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扶着墙慢慢起身，还没有等他完全站起身子时，王戈阎便拎起顾至的衣领，他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直视着顾至，而他全身力气都集于在手中，手上的青筋突出，脖颈处的条条青筋更是显眼，他的心中已经积满了怒气，死死握着顾至的衣领。
“如果当初不与你合作。”
“她就不会变成这样。”
王戈阎紧挨着顾至的耳朵，声音极小，却还能听出他的不满。
脖子迁就着衣领，紧勒着顾至，他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的脸庞被涨得通红，他紧握着拳头，使出自己仅有的力气挥向王戈阎脸颊与耳朵相交处，这一拳头本并没有太大威力，但王戈阎的头却因此撞在了一旁的墙上，随后便出现了一阵较短的耳鸣，王戈阎捂着耳朵时，顾至便走到了离王戈阎几米外的一方。
顾至捂着绯红的脖子，眨续着眼，紧促的呼吸着，从腰间里拿出一把东西指着王戈阎的脑袋，渐渐站立起身，挺直着腰板，抬着头用高傲的眼神盯着他，推了推不稳的眼镜。
“你为什么要做这不仁义的事？”
王戈阎对顾至手中的东西无所畏惧，语气中好似还挺平和，但他的眼神却藏不住，透着些许怒火。
“不得已。”
顾至说完这三字后，王戈阎空洞一笑，紧蹙着眉头，神情瞬间浓重，思索了片刻后，便开口说着话。
“不得已，再简单不过的三字。”
“就能给她带来可怕的痛苦。”
“你不这样做，会死啊？”
王戈阎目不转睛的看着顾至，与往日不同的是语气冰凝，神色也令人极度害怕。
顾至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戈阎，面对他的言语顾至惊叹不已，眨络着眼睛，渐渐放下枪，想反驳王戈阎的问题，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去和他争论，顾至的眼睛看向躺在被子里的她。
是啊，她一个女孩做错了什么，要在这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做着无休止的实验，身体所遭受的痛苦还要残忍，而这所有的一切对女孩的心灵创伤更是无比，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父亲那颗虚荣心，仅仅只是因为父亲的时日不多，他身为儿子只想为父亲完成未了的心愿。
作为儿子的他，颇有孝心，但作为自然的人，失了本性。
“因为与众人不同。”
“所以她就经历这······”
王戈阎一回想起颜漫佳讲述着自己发生的事情，蹙紧的白眉下那双眼就忍不住流着泪，他抿着微颤的嘴唇，神情变得恍惚，双手也在颤抖，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和自己一样经历着不堪痛苦的人生之人。
他呼了呼气，勉强着自己调整好状态，站直在顾至面前，手指触着顾至的心口处，点着又点。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
“心里也有一个灵魂。”
“你不是要研究嘛，我比她更合适。”
顾至看着王戈阎红透透的眼睛，神情中显现着意想不到的惊诧，令自己震撼不已的不仅是还未来得及接收王戈阎的话还有那个曾经自己与女孩悉心相处好些时间，才能使女孩完全信赖自己，告诉自己埋藏许久的秘密，居然让他在还不到一日的时间，女孩就将秘密告诉了他。
那个曾经只信任到依赖自己的女孩现如今只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此时心中有着万般不甘，却不能言语，顾至不禁冷笑着。
原本躲在被子里的颜漫佳因为王戈阎的话便坐在枕边，心里开始变得不安，不想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痛苦，神情里充满了担心。
顾至转头看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感到恐惧躲避自己的颜漫佳却因为王戈阎的话，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眼睛里还透着对他的担心，心中极度不悦。
“你确定？”
顾至低着头摘下眼镜，动了动脚，抬眼的瞬间，看着王戈阎的眼神很是怪异，冷峻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还有着一丝丝不屑。
“你不信？”
“做了实验，你定信。”
顾至听了这话，脸庞出现了不屑一顾的笑容，还发着声，走到房间的门前。
“只要你确定能够承受实验过程带来的伤害和痛苦。”
“我一定信。”
门渐渐移动开，顾至向门外伸着手，保持着如绅士一样的笑容看着王戈阎。
“请。”
王戈阎离开时看了看颜漫佳，想用温和的眼神，淡然自若的神情告诉她不必为他担心，然后动身开始走向门外。
在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颜漫佳快速冲向门外，而此时此刻门的距离很短，而她却毫不犹豫横着身子，垫着脚出了房间。
颜漫佳跑向王戈阎时，顾至便在身后，他回头看见门在她出去后的一秒便已经合牢看不到一丝丝缝隙，就那一秒钟，他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眼睛看着颜漫佳，发现她好好地站在拉着王戈阎的胳膊，便松了口气，看着女孩瘦小不能再瘦的身体，他就会莫名伤心。
“你···你不能去。”
“你会受不了的。”
“我自己···可以。”
颜漫佳望着他，明明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还是强装着无所畏惧的样子，明明害怕到颤抖，说的话也带着生硬，脸颊流露着道不尽的泪，王戈阎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
“我男子汉大丈夫。”
“不怕。”
王戈阎轻微地挽着腰，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抚摸着她的小脸颊，缓缓闭上双眼，低着头不自觉地将额头慢慢紧贴在女孩的额头前，颜漫佳也闭上了眼，没几秒，女孩的哭声消失了，王戈阎睁开眼睛，女孩便已经一头倒在自己的怀里，而站在她身后的顾至手中拿着一个注射器。
“没有伤害。”
“她会好好睡一觉。”
顾至准备挽着颜漫佳的腰，想将她抱进房间，却被王戈阎的手打开，他瞬间一把抱起颜漫佳，迈着纤长的腿走回房间，没有迈几步便到了门前，他看着眼前好似一片白墙上有着一小处的窗口，窗口旁便是一道人脸识别装置，见顾至站在那，下一秒白色的门便移动开。
王戈阎将颜漫佳放回床后，便与顾至走进了电梯。
王戈阎看见按键处显示的楼层有四楼，只见顾至按下了2的按键，便到了第二层实验室。
走出电梯映入眼前的是一间又一间实验室，王戈阎走在顾至身后，很是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六间大小一致的实验室，实验室里都有人在进行未知的实验，顾至将王戈阎带到走道最里面较为隐秘的一个地方。
其他的实验室的门都是双开的透玻璃门，而这里的实验室却需要指纹解锁。
王戈阎淡定自如的躺在实验台上，但身体感受到冰凉之时心中不禁出一阵胆颤，他快速恢复自己的状态。
“我不会让你的研究成功。”
“我只想···。”
“经历她承受过的痛苦。”
王戈阎望着天花板上再刺眼不过的白灯，脑海里闪现过颜漫佳寞静疲顿的模样，就一脸心疼。
他的双眼缓缓合上，灯光照在他的脸庞好有光泽，银白发也细闪着光亮。
而这一刻他心里感叹着这样一句话：“究竟有多绝望···。”
顾至准备好衣着，便在一旁准备实验用的东西，在听到王戈阎的一番话后，眼睛停住自己手中的实验仪器，楞了好一会儿。
“这次实验有些进步。”
“很成功。”
另一间普通的实验室里，林合正带着初露头角的新人做着实验，新人得到夸奖很是开心，笑嘻嘻的说着：“那我是不是可以参与“心”的实验了？”
林合摘掉手套，清洁完手便准备走出实验室，但听到不知深浅的新人所说的话，脸上的笑容随着转头变得严肃。
“你怎么知道？”
新人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令眼前这个人变得愤怒，连说话都变得磕巴：“我···经过祁前辈房间听到过。”
林合打量着站在面前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的人，好不容易获得博士学位后不断进取才在顾至所处学院中的少许学员中脱颖而出，将所有想进入顾至手中做实验的人击退，才获得进入顾至研究所做科研实验的资格。
“我刚刚的话。”
“想必你并不明白。”
“很是因为我，成功是有我在。”
林合也并不是很想让这个人难堪，但有些话必须说明白，而他现在说的话其中含义也是事实。
“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应当具有丰富的知识。”
林合看到他便想起过曾经的自己因为是身边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位博士，获得身边很多人羡慕的目光和赞叹不已，而那时他也一度高傲过，当然他也具有自傲的资本，但自从顾至相识相交，他才渐渐发现自己高傲过头。
顾至20岁获得博士学位，22岁开始教授生涯，而在21岁时就已经开始从事科学研究，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待，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一位出类拔萃的英才。
但所有人也都不知道他们眼中这位杰出的青年背后的付出，悲催的童年，暗淡的生活，乏味的学习成为了他的一生。
这一生所有光彩在他看来只是为了满足父亲的那颗虚荣心。
“当你有足够的能力。”
“你也能制定研究计划。”
“在这之前我会带好你。”
林合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头看着林合真诚的小眼神，很是认真的神情，他的脸上又重新出现笑容。
“我会谨记。”
林合点了点头便这个换上正装，将实验衣挂在衣架上，走出实验室后又转身对正在整理实验器材的新人。
“哦，对了。”
“你口中的祁前辈比你小一岁。”
“他只不过长的有点急。”
“你就叫他祁博士吧。”
新人楞了几秒，目瞪口呆道：“他居然29，哇，这里真的卧龙藏虎啊。”
新人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林合再一次走出实验室后，便看见最里面那间实验室合上了门，便走上前，通过指纹解锁走进了实验室里，看着躺在实验台上身形高大不像是一个小女孩，很是疑惑，便走上前发现是王戈阎，一脸震惊，但更多的是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