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听后没说什么，弯腰看了看厨房灶台上摆放的东西。
一瓶酱油，一瓶醋，油、盐、味精，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别看了，快吃饭吧。”
秦雪小声提醒道。
江洋转身从厨房出来，坐在小木桌前一言不发，拿起那个账本一页页的翻，越翻越是心惊。
随后有些生气的看着刘芳道：“我让你带团队到这里来是打市场的，不是当难民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的刘芳一哆嗦。
秦雪也是心中一惊，急忙道：“小书包，你干嘛呀？刘芳还不是为了给公司省钱吗？”
江洋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看着刘芳沉声道：“公司的效益是靠你们的嘴省出来的吗？”
刘芳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角。
“我就是觉得……”刘芳有些哽咽：“我就是觉得这两个月销售部一直没出什么成绩，没脸吃好的……”
江洋听后既心疼又生气，指着刘芳不知说什么好。
半天，江洋深吸一口气道：“抱歉，我刚才情绪有点不太好。”
刘芳依旧捏着衣服低着头，周丹看看江洋，又看看刘芳，随后把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秦雪。
秦雪撇了撇嘴，表示不要插嘴。
江洋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开口道：“这段时间总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我把你们丢到这里就不管了，是我的失责，我跟你们道歉。”
刘芳急忙摇头：“不不不，是我没有带好团队，让她们跟着我受苦了，我的错。”
江洋摆摆手道：“过去了就不提了，先吃饭吧，顺便跟我讲讲华洲公司的情况。”
秦雪听后迅速盛了一碗饭递过来，周丹递过来了一双筷子。
江洋一边吃着，一边听刘芳把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芳在惠安大厦租了一间办公室，一百多平米，大开间，可以容纳二十名员工同时办公。
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最早是各种部门上来检查。
今天查治安，明天查消防，就连什么卫生，电力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也不断的上门骚扰。
起初的时候刘芳并不以为然，江湖之道嘛，拿些烟酒红包打发一下以为就过去了，谁曾想这些人收了好处以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开始变本加厉。
其中闹的最凶的，要属系统之外的一帮小混混们。
这些人穿着惠安大厦的保安制服，胸前挂的是不知谁封的编号，明目张胆的跟刘芳索要钱财，美其名曰安保费。
刘芳不给，这群人便隔三差五的上前来闹。
销售员们多半是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电话销售员，这群混混拿着棍棒不停的敲，销售员们敢怒不敢言，哪还有心情工作了？
为了保证工作顺利进行，刘芳还是选择了报警。
可警察一来，这群人便离开了。
警察一走，这群混混又继续来闹，反而闹的更凶了。
刘芳最后终于妥协，答应每个月缴纳3000块钱这才算买了个平安。
除了办公室的难题以外，整个华洲市场上的压力也是很大。
毕竟是个大城市，各种快消品的品牌多的眼花缭乱，竞争不是一般的大。
刘芳曾经认真的跑过一遍，在华洲的市场上，单单是碳酸类气泡饮料就不下于十几种，像是冷饮这种就更不用说了，超市里摆的更是琳琅满目。
白酒虽说没有那么夸张，但老百姓的品牌意识已经非常稳定了。
贵的喝茅台五粮液，一般的喝君子，老窖，小糊涂仙，至于便宜的酒，选择空间也有七八款，并且都是些知名度比较高的大品牌，电视上都打过广告的。
相比之下，岚酒的竞争力就显得苍白了。
没有知名度不说，还是一个县城里的小厂家。
加上报纸上经常传出假酒喝死人的新闻，这闹的整个华洲市人心惶惶，根本没人敢买小地方的白酒喝。
无奈之下，刘芳只好找那些做的比较大的渠道商谈合作，他们手里掌握着各个商店，饭店和宾馆等店铺的资源，尝试能不能先把货铺出去，至少让当地的市场上先出现这款酒。
为了促成谈判，刘芳带着秦雪和周丹四下奔波，说尽了好话，陪尽了笑脸，最后换来的结果都是一样，不行。
渠道商们说了，他们只是负责经销，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品牌火就做什么。像是岚酒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品牌，不仅质量没有保障，货就算铺出去了，市场购买力也跟不上。
刘芳寻求渠道商合作的过程中可谓是困难重重，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嘴脸。
直接撵人的，开口骂人的，避而不见的，更可恶的，还有那些借助谈生意想占女人便宜的。
说道动情处，刘芳死死的捏着衣角道：“就在前天，百晨商贸的刘大东还约了我和小雪在华洲酒店谈事情，说是只要我们两个把他陪开心了，就让岚酒进入华洲泗安区的店铺里。”
稍作停顿，刘芳继续道：“这个刘大东我调查了，就是个江湖骗子，我和小雪就没有去。”
江洋听后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刘芳说的差不多了，他也吃的差不多了。
伸手摸出一支烟点燃，说道：“想法是好的，只是目前不适合我们。”
说罢，弹了弹烟灰。
三个女人也都放下筷子，静静的听着。
江洋沉声道：“岚酒是个小品牌，在华洲没有任何知名度，现在食品安全问题闹的沸沸扬扬，他们不敢做这个产品是正常的。”
“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江洋继续道：“难道说没有渠道商去推，我们的产品就卖不动了吗？我看未必。”
说罢，江洋把桌子上的资料拿起来，抽出其中一张说道：“快消品行业的利润结构是阶梯性的，也是一层一层的。厂家抛开成本价要赚取一部分利润，这是第一层。”
说到这里，江洋把一根筷子放到桌子上。
“省级代理一层，市级、县级区级代理又是两层。”
又是两根筷子摞在一起。
“接下来，各个区域的渠道商，经销商又要抽去一层利润，然后到了店铺里，再赚取一部分利润才能到老百姓的手里。”
随着桌子上的筷子越来越多，江洋把玻璃水杯放在了杯子旁，其寓意消费者就是这个水杯。
“老百姓购买的产品，是经过这些环节一层层的剥削过的。借着我刚才说的，如果可以省去这些中间环节，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就比如说，让这一根筷子跟水杯直接接触。”
说罢，江洋把那一堆筷子丢到一旁。
三个女人听的云里雾里，互相对视一眼。
刘芳突然眼前一亮：“我好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