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令人惊叹的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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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拨到12日的早上8点,也就是原97床开始腹痛难忍的时候,包括产科大主任胡吉尔在内的大多数医生开始早查房。但另一边的外科却早已结束了查房工作,24床早早被推进了二号手术剧场的准备室。主持这台手术的是卡维,也算是他这次巴黎之行的首台手术。因为手术内容并不复杂,只需要探明尿道有无狭窄,膀胱内有无结石,然后在扩张、保守治疗、碎石、取石之间任选其一即可。所以给卡维配置的助手很有限,甚至于在明确诊断和后续治疗之前,连个麻醉都没有。这也是免费治疗带来的一小部分“弊端”。那么大一家医院,日常开销都是以万计,能维持住并不容易,有些开支能省就省。当然,如果病人有要求,并付出合适的金钱,医生肯定愿意让治疗变得更舒适些。可惜24床这位叫恩德·威尔斯的家伙没钱,一个生丁都付不起。手术毫无挑战,甚至可以说有点无聊。主宫医院作为全巴黎外科的标杆,从来就不缺这种病人,几乎每天都在做尿道探查和扩张。平时这类手术的观看人数绝不会超过20人,而且还是以医学生为主。今天卡维的出现也没有带来多大的例外,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地坐了些学生,真正算得上医生的也就三位。塞迪约、居永和另一位来自萨伯特医院的泌尿外科医生。给了自己这样一台澹如清水的手术,掀不出多少浪花,但既然是来做展示,卡维还是想要搞出点花样来。“今天是我来到巴黎的第二天,有幸得到塞迪约教授的赏识,让我处理这位遭受尿频尿急尿痛困扰的病人。”卡维示意护士将病人送进剧场,继续说道:“如果在维也纳,我会选择博西尼医生当初发明并经我个人改良后的全新内镜系统。但可惜我走得匆忙,没能带来,只能选择这些扩张器了。”开场他就撒下了鱼饵,马上就引来了三名医生的注意力。“内镜系统?是尿道内镜?”“我记得以前有人用过,说是可以看到尿道内部的情况,就和gang门窥镜一个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而且成像效果不好。”“尿道那么细,光源不够吧。”“当时确实不够。”简单的讨论之后,塞迪约就开口问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卡维医生,不是我们质疑你的器械改良水平,毕竟任何一位被人传颂的外科医生都该有这项能力。我们好奇的是,你是如何解决内镜的光源问题?”“我将外置蜡烛改为了内置油灯,具体的构造还得等我的助手赶来巴黎才能展示。”卡维取出了一根扩张管,继续说道,“在两周前,我就用它观察到了埃德姆先生的膀胱。虽然视野范围有限且无法转动,但清晰度还过得去。”埃德姆,一个月前让全巴黎泌尿外科医生都摸不着头脑的病人。巴黎治不好,那全世界都应该治不好,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在维也纳得到了妥善治疗。尤其某些并不看好外科的医生都坚决认为,埃德姆所患的只是内科疾病,稍作调理就能康复。胡乱做手术并在术后一厢情愿地宣称手术成功,就和骗子没两样。塞迪约、居永和另一位萨伯特医院医生也都有这方面的疑惑。不过对于卡维来说,这不是什么难解释的问题:“埃德姆先生的问题是血尿,手术结束了,他的血尿也基本结束了。”一个问题的解决,总会伴随着更多问题出现。如果真的解决了埃德姆的血尿,解决方法就成了所有人好奇的东西:“真的是媒体说的膀胱癌?”“确实是膀胱癌。”“你选择切除肿瘤后再缝合膀胱?”居永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猜手术方式。“不,我觉得不行!如果肿瘤太大,膀胱很难做缝合,而且缝合后膀胱的体积会大大缩小,到时候依然会影响排尿功能。”“难道直接切掉膀胱?那尿液怎么办?怎么储存?总不见得肾脏弄出来多少就尿多少吧,这不得住在厕所里?”三人进一步开始讨论手术的方式和可能性,听得周围医学生一愣愣的。对这些20来岁的年轻人来说,一台肿瘤切除术的信息量还是过大了。卡维见他们如此,笑着坐在病人两腿中间,开始用昨天就让人准备好的清水冲洗手术区域:“手术过程我之后再说,现在还是关注这位24床病人吧。从昨天上午至今只排了三次尿,已经有尿猪留了。”“感觉还是结石。”“应该不是大块的,是小块累积在了一起,这样触诊摸不到,但也能堵住尿道口造成排尿间断。”“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恩德情况特殊,又什么都不肯说,能用来诊断的线索寥寥无几,卡维实在不能确定;“阿尔巴兰医生,帮我扶好它。”“恩。”卡维戴上口罩和手套,左手的两根手指将小东西提起,然后半截手指粗细的尿道探子就直接送了进去。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整个过程进行得非常轻松,在向下遇到前列腺时也没有遇到太大阻力,只是稍用力就进了膀胱。“过程可真够顺畅的......但考虑到病人的年纪,没有前列腺增生倒也正常。”卡维本以为尿道会因为炎症而出现黏连,在进入膀胱之前,恩德肯定要吃点苦头。但真当探子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古怪,除了尿道太过通畅之外,恩德的病人对探子的反应似乎并不像其他病人那么激烈。“卡维医生,膀胱内部怎么样?碰到结石了么?”卡维回过神来,开始转动着手中的银棒,希望靠弯曲头部的摆动接触结石表面。然而接触是接触到了东西,但感觉并不像坚硬的结石。说软不软,说硬也不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卡维都犯起难了,他可没强悍到仅靠探子的手感就能判断膀胱内部复杂情况的程度:“我确实碰到了些东西,但我能肯定这不是结石。”“不是结石?那还能是什么?”“膀胱里除了结石还会长......”居永想起了埃德姆,“不会又是肿瘤吧?”“不是,肿瘤不可能悬浮在尿液里。”卡维还没有放弃,依然反复转动手里的银棒,感受着前段碰撞带来的触感,“等等,这感觉有点奇怪。”“怎么了?”“不是块状的,而是条索状。”卡维认真描述着自己的判断,“对,是条索状!”“条索状是什么东西?”“卡维医生,你可得探仔细了,你确定是条索状么?”“我......”卡维一开始也有些怀疑,但在反复挑弄之后说道,“我确定。”这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情况,不管是膀胱结石还是肿瘤都不该是条索状,而类似于息肉之类的赘生物的可能性就更小了。他们疑惑于病人体内征象的性质和发生的原因,但卡维似乎有了自己的判断。其实在现代这种情况很常见,有不少人会有这种癖好。急诊干了那么多年,小到几岁的男孩,大到退休多年的老人他都见过。至于为什么19世纪没有这方面的病人,并不是人的问题,而是因为没有条件,他们无法获得质软且有足够长度的道具。不是因为坚硬的物体没法用,而是因为坚硬的东西在使用时很难彻底进入尿道,拔出要简单得多。如果换成质地柔软的橡胶管,或者其他纤细的道具,使用途中就很容易“失手”,造成类似的效果。从手上的触感,面对探子探入时的反应,卡维都不得不向尿道异物上靠。有了怀疑对象,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证实它:“恩德先生,你是不是把一些不该乱放的东西放在了这个里面?”包括在座所有人以及躺在手术台上的恩德,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我,我没有......”“没有么?”卡维疑惑地看着他,手上又一次用力,“可你似乎并不讨厌我搅动这根棒子。”“嘶......”恩德感受到了下方传来的刺激,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你是医生,医生只要治好我的病就行了,老问那么多问题干嘛?”“考虑到尿道的扩张程度,你对尿道探子的反应,以及膀胱内可疑异物的形状,我有理由怀疑这不是你第一次遇到麻烦了。”卡维叹了口气:“这种长度和形状,必须得手术才能取出来。”“手术?”恩德摇摇头,“能不能不做手术?”“不做就只能留在里面。”“留着就留着吧,但我上厕所那么难受,你们能不能解决?”“所以得把它取出来啊!”恩德来回扫了眼手术剧场,见他们都在讨论一个外行人从尿道塞入异物的可行性,原本还在摇摆的心立刻下了决定:“我不想做手术。”恩德这副为守秘密康慨赴死的样子,看得卡维直摇头,但也同样激发了他想要知道膀胱内到底为何物的好奇心:“不做手术恐怕熬不了一个月就会死。”“别,别开玩笑了。”恩德笑着说道,“我又不是没经历过。”“哦?经历过?”恩德懒得再和他解释:“反正我不做手术。”说罢,他的配合度就开始下降,原本摆在架子上的双腿开始不安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离开手术台。此时探子还在里面,乱动肯定会造成损伤。但卡维相信,一个敢于往尿道里塞乱七八糟东西的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儿。现如今医患之间不再是医生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治疗与否全得看病人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医生。何况主宫医院本来就全款免费,病人和医院之间没有金钱上的往来。如果恩德坚持不治疗,别说卡维拿他没辙,就连台上的大主任塞迪约也一样没辙。膀胱异物虽说一开始不会有太大影响,但久而久之肯定会继发感染,局部感染会带来结石或者更严重的全身感染。轻则重新手术,重则丧命。卡维考虑再三还是准备稳住他,劝他留下做手术。一来是为了自己的猎奇心理,二来是为了救他的命,三来还是希望能拿个开门红,让台上那三位看看自己的技术。“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卡维没有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很从容的用一种对方无法拒绝的东西进行了交换:“我给你100法郎,留下做手术。”恩德愣住了。全场所有医学生和那三位医生也愣住了,只见过医院免费,可没见过医生反向给病人送钱的。“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100法郎?”“对,已经不少了。”卡维回头看向正坐在观众席满脸诧异的塞迪约,“不过我身上没带钱,等手术结束之后我就会让人给你送来。当然,如果你怕被骗,可以先找塞迪约主任拿钱。”“喂,卡维医生,你......”塞迪约被整不会了。“这可是个优质病例。”卡维问道,“难道诸位对他的膀胱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么?难道诸位就不想看看膀胱内到底藏着什么?”居永第一个站了过来:“老师,我觉得100法郎很值,考什克老师,你觉得呢?”“反正是他出钱,我当然没问题。”塞迪约没办法,只能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纸钞,让人送到了恩德的手里:“时间不早了,找人给他灌点乙醚,然后赶紧开始吧。”......手术本身依然没有难度,不过卡维选择的手术方式却和主流的会yin切口取石不同,而是走的耻骨上切口。第一步,向内找到膀胱后,用丝线缝合两针做两侧的牵引,中间切开,先行用吸引器插入膀胱内抽走尿液。【1】第二步,用手指探入膀胱,寻找异物的位置,然后在手指的指引下,用取石钳将异物夹出。【2】恩德膀胱内的异物形状注定了取物不难,很快一根黑漆漆的类似绳索一样的东西被卡维抽出体外。众人兴奋之余,纷纷开始猜测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布条?”“绳子?或者是什么金属?”“也有可能是木头,看上去都泡软了。”“不,都不是。”卡维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这根东西,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奇怪但又颇为合理的想法,“这应该是动物的尾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很可能来自于一只非常肥硕的老鼠。”“为什么要把死老鼠的尾巴放进尿道里?他难道是变态吗?”卡维笑了笑:“你怎么就能认定老鼠是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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