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大陆，黑森王国。“三天前，盟军汇聚了八十万大军，同精灵族为首的异族联军展开决战，大战持续了两天两夜。最终因为指挥部被敌军偷袭，包括昂科特元帅在内数十名高层将领，在混乱中战死。丧失指挥体系后，盟军在昨天下午不幸崩溃，科鲁比亚全境沦陷。……”尼克拉斯伯爵的话音刚落地，大殿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中大陆各国汇聚起来的八十多万大军，这么快就被打没了，崩溃速度比之前的北大陆崩溃都要快。北大陆一众小国各自为战，人家也拖住了精灵军队大半年的时间。当然，这其中还包括精灵族前期划水的时间。战争是残酷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中大陆联军的表现都是不合格的。指责异族不讲规矩，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大陆战争从来都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在这里大家只以成败论英雄。何况前线的突然崩溃，真的只是因为指挥部被敌人偷袭么？在场的众人不是傻子，非常清楚此前盟军就被敌人压着打，战线是一退再退。与其说是指挥部被敌人偷袭，还不如说是前线大军布置的有问题，让敌军杀进了指挥部。毕竟，盟军指挥部的位置可是非常靠后的，四面八方都有大军环绕，很难被人偷袭。军务大臣提到偷袭指挥部的是“敌军”，而不是单独备注列出来的“敌军高手”。语言上的细微差别，让一众政治小强们，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讯息。知道归知道，谁都没有出来拆台。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要是不甩锅给敌人，国内可不好交代。沉寂了半晌功夫后，众人才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缓了过来。盟军由多国军队组成，内部鱼龙混杂，并不是什么秘密。战报上每次都重点提到精灵大军，实际上他们前面的失利，只是被一群上古遗族联军狠揍，随行的精灵只提供了魔法打击。知道的越多，就越明白现在局势的危急。没有盟军在前面挡着，战火不可避免的要向王国腹地蔓延。作为大陆十大王国之一，黑森王国肯定没有脆弱到一次失败，就到了爬不起来的地步。问题的关键是王国的主力被石人族给拖住了，能够抽调出来的机动兵力，又刚刚吃了一个大败仗。具体兵力损失，暂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盟军都挡不住敌人的兵锋，靠一群残兵败将，那就更没指望了。“接下来军务部有什么计划？”亚历山大五世关心的问道。着实是没法子了，他的专业是国王，不是什么战神。军事知识确实懂一些，但也就那么一些。想要解决目前的不利局势，亚历山大五世的军事知识储备明显不够用。“陛下，盟军战败王国的屏障已失，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盟军中的王国军队损失惨重，几乎是百分百会发生。就算是侥幸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军心士气也严重受挫，短时间内难以派上用场。最近这些日子，王国又组建了五个军团，加上各地贵族动员起来的部队，应该能够凑齐二十个军团。仅仅只是用来守城的话，这些新兵也可堪一用，应该能够为王国争取不少时间。主要还是要看敌人接下来的进攻方向。现在已经有多个国家和敌人接壤，只要不成为敌军的主攻方向，我们应该能够守住。军务部计划从石人族战场上再抽调五个军团回来，加上目前动员起来的二十个军团，共同执行接下来的防御任务。想要收复失地，那也要等人族赢得这次大陆战争之后……”尼克拉斯伯爵底气不足的说道。为了这份并不靠谱的应急计划，他可是快要抓破头皮。黑森王国的动员速度太慢了，盟军和敌人交战都快三个月了，才动员了这么点儿兵力。更坑的是，他口中的二十万大军，很有可能是一个纸面数据。各地的实际动员情况，或许比这还要糟糕。国王发布了征招令，很多人都是一脸的懵逼。不是大家不积极执行，而是很多贵族领主早早就上了前线。都是没有经验惹的祸，战争刚刚爆发不久，就召集了大量的贵族领主入伍，跑去进攻石人族。真要是拼命打也就罢了，偏偏黑森高层想要趁机消耗附庸小国的力量，驱使着小弟们拼命。看似计划很完美，既打击了敌人，又清除了隐患，巩固了自家的地位。可惜小弟们也不傻，派兵参战不等于拼命，出工不出力是必须的。直接后果就是：早有准备的王国军队，明明占据了先机，却白白错过了最佳战机，给了敌人充分的准备时间。一方是涉及种族生死存亡的战争，一方只为完成老大任务全程消极怠工，最终结果可想而知。一直拖到精灵大军杀上门来，以黑森王国为首的多国联军，都没有能够将石人族打趴下，反倒是被人家拖住了大量的兵力。“哼！”“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才动员了这点儿兵力，难道我黑森王国无人么？”亚历山大五世不爽的质问道。作为人族大国之一，安享太平多年的黑森王国，人口比阿尔法王国还要多，足有四千多万。然而战争爆发之后，他们动员出来的总兵力，居然和隔壁的莫西公国相差无几。人家一个人口不足千万的公国，巅峰时期总兵力一度都一度突破了百万，现在的黑森王国累计动员兵力才一百来万。这种强烈的对比反差，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一刻亚历山大五世对军务部的不满情绪，已经积攒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官僚主义害死人，尼克拉斯伯爵只感觉冤枉。他着实是尽力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够解决的。整个动员体系都存在严重问题，无论是各地的动员机制，还是后勤基础配套，通通都满足不了战争需要。“陛下，这是王国的动员机制决定的。战争爆发之后，您第一时间下达了征招令，王国大部分领主都入伍服役。这些人不在地方上，我们的各项措施，都无法及时实施下去。收到消息之后，留守领地的负责人，通常都要先请示前线的领主，获得批准之后才会执行。中间路途遥远不说，部队又在不断更换驻地，无形之中再次拉低了讯息传递效率。因为联系不上人，导致政令无法及时执行的事情，也是多不胜数。这还只是执行环节，在政令发布前还有很多程序要走。按照规定，军务部发布的命令，必须获得您和贵族议会的共同批准。您这边确实是及时批复，但贵族议会那边的效率，着实很感人。议员代表们不在，只有先派人过去逐一通知，本人来不了的话，就由他们派人代为投票。王都贵族会议搞一轮，到了地方上行省一级要搞一轮，郡中贵族议会还要进行一轮。所有的程序走完，又要从下到上将决议复核一遍，最后进行公示七天，没有议员提出反对才能够正式生效。一切顺利的话还好，要是在中间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政令又要被打回重来。如此反复的折腾，时间都浪费在了流程上。自从战争爆发开始，军务部上下的所有官员，都取消了假期。在王国某些地区，我们最早提出的政令，现在都没有获得通过。这方面宰相应该清楚，以往的时候，就听他抱怨的最多。”尼克拉斯伯爵当即叫苦道。有些锅是不能背的，动员效率低下，又不是他的过错。股份制国家，贵族们的权益可是充分受到保障。通过议会的形式，否决国王的命令，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陛下，尼克拉斯伯爵说的不错。王国的行政效率，确实有待提高。事实上，各地对军务部的工作，已经全是配合的了。以往的时候，政府要做点儿什么，不吵个一年半载是不会有结果的。这还是王都议会。想要落实到地方执行，平均时间要在三年以上；若是进行全国推广，时间周期还会更长。我们超过九成的提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在中间的某一个环节被否决掉。”宰相米尔顿公爵硬着头皮回答道。在内心深处，他已经问候了尼克拉斯伯爵的全家。在这种场合点他的名，不是刻意坑人么？谁不知道王国行政效率低下啊？早在继位之初，亚历山大五世就想要进行内部改革，只是阻力太大，最后不得不终止。讲道理谁都懂，可是到了割自己肉的时候，一个个又怂了。黑森王国的效率固然低下，但这保护了贵族集团的利益，贵族议会让他们拥有对国王说不的权力。想要王国的施政提高效率，必然要加强中央政府的权威，削弱地方贵族在政治上的话语权。“效率低下，那就想办法提高。再这么折腾下去，王国都覆灭了，再多的特权又有什么用？”亚历山大五世当即训斥道。嘴上骂得厉害，内心深处他却非常的高兴。苦苦等待的改革良机，终于出现了。战争时期不适合大动，但战争时期也是最容易完成改革的。和平年代想要贵族让出自己的利益，其难度不亚于要他们的命。敢碰触他们的核心利益，国王也不好使。当国王不能代表大多数贵族的利益时，就有被换掉的风险。亚历山大五世不想背上昏君的骂名，灰熘熘的被人赶下台，改革计划一直尘封在内心深处。现在王国到了不得不改革生死边缘，他才故意引导朝堂局势，顺势提出了政治改革。类似的改革成功桉例，在亚斯兰特大陆也是有先例的，隔壁的阿尔法王国和莫西公国都是典型代表。两国都是因为兽人入侵，到了国破家亡的关键时刻，为了生存下来，贵族集团们才被迫做出让步。“陛下，改革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当务之急还是寻求外援，先渡过眼下的危机。教廷、法兰克王国、尹利比亚王国他看热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再拖下来局势就要被他们玩蹦了。中大陆的战局一旦崩溃，人族发起的这次大陆战争可就输了。这种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外务部应该积极行动起来，督促他们尽快出兵！”宰相米尔顿公爵急忙补救道。国王想要推动政治改革，宰相是应该支持的，但作为一名贵族，这种割自家肉的事情，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矛盾的心理，让他选择了中立。国王要改革他可以配合，但别指望他这个宰相出来主导这次改革。“宰相阁下请放心，我们外务部已经采取了行动，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外务大臣克拉斯纳侯爵急忙回答道。政治改革的话题，他可不想参与进去，那玩意儿搞不好是会死人的。自古以来，哪有不流血的改革？阿尔法王国和莫西公国能够改革成功，那是因为兽人帮他们动手，提前就把人给杀了。贵族被杀到胆寒，才有一切向战争倾斜的共识。在这种基础上进行的政治改革，才获得了各方的认可。类似的一幕，也在但丁王国和南岸王国发生。不管是谁提出的改革，反正这股风是吹了出来。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了以往的政治体系，无法满足现在的国际争锋。……大草原上，化身亡灵魔法师的哈德逊，每天的日子那是一个充实。大军前面打完，他就从后面冒出来，进行亡灵转化。勤快的就像是一只小蜜蜂，每天都忙个不停。没有办法，军中的亡灵魔法师数量有限。大规模转化亡灵，又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不是每个亡灵魔法师都和哈德逊一样，拥有近乎无尽的魔力，可以尽情的挥霍。付出的代价就是罗盘中的能量急剧减少，折算成现金的话，哈德逊已经氪金了数十万金币。一切都是值得的，无人指挥的亡灵生物，在大草原上乱窜，势必会影响兽人部落的生存。何况，这些亡灵生物也不是真没人指挥。哈德逊在完成转化仪式之后，就刻意将他们赶到了敌人汇聚的区域附近，才放他们自由活动。初生的亡灵，实力不及生前的一半。想要攻破兽人大营不现实，但收拾一些单独出来的兽人却很轻松。最直接后果就是放牧没法正常展开了。亡灵生物不光攻击兽人，牛羊马匹之类的牲口，同样是他们的狩猎目标。借着夜色掩护，潜入兽人营地偷袭牲口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虽然大部分亡灵，都会在这一过程中被兽人剿灭，也有少数幸运份子，趁机获得了足够的血肉灵魂，完成了等级晋升。杀戮只是小问题，关键是亡灵生物带来的污染，对兽人来说才是真的棘手。大量的亡灵生物冒出来，周围的草场、水源都受到了破坏。兽人没有足够的祭祀搞净化，逼得他们不得不迁徙营地。游牧部落经常迁徙，这些都是小儿科，但那是一两个部落独自行动，现在却汇聚了一群部落。人数多了，对水源、草料的要求也就更高了。迁徙路线的选择，更是不得不谨慎。看着一个个敌人被逼着进行大迁徙，哈德逊的心情非常不错。战机，总是容易在运动中产生。龟缩在一起兽人，就如同一只刺猬。要想弄死敌人，就必须承受被刺伤的风险。一旦动了起来，那就截然不同了。没有营寨的保护，处处都是破绽。汇聚在一起的种族、部落越多，留下的破绽就越大，不愁找不到机会。“元帅，刚刚收到消息，兽人分兵过来了。敌人对消息进行了严密封锁，具体的兵力数量、统帅、行军路线，现在通通都是一个迷。”刚刚搞了一波事情，回来就收到这个消息，哈德逊的好心情越发高涨了起来。分兵好了，就怕敌人不分兵！百八十万兽人大军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一根硬骨头。啃起来没肉不说，还会硌牙。“传令给各军团长，让他们加快干活的速度。着重关注迁徙的兽人部落，先把这些家伙给吃掉。顺便告诉他们一声，兽人的援兵已经出发，要提前做好规避的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和敌人援兵决战！”哈德逊一脸澹定的下令道。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惊讶。唯一的异常，就是兽人对援兵进行了严格保密。能够瞒过狮鹫龙骑兵的视线，不是他们藏的有多隐蔽，而是及时进行灭口处理。能够做到这一点，要么敌人那边有数量不低的鹰人空军随行，要么就是配备了大量的强者。以远征军团为例，只要哈德逊想要隐藏，敌人就很难找到他们的位置。
第一百三十五章、改革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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