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的炮火减弱，完全是一个意外之喜。在计划展开前，坎特元帅根本就没想到，飞扬的尘土就能够影响到敌军炮兵的发挥。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他的思维也就发散了。只要遮掩住视线，就能够影响敌军的炮兵杀伤力。除了挖土飘扬起来的尘土之外，那么烟雾自然也能够做到。至于魔法手段，就更不用说。甚至遮掩视线的效果还会更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儿废魔法师。物理手段能够解决的问题，坚决不用魔法手段，这是大军统帅应有的素质。减弱不等于停止，只要炮火在耳边轰鸣，士兵们就无法安心入睡。挖坑，暂时缓解了大家的焦虑，但是对击败敌军没有任何帮助。想要获得胜利，还是需要大军主动出击。内心深处，坎特元帅不止一次暗骂哈德逊是一只缩头乌龟。明明占据了上风，都不知道发起进攻。只要敌军发起进攻，他们前面的布置就能够发挥作用了。兵力优势，需要短兵相接时才能够体现出来。现在这么对峙着，兵力优势再怎么明显，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击，必须进行反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敌军的火力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会儿强一会儿弱，搞得众魔鳄一头雾水。“元帅，敌人这是在搞什么？魔晶石在地面世界是稀缺资源，这么漫无目的乱轰，哈德逊不怕国内找他算账么！”魔鳄王疑惑的问道。虽然来到地面世界不久，但阿尔法王国的穷，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一个穷的叮当响国度，节省就是一门必修课。国王的年金都只能一直欠着，谁要是敢挥霍无度，那就是财政部不死不休的敌人。“陛下，这是敌人的险恶用心！我们连夜行军，又挖了无数的巨坑，士兵们正是疲惫的时候，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敌人这么不断搅合，大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谁也无法安心入睡。一直被这么折腾着，恐怕就算拖到了晚上，大家也没力气提刀和敌军决战了！”坎特元帅郁闷的解释道。在这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强行让士兵休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士兵数量太多了，累死军中为数不多的魔法师，怕是都不能让所有魔鳄入睡。即便是能够做到，他们现在也不敢干。真要用魔法手段，让士兵们强制休息，万一敌人杀了过来，那可哭都来不及了。洞悉了真相，不等于就可以解决问题。想要魔鳄们适应炮声，绝不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够做到的。何况敌人的乱轰，同样也能够制造杀伤，没准什么时候身边的战友就被炸没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大家不是没有见过，可那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进行搏杀。相比之下，被魔晶炮炸的血肉横飞可是纯粹的被动挨打，两者对士兵们的冲击完全不一样。“要不然先让一部分休息，以保证晚上我们的反击能力！”魔鳄王不确定的提议道。魔鳄大军兵力更多，可敌人也有骑兵优势，大白天的展开正面对决，他们的胜算并不高。敌人是家大业大的人族，哪怕打出两败俱伤的战绩，战略上也是对方赢了。弹丸小族的魔鳄一族，不能容忍任何大规模的失败，损失惨重都不行。这些先天限制，注定了他们只能把战场选在晚上，而敌人则恰恰相反。眼下看似没有意义的炮战，实际上却是双方战争时间的争夺。谁主导了决战时间，谁就获得了这场战争的主导权，赢得战争的概率也会大幅度增加。“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坎特元帅无奈的答应道。没有最好的选择，那么折中的方案，也必须要用一用。不能保证全部主力梭哈投入，最少也要保障他们夜间发起反击的能力。敌人可以玩儿疲兵之策，他们自然也可以效仿。……“传令下去，收兵回营！”见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哈德逊果断下令道。白天的炮战，大大挫伤了敌军的锐气，但敌军统帅的应对还是可圈可点。如果不是敌人反应足够快，及时采取了应对之策，仅仅只是魔晶炮轰炸，都能够把这支魔鳄大军折腾崩溃。未能建全功，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好心情。自家未损一兵一卒，敌军的伤亡成千上万，这就足够了。大战中消耗的魔晶石，那是黑森王国政府的事情，顶多军中高层需要操心一下，和士兵们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大战的胜利，士兵们是最喜欢的，这意味着晚上又能吃肉了。事实上，自从联军组建以来，肉食就没有断过。只不过受黑森人拉胯的后勤体系影响，肉食供应时常跟不上。迫不得已，哈德逊只能让自家商队从东南行省运送一批鱼干过来，卖给黑森后勤部充数。在众多肉食之中，鱼干无疑是油水最少的。饱腹没有问题，味道那就别想了。军中的调味品，只有食盐。其他酱料，在亚斯兰特大陆属于奢侈品。糖，那是给伤员和精锐部队准备的。相比之下，还是油水最丰厚的大肥肉，更受底层士兵的喜欢。受供给不足的影响，这些底层士兵眼中的“上等肉”，只有庆功宴上能够享用。白天的战斗炮兵建功，但不影响大家跟着吃肉。相比营地里底层士兵的欢呼，帅营中的气氛截然不同。两军对峙也是需要消耗体力的，士兵们轮换了几波，但哈德逊这个主帅却没有去休息。晚上回来还是要熬夜，幸好圣域强者身子骨儿硬朗，换个体弱多病的统帅，这么折腾下去英年早逝是大概率事件。主帅要忙碌，一众高层将领自然逃脱不了。“白天的炮战，初步完成了我们的战略目标，但并不意味着敌人就丧失了夜间偷袭的能力。今晚是一个关键的节点，敌人白天吃了大亏，晚上很有可能报复回来。负责值班的将领，必须要提高警惕，严防敌人在夜间进行偷袭！”哈德逊严肃的警告道。本该进行的战后总结，直接被他一句话带过。不过众将领却是无人反对，白天的战斗太过简单，战绩更是无法进行统计。大家知道炮兵建功，事情也就结束了。战功核算的问题，全大陆都没有一个参照。炮兵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具体的奖惩标准只能大家各自回去自己弄。反正炮兵的战绩，不可能计算首级。哈德逊不是多事的人，要不要给底下的人一条出路，只能靠领主的良心。参战的都是贵族私军，两大王国核算战功，也都是记在贵族领主头上。相对而言，东南行省这边情况更好一些。长期受他这个主帅的影响，领主吃肉士兵也能喝汤。草根逆袭成为贵族很难，但有能力的人在领地中获得的待遇，还是要比农奴高的多。在别人都吃不饱的时代，自己一家人能够吃饱，也是一种幸福。“元帅，请放心。末将定会严加防范，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道伦纳德子爵当即表态道。这一幕，让一众黑森将领很是羡慕。值夜班严防敌军偷袭，看似是一件苦差事，但也是统帅的器重。尤其是听哈德逊的意思，今夜敌军会过来偷营，更是令众人眼馋。有战斗，就意味着有战功！跟着别的统帅，遇上这种事情，大家或许会心慌，但是有哈德逊坐镇，大家完全没这种担心。毕竟，值班主要任务是警戒，又不是让他们想办法击败敌军。及时发现敌军偷营，按照计划展开防御，就是大功一件，剩下的战斗还是主帅负责指挥。亲眼见证了巨足蜈蚣的败亡，大家根本就不认为眼前这支魔鳄大军能够掀起多少大浪。“元帅，后续的战斗，您准备怎么展开啊？”西蒙尼侯爵关心的问道。军中的重要职位，被东南行省的贵族把持，他没有办法。论起军事指挥能力，黑森王国的贵族将领确实赶不上这些战场宿将。能力不济，争取不到主动权也就罢了，但知情权还是要有的。不能稀里糊涂的把仗打完了，他们这些参与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类似的黑历史，前面他们已经有过了。巨足蜈蚣的战败，他们就是稀里糊涂赢下的。为了自家的面子，他们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只能私底下宴请东南行省的贵族，从酒桌上套话。获得的答案，都是被艺术加工过的，距离真相有多远，谁也搞不清楚。吃过一次亏后，西蒙尼侯爵宁愿现在拉下脸来多问问，免得黑历史重演。“先以不变应万变，等待局势变化，再决定后续的战术。如果今夜没有发生大变故的话，那么从明天开始，骑士团就轮流出动清扫四方，切断魔鳄大军的后路。如果敌军不出来决战，那么各部队就围绕着敌军大营布置陷阱，阻碍他们夜间出来活动。别的我不管，反正从明天开始，不能让一粒粮食流入敌军大营！随军的法师团今夜就行动起来，在敌军大营四周的溪流中投毒，断掉他们的水源！”哈德逊用最平淡的语气，下达了最狠毒的命令。数十万大军行动，粮草和水源都是一个大问题。正常情况，一支部队随军携带的食物，顶多支撑十天半个月。即便是魔鳄能够扛饿，也就多支撑几天。水源更不用说，扎营地点可不是乱选的。敌军选择的营地，就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虽然依靠的山不足三百来米，这也是附近几十里最好的扎营地。一旦被敌军突破营地，他们还可以借助这片山林躲避。在魔鳄大军抵达之前，附近的地形地貌，哈德逊早就侦查过了。就连这块风水宝地，都是他帮敌军给选出来的。事实证明，精挑细选还是有意义的，敌人都没有拒绝他的“善意”。敌军扎营地的优势明显，短板自然也是存在的。附近没有大江大河，最近的河流也在五十里之外。联军的水源，都是提前运输过来的。敌军一旦扎下营寨，水源就只能依靠山中的几条溪流。在自己的预设战场上，照着成功的案例抄作业，哈德逊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看营中一众贵族将领的表现就知道，这又是大家的知识盲区。断粮道、水源的事情，大家都听说过，有的甚至还经历过。只不过这些大都发生在攻城战中，野战之中这么玩儿的实属罕见。不是大家想不到，主要是亚斯兰特大陆还有一个挂逼——魔法师。切断粮道他们没有办法，但仅仅只是切断水源，水系魔法师还是可以救急的。现在能够拿出来用，那是哈德逊知道地心种族中的魔法师，八成都是黑暗系的，剩下的两成之中大部分都是地系魔法师。魔法师的分布也是受自然环境影响的，水系魔法师主要诞生于沿海国家，地心世界哪里有海。对别的军队无用的战术，却打在了魔鳄大军的软肋上。见多识广的人类贵族，都没有经历过的场面，土鳖的魔鳄就更不用说了。没有能够第一时间识破，现在就算是战术暴露，魔鳄大军也没有时间改变。……乌云遮挡住了月光，大地彻底被黑暗笼罩。憋了一肚子火的魔鳄士兵们，在主帅的命令下，向联军大营悄然摸进。明知道大股部队行动，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但总是免不了侥幸之心。即便上要暴露，晚暴露也比早暴露要好。近乎同一时间，一支不起眼的小队，悄然离开了联军营地。“前方似乎有动静！”巡逻的士兵亨利波尔，警惕的向同伴说道。“不好，这是敌袭！快发信号……”同伴的话没有说完，身体就先一步倒下，突发的变故让亨利波尔本能的发出信号。收到信号，耀眼的魔法灯光，瞬间向这边照射过来，直接把偷袭的魔鳄暴露出来。
第八十六章、夜幕之下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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