现在，没有牵扯到任何一名军方将领，就是哈德逊在幕后运筹的结果。只不过这一切注定不可能曝光！打发走了国王特使，哈德逊立即对外宣布闭关，直接消失在了外界的视线中。……黑森王国。作为地心种族入侵中的最大受害者，大战给黑森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尤其是见识到了阿尔法王国远征军的厉害后，更是激发了国内有识之士的危机感。理智告诉他们，再不做出改变“黑森王国这条船”就要沉了。在“改革”浪潮席卷全大陆时，黑森人也加入到了这场运动中。前些年吃过异族入侵之苦的贵族，和被地心种族蹂躏过的贵族组成了联盟，成为了改革的中坚力量。最先通过的就是军事改革，这次没有任何阻碍，就通过了全面预备役计划，并且付出了实践。全国各地都变成了军营，经历血泪教训的贵族领主们，这次发了狠，誓要练出一支精兵来。与军事改革相伴随的后勤体系改革，同样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有积极的一面，就有消极的一面。同阿尔法王国一样，饱受战火洗礼的黑森人同样遇上了财政危机。半个王国遭受战火，政府的财政收入直接拦腰一刀，但政府的开销却没有减少。开源节流的道理谁都懂，可是面临沉重的战后重建压力，现在真心“开不动，也节不了”。“情况怎么样，他们答应借款了么？”亚历山大五世关心的问道。现在的人族国家中，有能力为他们提供重建经费的，一共就那么两个半。分别是法兰克帝国和伊利比亚王国，外加孤悬海外的猎鹰王国算半个，这三家都是发了战争财的。中大陆、南大陆的财富，都在向这三家转移。原本阿尔法王国也承接了一些，可惜国内的市场太过封闭，无缘消受这波富贵。从中大陆转移的资本，仅仅只是过了一道路，就再次转移了出去。不光民间资本大量外流，一些专事商业的中小贵族，也把经营的重心转移了出去。“陛下，法兰克人和伊利比亚人都有意向我们提供贷款，不过他们也提出了限制条件。除了限定贷款金额中的一半，必须从他们国内采购商品外，还提出了全面开放市场。南大陆的工商业发展，一直走在大陆最前方，法兰克帝国和伊利比亚王国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旦放开限制……”克拉斯纳侯爵为难的说道。作为外务大臣，他也不光是只玩外交，经济上的事务同样需要了解。同阿尔法王国互相开放市场，大家都不怂。反正大家的生产力都差不多，中大陆的工商业甚至还要发达一些。打开市场之后，受到的冲击也不大。可换成法兰克和伊利比亚，那就不一样了。两国代表着人类，乃至全大陆最先进的生产力。一旦放两国的商品进来，黑森王国的工商业必定受到冲击。不同于阿尔法王国的税收多来源于农业，黑森的财政收入有近三分之一来自于工商业。“这是在引狼入室啊！”宰相米尔顿公爵当即怒斥道。贷款只能解燃眉之急，冲击到了国内的经济，那可是持续影响，甚至还会影响到政权的稳固性。面对法兰克帝国和伊利比亚王国这两个的巨无霸，黑森王国无疑是弱势的，他可不认为这两个人族大国就是什么善男善女。“宰相，外务部已经尽力了，甚至我们都请联盟介入协调，依旧无法争取到更好的条件。从使馆传回的消息，法兰克人和伊利比亚人利用这次战争，将触手伸到了南大陆多个国家。一些小国的经济，直接被他们两家控制。人族联盟对他们这种举动，似乎采取了默许行动。”听了克拉斯纳侯爵的解释，众人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人族能够多国并存这么多年，很大程度源于联盟压制了大国的野心。不过这种压制，伴随着十大王国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断拉大，变得越发无力起来。若是直接武装吞并，联盟还可以出面干涉，但这种经济渗透，联盟就无能为力了。本质上联盟就是多国的聚合体，国家越是强大在里面的话语权就越重。包括联盟高层的强者数量，也是法兰克帝国和伊利比亚王国的人最多。虽然没有证据，但国家越强大，诞生的强者越多，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哪怕是底蕴薄弱的阿尔法王国，最近这些年新增的圣域强者数量，也比黑森王国要多。“联盟那边不用抱有太高的期望，只要两国不挑战联盟的底线，联盟是不会干涉的。事实上，两国的快速发展也是联盟愿意看到的。当年人族联盟建立的初衷，除了对抗异族之外，还有就是推动人族重新统一。多国并立，就像是巫师养蛊。最终只为挑选出最强壮的只，最后将其培养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这样计划，永远都不可能成功，但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如果各国实力分化继续加大，在击败异族之后，人族重新统一也不是没有可能。”亚历山大五世神色凝重的说道。当年先王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都当是一个笑话，认为是人族先祖和后辈开的一个玩笑。几十年过去了，笑话居然有可能变成现实。对在场的一众既得利益者来说，这都是一场灾难。“陛下，局势没有那么糟糕。当年人族能够统一，那是因为我们控制的地盘有限。此刻人族都快要统一大陆了，如此广阔的疆域，根本就不是一个帝国能够统治下来的。何况此刻联盟中还有三大国竞争，哪怕是最强的法兰克帝国，也没有能力完全压制任何一家。等我们改革完成，三足鼎立就会变成四国争霸。现在发起改革的国家那么多，总会成功几家。到时候参与角逐的国家还会更多，联盟又将重新回归平衡。外务部已经接触猎鹰王国，如果顺利的话，就算不借法兰克人和伊利比亚人的贷款，我们也能够渡过这次危机！”克拉斯纳侯爵的话，让大殿内的气氛缓和了起来，不少官员都投来了佩服的目光。原本从法兰克、伊利比亚借款失败，外务部需要承担不小的责任，可是经历过小插曲之后，所有人都不提了。不光现在不提，未来也不会有人提。哪怕穷到财政破产，也没人敢拿这种贷款。唯有亚历山大五世，真心把这当成了一回事。因为其他人只把当故事，但他可以确定联盟之中确实有不少强者希望人族能够统一。游离在各国之外，专属于人族联盟的那帮强者，大都是人族统一的支持者。现在他们没有动作，那是此刻没有哪个人族国家，真的有能力统一亚斯兰特大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外务部抓紧时间。”内心深处，亚历山大五世已经决定要多和各国王室交流一下感情，必要的时候可以缔结一个反霸权联盟。
第九十七章、联盟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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