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广东这边难得有个晴朗无风的好天,刘大炮早上练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轻身功夫,累得满头大汗,屁股刚往那躺椅上一沾,立时就有那十六七岁的漂亮小丫头端着一盆热水热毛巾过来,用芊芊素手来给他擦汗。
擦完汗,就有另一个小丫鬟端来早饭,分别是酥皮的月饼,晶莹剔透的虾饺,精致的素面,鱼肉炸制的香糕,吃完后随便挥了挥手,丫鬟们就识趣地收拾了碗筷离去,只留下他与陈氏两个人慵懒地在院子里发呆,赏花。
刘大炮甚至还点起了一根自制的雪茄,味道上比起后世的雪茄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但因为特意选取了完整且干燥发酵的烟叶,倒是也并不次于普通的手卷纸制香烟,反正是比直接抽大烟锅子要强,算是他这个老烟枪的救星了。
“相公你这抽烟的方式当真是好生奇特,确实是干净,方便了不少,甚至闻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呛人了呢。”
刘大炮笑道:“一点小聪明罢了,谁让我就好这口呢,其实这门生意倒是也有得做的,潮州这边自己就能种植烟草,虽说这质量上差强人意,但也算是能用,发酵的技术握在咱们自己的手里,十几二十年之内旁人都模仿不了,这东西,高消费,能赚不少的钱,还能安顿咱们天地会的弟兄。”
“所以你是想用这种烟,来给咱们天地会开辟一条新的财源么?”
“再说吧,烟这玩意毕竟也不是啥好东西,伤身体还上瘾,搞这东西总有点罪恶感,还是看这海禁之策到底能不能恢复吧,能恢复的话还是让弟兄们尽量做这洋货的生意,做熟不做生么,今天都有什么安排?要不一会儿,咱们再过两招?”
“不过了,你也打不过我,今天大约中午时分刘秉权就会过来,全城的达官显贵都会同去,这是你与他第一次见面,若是打坏了脸面就不好了。”
“哦,也是,不过此时天色尚早,衙中也没什么大事需要我去处理,不如夫人与我……换到床上去切磋一番?”
“死样~”
然后俩人就又是一番不可描述。
他此时当然不知道,自己这只小小蝴蝶所煽动的翅膀已经卷起了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不但耿精忠威望大跌,尚可喜比原本历史上提前了几乎一年的时间自请撤藩,就连康熙与孝庄都为他而上了赌桌。
却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挺好。
却是忍不住想着,自己若真的只是刘洵,无需理会反清复明的这等破事儿,可以安安心心地当这个知府,那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甚至自己这个老婆也是组织上配的,如此激烈紧张之时刻,居然还有闲心一边交战一边与他商量公事。
“刘秉权表你做广东按察~按察使,金光祖表你留~留在潮州做此镇总兵,虽说这最终决定之权在吏部,但~但是想来吏部官员也必定会考虑你本人的意见,你可想好这日后去处了么?啊~你轻一点。”
“夫人,这日后的事情,咱们就不能日后再说么?”
“嗯~,行~,不过我倒是更愿意你去广州做按察使,眼下福州水师全灭,经此大胜之后,说不得,啊~,说不得延平郡王又要反攻厦门了,这潮州恐怕又要成为前线,你这身份,怕是又要面临诸多危险,那些延平王府的人啊~,我倒真不愿意跟他们接触。”
“草,是一种植物。”
………
激战过后,刘大炮拿起剩下的半根雪茄,却是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话题道:“我倒是更愿意留在潮州做总兵。”
“为何?”
“延平郡王若是当真要复攻厦门的话,我在潮州干脆阵前起义,帮他夺了岛屿,既立下大功,又能干脆结束这见鬼的间谍生涯,即使是沦为反贼,日日夜夜与清狗厮杀拼斗,也好过如今这般冒名顶替,日日夜夜提心吊胆。”
陈氏闻言温柔的从后面抱住了刘大炮,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若将来有一天咱们暴露,或是这反清大业功败垂成,我愿与你如王兴夫妇一般,你穿红袍,我着嫁衣,就在这间屋子内你抚琴,我弄萧,放一把火,一同烧死在这里,在地下再做夫妻。”
“哈,这倒是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死法,不过……说到底咱们天地会也是延平王府的外围组织,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对他们郑家还颇有不屑之意?”
刚说完,还不等回话呢,就听到门外乓乓敲门,雷震天的大嗓门道:“你们俩要是完事儿了就赶紧穿上衣服出来,有要事。”
刘大炮闻言恼火不已,匆匆穿好衣服,自然是没好气地道:“何事?”
“不是故意坏你们性质,我在门口听了半天,确定你们完事儿了我才敲得门,真的急。”
???
“你还在门口听了半天?还能不能让我有点隐私了?!大清早上的有什么要事,就差这一会儿了么?”
“上面来人了,说是有大事要吩咐于你,正在我那屋里等着呢,实在是不好怠慢啊。”
“上面来谁也不能如此急吧?就是我师父亲自过来也得让我把事儿给办了吧,谁的面子这么大?”
“若当真是师兄亲来反倒是好了,是……延平王府来人了。”
刘大炮闻言一愣:“延平郡王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没办法,此次福州大捷,不仅朝廷糊涂,就连延平王府打得也都是糊涂仗,赢得稀里糊涂的,师兄不得已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行吧。”
刘大炮也知道这怪不得陈近南,当即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跟随这雷震天一块去见人,心想着,自己正好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将来恢复身份之后直接调去这延平郡王府来任职。
若反清之事可为,跟着这郑经的正规军总比这天地会打敌后要强。
若是反清之事不可为,借着郑家的关系,也更容易远遁海外,建个海上小国当个岛主之类的。
只是刚一进门,见那雷震天的房中正坐着一老一少两人正在气定神闲地喝茶,还不等他打个招呼,就见那少年人开口讥讽道:“刘知府好大的架子啊,竟让本公子等了这么久。”
刘大炮一愣,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听那老的开口呵斥道:“你这奴才,当真是好生的不懂礼数,见了二公子还不跪拜?陈近南就是这样教徒弟的么?”
就见雷震天偷偷传音入秘道:“这是二公子郑克爽与他的岳父冯锡范,师兄属大公子一派,与他们向来不对付,这是来找茬来的,忍一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