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妈要去开门应对来人,兰祚一下子站起来,顺手拎了个铁锹,走在了前面,从门缝向外望去。
“娘,你赶紧回屋去。兰霸天家来了五六个狗腿子,拿着棍棒呢,我来对付。”
别看兰祚年少瘦弱,作为家里现在唯一的男丁,无论如何也要顶上去,不能让人欺负母亲。
李二斤昂然而起,“私闯民宅,反了他们了。”
几个狗腿子正在卖力的砸门,门忽然开了,李二斤胖大的身形堵在门里,“我看你们谁敢进来。”
一个人其实堵不住大门,但二斤是富家少爷,家里有钱就威风,狗腿子们一下子都怂了。
带头的管家站了出来,“那个,李少爷,这是我们兰氏内部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兰迪是我的兄弟,这是我婶子家,你们胆敢欺负我婶子么?”
“这话可不对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李少爷也不能不讲理不是?”
二斤回头看向兰祚,兰祚盯住管家,“不到两年前借了十个金币给我治病,讲好了两年后我哥回来后还,现在还没到时间。”
“那也差不了几天了,兰迪回来就有钱了么?当初可是借的高利贷,驴打滚的利息,四十金币你们拿得出来么?”
“不对,十个金币就算九出十三回,两年也才不到二十一金币。”
二斤是商人世家,算账都不用经过大脑,“只要我在这,就不能让你们不讲理欺负人。”
管家回头嘀咕了几句,一个狗腿子飞奔而去。回过头来,“李少爷,就算二十一金币他们家一样还不起,当初可是拿房子和前后院的地抵押的。
马上要春耕了,我们可要开始种地了。”
实际上兰霸天就是看上这块地和房子了,放高利贷赚钱不是目的。
石兰冲五千亩地,兰霸天家就有两千二百亩,这块地归了他家,地就连成一片了,地主老财对拥有土地那是相当执着。
兰霸天也怕兰迪回来,万一在县里当了差,有了身份,找二斤的父母或者有钱的同学拆借,把债还上了,这地就弄不来了。
本来兰霸天也担心兰迪毕业后有出息,放高利贷谋夺土地也只是试试。不过最近儿子发达了,就是兰迪回来也不怕,立刻就开始动手了。
管家在这里跟二斤磨叽,一会儿的功夫,四个身穿新军军装的大兵身背水连珠,跑步到了门口。
兰祚本来在二斤的身后,远远看见大兵来了,眼珠转了转,转身就跑,跑到堂屋后面,很快消失不见了。
二斤听到兰祚的脚步声,还以为十四岁的孩子看到大兵害怕,也没在意。自己作为兰迪的朋友,这个时候决不能退。
四个大兵跑到门前,立正,两个枪上肩,分别向左右转,监视四周。另两个端起枪,一言不发,显然训练得甚为精锐。
一个公子哥缓步从大兵后面走了过来,身穿白色西装,留着大背头,戴着白色礼帽,背着手看向二斤。
二斤认识,这是兰霸天的儿子兰之,小时候打过架的。
致仕教书育人的曾侯爷和李省心总督在十年前联合上奏,派幼童前往黑暗大陆学习那里的炼金术士们复刻的上古科技,其中有八个转到了西点军校,兰之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兰之这是学成回国了?看样子发达了啊。
看公子来了,管家连忙退后,弯着腰狗腿地站到了公子身后。
兰之摘下礼帽,左手拿着,右手往后梳了梳大背头,“二斤啊,咱们是旧相识,我得照顾你。你可不能阻碍俞巡抚的征兵剿匪大计啊,那我也保不了你。”
兰之一到场,一顶大帽子就扣到了二斤头上。二斤冷笑,“我怎么就阻碍巡抚老爷的事了?”
“左总督在西北作战,调湘军上前线,咱们潭州的防务可就空虚了,会党乱匪贝胡子趁机作乱。俞巡抚奉张总督之命,效曾侯爷故事,在乡间组建民团,协助剿匪。
某不才,从黑暗大陆学成归来,蒙俞巡抚委以军务帮办之职,负责组建团练。
如今家父作为乡贤,已经被任命为湘南县的团练首领,出资一千金币招募乡勇。
如今有人欠我家的钱不还。虽然还没到期,国难当头,这耽误组建民团的罪过,你李家可担得起啊?”
“你组建民团差这二十个金币么?我就是不让了,这官司打到总督府去,你也没理。”
“谁跟你打官司?我有巡抚大人的手令,便宜行事。你要是不让,我可要强制执行了。”
兰之一挥手,两个端枪的士兵拉动枪栓,抬起枪口,对准了二斤。
“没理要耍横是吧?我李二斤会怕你?”
二斤把手伸向腰间,一抬手,一条又粗、又黑、又长的家伙出现在了二斤手里。
一看二斤的家伙,兰之大恐,一转身,就躲到了两个望风的士兵身后,一伸手,一把驳壳枪出现在了手里。
兰之在西点学的是工兵科,对器械可是行家。二斤手里的东西一看就制作精良,外观看应该是一把霰弹枪,不过个头比普通霰弹枪大得多,更应该称之为手炮。
手炮看那粗大的管子,里面的弹丸就小不了。这要是打到身上,虽然兰之西装里面穿了黑暗大陆的附魔金丝软甲,估计一样要受伤。
而且,霰弹枪一次打出的弹丸很多,自己这身骚包的黑暗大陆产白西装可就要满是洞了。
军用霰弹枪不超过十斤,二斤这把手炮有将近二十斤,也就是二斤一米八六的个头,一百九十斤的体重能端得动它,这其实是二斤给自己量身定做的重武器。
立刻四杆水连珠,一把驳壳枪同时指向了二斤。
二斤端着手炮,凛然不惧。
“李二斤你是要造反么?”
“是谁仗着手里有兵,强闯民宅,要抢人家的房屋土地来着?这就是土匪行为,吃我一塞拉炯。”
两边谁也不敢开枪,管家已经领着狗腿子退得远远的,兰母倒是从屋里出来了,“二斤,不要跟他们硬抗,大不了把房子给他们。”
“婶子你回去,今天我李二斤在,绝不能让他们跨过这道门,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周围一时寂静,二斤以一敌五,双方的手都放在扳机上,随时可能走火。
兰母拿出了一把剪子。如果二斤和对方两败俱伤,自己也要冲上去,拼死也要扎对方一下。
满脸风霜的兰母一脸坚毅,内心却牵挂着兰迪。
兰祚刚才不见了,应该是求救兵去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绝不可能临阵脱逃。这孩子虽然体弱,向来机灵,自己反而不大担心。
兰迪到底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见着?两滴泪水噙在眼角,说啥也控制不住。
两个原来负责警戒的大兵忽然回头,把枪口转向了东面,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声虎啸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