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一段时间,严嵩成了大明最辛苦的人之一。
他不但跑了好几趟前进基地,忙碌起来甚至还要在那儿住上个两三天。
除了研究砂模铸造法和水力鼓风技术外,他还得在刘天和研究燧发枪时给出点儿建议来。
另外,之前严嵩还接下了一个烧玻璃的任务,虽然这个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却仍得花上一点儿时间去找原材料和教导工匠怎么做。
也正因为太忙,以至于唐寅去严家拜访,想要请教西洋绘画技法时,一直都没能找到他人。
就在严嵩忙到起飞的同时,朱宸濠倒是心情非常不错。
这种知人善任,不用啥都亲力亲为的感觉,很好。
另外,清查几大档案库,寻找《郑和出使水程》的工作也已经展开。
刘泉直接派出了上千的宦官,在几个地方同时开查。
但即便资料真的还在,想要找到也绝对不会太容易。
朱宸濠对此也有足够的耐心,并没有下达什么必须在多少天内找到之类的命令,而是让那帮宦官慢慢找。
所谓欲速则不达,给的压力大了,说不定那些人焦急之下反而会错过。
在许多人都开始连轴转之际,《新视界》的首期也正式发行了。
这一期所主打的,当然还是由杨慎那篇文章所引发的风波延续。
好些个大家鸿儒亲自下场,写文章投稿驳斥杨慎,恨不得将其骂个狗血淋头。
只是在朱宸濠的保驾护航下,这第一期《新视界》并未呈现出一边倒的架势。
由于得到了皇帝的授意,所以出版司力排众议,从海量抨击杨慎的投稿中,找出了为数不多几篇为其发声表示支持的文章,也刊印发表在杂志上。
这也是朱宸濠想要让杨慎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等其在下一期杂志上发文反击时,自然也就更有斗志和力量了。
由于这是《新视界》的第一期,所以在让杨慎跟那帮理学大儒斗法的同时,朱宸濠也对其他单元极为重视。
就拿他所关注的“域外他国录”而言,这一期就推出了两个重磅国度,也是明朝中前期和如今的头号敌人——瓦剌与鞑靼!
也正因为是这两个国家,所以这一期“域外他国录”亦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但是因为瓦剌现在已经没落,退到了远离大明的西北,再加上它曾经伤明朝太深,朱宸濠也怕引起大众的逆反和不适,因此给其的篇幅很有限。
既然瓦剌不能摊开了来讲,那他重点描述的,也就只能是鞑靼了。
大明的人虽然都知道瓦剌和鞑靼,可具体是个怎样的政权根本不了解。
很多人甚至根本就不认为这是两个国家,只觉得它们是一些蛮夷部落的联合体而已。
其实这也是大明对待除自己之外那些国家的基本态度。
也就是极力贬低所谓的蛮夷之国。
就拿击败数十万明军精锐,制造“土木堡之变”,差点让明朝提前亡国的瓦剌来说吧。
也先在与明朝和解之后,便统一了整个蒙古草原,建立起一个东连朝鲜,南接大明,西至中亚,北到西伯利亚的庞大帝国。
并且也先还找到了早已失落,朱元璋宁可放弃已占领土地也要抢夺的传国玉玺。
在这种情况下,也先宣布恢复大元帝国,自称为“大元天圣大可汗”,并建元“添元”。
可即便面对如此强势的蒙古大汗国,明朝也打死不承认也先建立的帝国,只愿称其为瓦剌可汗。
谷鬉好在也先并没有统治那么大一片土地的能力,其所建立的帝国很快便陷入到了内乱之中,而他自己也在混乱中被杀。
也先身亡后,瓦剌迅速衰落。
不过草原从来就不缺后继者,很快鞑靼便取代了瓦剌,成为了大明的新大敌。
而这期《新视界》也让大家晓得了瓦剌和鞑靼的前世今生,明白了自己的敌人是如何发展壮大起来的。
只有了解对手,才能战胜对手。
朱宸濠要做的,就是先让大家了解威胁自己国家的敌人。
当然,由于画刊还没有推出,这个了解还仅限于那些识文断字之人。
不过这些人也可说是大明的精英阶层,虽说不少都读朱熹的书读傻了,可毕竟还是有许多明事理之人的。
他们在清楚朝廷所面对的敌国是个怎样的国家后,朱宸濠日后再发布什么针对性的政策时,反对声音必将会小上许多。
只是《新视界》虽有用,却也不可能立竿见影,马上就改变人们的观念和想法。
朱宸濠也晓得这种事是急不来,因此在潜移默化改变大家的同时,最为重要的还是做好自己该做之事。
而现阶段,朱宸濠觉得,是该想办法提高帝国的收入了。
因为他相信随着严嵩跟刘天和的努力,用不了多久新式火炮和燧发枪都将被研发出来。
可真研制成功了,则马上就会面临一个大量铸造的过程。
钢铁、煤炭,木材……再加上人工等等,花费起来那绝对就跟烧钱差不多。
要是那帮清查档案库的宦官们再找到了宝船设计图纸,那钱就更不够用了。
于是,朱宸濠准备要开辟新财路捞钱了。
时间已来到了五月,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早朝,众臣参拜之后,朱宸濠直接开口道:
“诸位臣工,如今西北的战事还没有消息传来,北面鞑靼虽没什么大动作,可却不得不防。
江淮、山东一代,因廖銮、廖凯叔侄与毕真遇袭被害一事,京军和东厂正在进剿那帮胆大妄为的贼人。
另外,漕河也因堵塞,不得不召集数万人疏通。
这桩桩件件,皆耗资甚巨。
这还是在没有什么大灾大战的情况下,若真发生什么,恐我大明便无资金用于发展壮大了。”
听朱宸濠句句都提到了钱,户部尚书王春心中一紧,忙开口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朕为大明长久计,打算开源节流,增加国库收入,以备不时之需。”
朱宸濠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陛下。”
朱宸濠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从离龙椅颇远的地方响起。
殿内的官员们也纷纷转头,看向队伍的最后面,也就是离殿门最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