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高壮男子的研究思路，数十亿那是往少里说的，数百亿也打不住。但是拉投资的初期，绝对不可能开这么大的口——太容易把人吓跑了。等到阶段性成果一出来，继续拉投资就方便多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随着沉没成本的增加，投资方不得不追加投资。然而这种种可能，前提是真有一个值得投资的项目。反正对方的反应中规中矩，在骗术方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曲涧磊闻言，不动声色地表示，“几十亿的投资，你在酒吧里找……还真是有趣。”他没说钱多钱少，只是用了一个“有趣”来形容。男人的脸又微微红了一下，才沉声回答，“黄昏酒吧……不缺有钱人。”“但你似乎没有遇到，”曲涧磊面无表情地发话，“这点信息不够。”“有更详细的信息和方案，”男人迟疑一下回答，“但是……这个资金？”曲涧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一句。“我们花了两千多的低消，你觉得……只是想听你说两句？”“你知道别人想跟我对话，要先花多少钱吗？”装哔无需太过，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不过高壮男子也不觉得意外，这里是未来星，白龙鱼服并不罕见，这么装哔的人更多。他迟疑一下表示，“相关的细节，恐怕得劳烦两位去我公司一趟……不合适拿出来。”终于要来了吗？曲涧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可以，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男人一听松了一口气，“好的，我租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曲涧磊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玩味，问了一句，“租的房子？”男人点点头，“我的公司不在这里，来这个小镇，只是想散一散心。”剧本合情合理！曲涧磊微微颔首，“那你带路。”男人拿出一台终端，呼叫了一辆无人驾驶汽车，三人走出了酒吧。曲涧磊和景月馨都无须回头，就能感知到，那个叫做“薇玻”的女人，走到了门口。不过她只是隔着玻璃门看着，并没有出门的意思。男人租住的地方比较偏，距离小镇还有四五公里，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周边还有零星的院落，但是相互之间距离不近，是个合适下手的地方。院子布置得相当雅致，而且灯火辉煌——这种自动控制的灯光，是防盗贼的常见手段。男人打开院门带着二人进入，“不好意思，屋子里有点乱。”曲涧磊和景月馨没有反应：屋子里目前倒是没人，等到动手的时候，恐怕就不止是乱了。进入房间后，屋子里……还真是够乱，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男人在桌子上划拉了一下，找出一枚小小的存储器，插到了设备上。下一刻，屋子中央出现了投影，正是近地跃迁的相关解决思路。除此之外，也有可行性分析之类的文档。但是所有文档都相当简陋，只能说……比他自己吧嗒的那两分钟强一点。曲涧磊二人在翻看文档，男人却是小心地观察着他俩的表情。曲涧磊用了两分钟，就看完了文档，有点走马观花的意思。然后他侧头看向男人，“还是不够！”“那就涉及到核心思路了，”男人小心地回答，“我要先看到投资。”“嗯？”曲涧磊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就是这么对待潜在的投资者的吗？”“抱歉，我的抗风险能力极差，”男人壮起胆子回答，“盯着我的人也不少。”摆出不信任我的态度……曲涧磊点点头，那么就该下一步了。他从包里摸出两沓银票，都是面值一万的，这就是两百万了。他在手上拍打两下，淡淡地发话，“能随身携带这么多银票……不值得你信任吗？”“这个……”男人走近两步看一看，却又不敢触碰银票。思索一下，他才摇摇头，咬着牙回答，“银票不能说明问题，我希望能验资。”“验资？”曲涧磊听得就笑，“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不验资，那我宁可放弃合作，”男人看着他，看起来态度非常坚决。“那就遗憾了，”曲涧磊一摊双手，“我们的资金状况，不可能让你知道。”团队现在虽然不差钱，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能量块。还有一些银票、黄金，不记名证券之类的，那都是方便不时之需时取用的。不过更糟糕的是没有账户，这还怎么验资？景月馨、朵甘或者达芬奇能调用一些账户，但是太容易被官方注意到了。如若不然，曲涧磊还真不介意让对方验一下资，看能勾出什么妖魔鬼怪出来。说完这话，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景月馨转身向屋外走去。曲涧磊紧随其后，也走出了屋子，又走出了院子。奇怪的是，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呆呆地站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作。曲涧磊二人都能感知到他的状态。走了几步，景月馨又感知一下周边，没发现什么异常，“真是拉投资的？”这事儿还就邪门了，难道不是骗子吗？曲涧磊默默地呼叫小湖，“那个近地跃迁的思路……是不是可以改进传送阵？”大头蝴蝶转了两圈，缓缓回答，“资料不全，无法判断。”“不过……能改进传送的可能性高达七成，但是效果未知！”曲涧磊闻言一转身，“我再去找他谈谈。”“呵呵，”景月馨看着他就笑，“很少见到你这么市侩的时候。”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她并不陌生，只不过没想到，老大也会这么做。“哪里的事，”曲涧磊用神识回答她，“有改进传送阵的可能性！”“嗯？”景月馨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不是两套体系来的吗？”不过她也深明其重要性，紧接着，下意识地一攥拳头，“那必须拿到手！”男人正在屋子里患得患失，猛地听到门铃声。他看了一眼可视门禁，迟疑一下，还是出声发话，“开门！”声控门禁打开，曲涧磊再次走进房间，随手丢了一沓银票到桌上，淡淡地发话。“一百万，看一下你更详细的资料……有问题吗？”男人呆呆地看着那一沓银票，仿佛傻了一般。过了七八秒钟，他才苦笑一声，“呵呵，区区的一百万……好吧。”然后他看着曲涧磊，有板有眼地发话，“这点钱只够看一下。”“这点钱？”曲涧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口气挺大！”男人的嘴角抽动一下，“为了这个项目，我已经砸进去二十多个亿了……您说呢？”“咦？”曲涧磊讶异地看他一眼，心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富之家啊。景月馨却是不以为意地哼一声，“二十多亿……三四艘货运星舰而已。”货运星舰有贵有贱，不过普通版的也就是这价钱。男人没理会她，而是叹口气，“我也没想过，只是为了区区一百万……”他还有很多感慨，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更详尽的资料，就真的只在公司了！”“能理解，”曲涧磊淡淡地回答，“弱小是原罪，你去取来，还是我们跟着去？”“弱小确实是原罪，”男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抱歉，我不可能取来。”“只能劳烦两位，跟我一起走一趟。”“可以，”曲涧磊毫不犹豫地回答，“现在吗？”“现在……也可以，”男人迟疑一下点点头，“不过要先回酒吧一趟。”果不其然，他回酒吧是为了喊上那名名叫“薇玻”的女人。男人呼叫了一台夜间航空器，四人登上航空器，升空飞向远方。贾老太他们已经知道，老大要去做什么了，也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在酒吧继续喝酒。航空器上，男人简单地介绍一下，“薇玻是我的合伙伙伴兼助手……很抱歉。”“无所谓，”曲涧磊随口回答，“很有效的推销方式。”“唉，”男人轻声叹口气，低声嘟囔一句，“但凡能有点办法，谁会用这一招……”卡尔的公司位于一个叫做尼亚拉的城市边缘，城市因旁边的尼亚拉瀑布而得名。尼亚拉算是本星球第三大城市雄心市的卫星城，有两百多万人口。卡尔的公司很不起眼，只是一个占地一万多平米的院子。院子里有三层楼房，地下也有三层，公司里总共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负责后勤的。不过这也是小公司的常态，高度智能化的时代，大部分工作都由机器人来完成。而且卡尔的公司是得到了什么认证，防卫森严不说，还有能击穿装甲的重火力。卡尔带着曲涧磊二人进入了地下室，而薇玻则停在地表一层。地下的走廊里，也到处是黑洞洞的孔眼，孔眼后面是各种武器。小湖轻松地入侵了院子的控制系统，“好家伙，除了枪炮，还有声光武器和毒气。”走到地下二层，卡尔讶异地看二人一眼，“两位对我还真是放心。”曲涧磊不动声色地回答，“你无非求财，难道我俩还会遇到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