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伦本来以为,就像电影的转场或者小说的断章之后一样,他会看见什么不该见到的景象。
但是这里的异常之处就在于它太正常了。
除了屋子内稍微有点凉外,一些如故。
玛特鲁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见到养子匆匆跑上楼,不禁抬起了头。
夏伯伦早已经斟酌好了说辞:
“刚才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正在将脏东西往簸箕里扫的教士玛特鲁回应到: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几只会动的构装稻草人从楼下经过,就这样了。”
感受着屋子内的寒意,夏伯伦松了口气:
“那就好。”
虽然室内的寒意稍显得古怪,但是如果玛特鲁自己没有意愿,夏伯伦也不会刨根问底。
一边说着,夏伯伦一边忍不住稍稍将视线上移。
移动到,玛特鲁神父如山峦般高大身躯的头顶。
养父的等级是?
【1级平民】
——这就是夏伯伦看见的字样。
碧绿色的眼睛眨了两下,他又确认了一次。
【1级平民】
什么?
夏伯伦一时间思绪良多,甚至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
按照夏伯伦的理解,纵使按照最最保守的估计,玛特鲁也起码是【2级平民】或者【1级专家】才比较合理。
但是,【等级视觉】又不大可能出错,鉴定等级的规则,是有什么地方有疏漏,被他忽略了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心底某个柔软的悄然地方升起。
难道说,在地球从小被训练作为守护者的他,其实也在渴求被人保护的安全感吗?
玛特鲁看见,夏伯伦盯着自己的头顶,半晌无言。
夏伯伦压制住自己的心绪,将所有的情感收敛在心头,让思绪回到现实。
他开口说:
“这个镇子十分异常!现在每一秒都非常危险,我们需要马上到杰克斯家去。我会在路上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的。”
老祭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倒不如说他就像是在等待这个结果似的。他只是拿起了一叠纸张,塞进包里:
“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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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杰克斯家的雨路上,一切顺畅。
唯一一次意外是:一本飞行的铁皮书突然从某间石灰岩建筑的窗户里冲了出来,但夏伯伦施展了·····呃,他什么法术都没施展,而是拿起武器冲上前去,击败了来犯的活化铁皮书。
低阶施法者适当借助武器是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情,更遑论受过一定战地训练的牧师了。
在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团队中,快速找出一名法师或者术士的办法是——观察团队里谁是用十字弓(弩)爆头狗头人的神射手!
就连罗恩都明白,新手巫师法术对决取得胜利的关键是“扔掉魔杖,对准他鼻子揍一拳”。
为什么新手巫师会使用拳头作为武器呢?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枪,夏伯伦想。
“哈利,这东西可比魔杖好用多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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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夏伯伦边疾走边将之前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一一道来。
其间,他忍不住用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如织寒意。雨滴打在鳞甲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夏伯伦的声音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火焰,兼具创造和毁灭的职能——困在熔炉里的火焰能够锻炼钢铁,被释放出来时也能够将城与国付之一炬,从来在宗教秘仪和神秘学领域有着非凡力量。
“在风歌广场,镇民们所使用的、将无辜牺牲者的灵魂导入稻草人的仪式,就需要用到火焰。
“只是,雨让烈焰未能点燃。”
他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将话咽了下去,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对话双方都知道其中蕴含的意思——
夏伯伦穿越当晚的火灾,是人为造成的!
炽焰是祭典必须的牺牲仪式的一部分。
尽管在仪式失败过后,所有镇民都显得太过正常——他们作为伤员和伤员的亲属,哭泣于亘古之光神殿的门前,就好像,当晚的火焰不是由他他们亲手呼唤来似的。
假如翡翠之月的夜晚不曾有风雨光临,假如被调虎离山的杰克斯从警局回家稍晚一点······
两个异乡人的孩子,艾莉娅和安洛,或许已经葬于烈焰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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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着,银鬓的玛特鲁神父开口了:
“夏伯伦,我以前应该向你提起过,我在年轻时曾经为一個超自然组织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是一个负责调查、研究、收容,乃至无效化(摧毁)种种怪异的组织。
“虽然它有半官方性质,许多成员本身就同时任职于教会和官方部门。但它至少在名义上是一个以盈利为目的法人——[庞格罗斯公司],我们一般直接叫它[公司]。
“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和各式怪异打交道是家常便饭。关于现在风息镇遭遇的异常,我有一点思路。
“你应该听说过,王国的北地是【风元素位面】的显能区域,因此呼啸的狂风日夜不歇。”
夏伯伦点点头。
他已经预料到养父打算提及的重点是什么。
说到这,玛特鲁停顿了两秒,继续说:
“那么,你知道——
“风息镇,为什么没有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