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你去哪儿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隔壁张四爷表情有些难看。
对此,江衍表示理解。
要知道,作为葬礼的正主却不在场,怎么也说不过去,在张勋华这样的老年人看来,江衍就是不靠谱。
自家爷爷的葬礼,又是唯一的亲人,那么,天大的事情也该让位,怎么可能不声不响跑出去好几个小时。
“对不起,麻烦四爷了!”
江衍没有解释。
没有说爷爷是被人故意开车撞死,自家出去一趟已经把真凶搞定了,说这些没有意思,现在,他只需要道歉便是。
他不在,张勋华忙里忙外,负责迎来送往。
幸好,前来吊唁的都是村里的人,几乎每一个他都认识,不存在太过尴尬的场面,至于那个喜欢弄点幺蛾子出来的加钱哥,已经被江衍震慑住了,别说钱完全充足完全够用,就算赚不到钱,他也会真心实意地做事。
江衍不在这几个小时,一切都很顺利。
吹鼓手卖力地吹奏,并没有因为主家不在就减少了时间,随意敷衍,请来的风水道士到了时间也会站在棺材前,大声地念诵往生经,虽然,念的啥子玩意周遭的人一如既往地听不清楚。
至少,过程是有的。
态度是诚恳的。
看到江衍回来,加钱哥忙走了过来,脸上不敢带着笑意,保持着肃穆,一五一十地向江衍介绍葬礼的进程。
都是老一套的东西。
因为江衍说了,三天之内必须搞定。
所以不存在停灵好几天,各种程序也尽量简化,下午的时候,风水先生已经上山看好了墓地,今晚停一天,明天就抬棺上山下葬。
现在,加钱哥就是过来和江衍商量明天上山的事宜。
上山要讲究时辰,作为唯一的孝子,必须按照风水先生的指导行事,有着一定的仪轨,如此,先人才会安静,不至于闹腾。
总之,葬礼是一种民俗。
有着一定的规矩。
老话说得好,信者心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然,这一套对江衍来说,都是狗屁。
下葬时辰什么,坟地风水什么,祖宗庇佑什么……
之类的说法全都是狗屁!
很多东西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加钱哥之类人捞钱的一种手段。
在这个超凡世界,并非不存在鬼魅之类的玩意,问题是,按照这一套规矩行事并不能解决那些问题,大部分风水先生都是一些二杆子,懂得一点皮毛,故意用严谨的仪轨形式来展现自家的高深莫测,实际上,屁都不是。
反正,和加钱哥合作的这一位并不是内行人。
他身上的确有一两件蕴藏着诡异气息的灵器。
所谓灵器,就是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一些小玩意,用多了伤身,不过,在某些场合下能够派上用场,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人一命。
当然,江衍没有直斥其非。
恰饭吃,不丢人!
听了加钱哥的安排,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然后,否定了其中几个程序。
比如抱着灵牌走在棺木面前之类表达自己孝心的仪轨,这些过程,全都是做给外人看,表示自己有多孝顺之类的,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挣一个好名声,让四里八乡的人有好的说法。
对他来说,用不着。
他不在乎!
对于江衍的否定,加钱哥能做什么呢?
他只能忙不迭地点头。
大人,你有钱,大人,你有拳。
当然,说啥都是对的!
一旁,张勋华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拿着旱烟袋在地上磕了磕,把烟斗内残留的烟灰磕在地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送走加钱哥的江衍,欲言又止。
毕竟不是自己的孙子,很多话不好说,说轻了没意思,说重了又没得那个资格。
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按照老一套行事,老年人又能怎么办呢?
还好,自己和江西民不一样。
自己有着好几个儿子,孙子也不少,就算出了一两个逆子,孝顺的多少也有一两个,等自己百年之后,多半不会像老友那般冷清。
若是像老友这样,棺材板多半都按不住。
自己一定会跳起来,大骂这不孝的家伙。
腹诽着,张勋华拿出一个皱巴巴的黄色信封递给了江衍。
“江衍,这是你爷爷放在我这里的信,说是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没来得及向你交代遗言的话,就让我把这封信给你,里面有他向你说的话……”
他长长地叹了叹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
“你爷爷算是对得起你了,辛苦把你养大,当初,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你自己犟,非要去打工,把机会让给李家那个丫头,这一次,你爷爷走了,你怎么不把李家那丫头喊回来?”
见江衍沉默着没回答,他摇摇头。
“老了,话多了……”
“你好好看你爷爷说什么吧?”
说罢,张勋华弯着腰驮着背缓步离开。
江衍知道张勋华说那番话是出自好意,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你自以为好意的话语不见得对别人有意义。
心领而已!
路还是要自己去走!
拆开信封,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纸张是江衍以前读书时用过的作业本,撕下来的空白页面,上面写着几百字。
江衍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叹了叹气。
爷爷的遗言和他的身世有关。
现在这身躯不可能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肯定也是父母生养,只是,以前江衍一直以为父母都已经过世,所以,爷爷把自己养大。
不曾想,他的父母都还活着。
整件事就像是一出狗血的连续剧。
父母是在外地认识,然后在一起,接下来,江衍出生。
后来,母亲带着江衍来到了清水村,将江衍交给了江西民,说是江衍的父亲江华贪图富贵,抛妻弃子,入赘了富贵人家,她一个单身女子没办法养活江衍,所以,把江衍还给了江家人。
从那以后,不知所踪。
至于,那个入赘的父亲。
爷爷说偶尔也有寄信回来,总之,活得也不是那么轻松。
要不然,他也不会从未返乡来看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儿子。
当然,以上是爷爷的猜测。
爷爷还留有一个地址。
说是江衍的父亲所在。
爷爷说,如果自己走了,江衍可以去这个地址找他父亲。
“呵呵……”
江衍笑了笑,信纸在手中变成粉末,簌簌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