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五味轩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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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人一直废话连篇,那么就证明至少此刻他是快乐的。

  而现如今车厢里不吭一声,所有人都抿住嘴唇,这样的环境与快乐是搭不上干系的。

  谁也没真正靠近鲁绪磊如此近的距离,那种精神力与灵力相互纠缠、碰撞后向外溢散的浓稠程度已达到了巅峰,这便是灵圣境强者所具备的力量,令人有种呼吸都在承受洗礼的感觉。

  如果其余人知晓鲁绪磊已经极力压制修为不影响大家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更加感到畏惧吧。绝大多数士兵都或多或少与乔安国和杨成富接触过几次,在这两人身上感受不到太强的压迫感,很大程度是因为两人修习的功法将体内的灵力早早地释放出去了,身处军营之中即便是遭逢危险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聚拢天地灵气,而现如今是在赶路,为确保马车上所有人的安全,鲁绪磊无时无刻不在聚拢天地灵气于体内,精神力触角十分活跃的收束、鞭笞周遭的灵气,还未吸收进入体内便已被拍散、压缩了。

  其余士兵或许感觉到难受,但乔邦却感觉舒服极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坐在鲁绪磊的正对面,位于马车的最里面,马车车厢的空间还算宽敞,乔邦受到影响是最小的;另一方面便是鲁绪磊是刻意催动兽吸法来吸收天地灵气,灵气进入体内转化为灵液乃至于灵力颗粒的过程被鲁绪磊控制的十分缓慢,可以说这是一场近距离现场教学,怎能不让乔邦感到激动呢?

  更何况这马车内无数灵阵在灵气大量涌入的情况下运作的更加频繁,最大程度的起到了减震和稳定的作用,乔邦一方面在感受鲁绪磊的运功轨迹,另一方面也在观察这马车内无数嵌合灵阵是如何刻画的,自然是感受不到痛苦,反倒是心分二用,学习的更加用心了。

  这次回南域虽然没有与杨澜小姨打上交道,却是可以近距离学习观摩杨澜亲手打造的灵阵组合,也算得上是杨澜手把手教学了。

  鲁绪磊刻意为之,为了将乔邦从刚才的那段小插曲中抽离出来可谓是煞费苦心,但何尝不是生出了爱才之心,对于乔邦的领悟能力他也是切身体会到了,似乎不需要过多解释,只需要亲身示范一遍,乔邦便能遵循轨迹照葫芦画瓢,这样的天赋难怪能引起乔安国和杨成富的兴趣,也激起了鲁绪磊的教学热情。

  自幼便与杨成富一较高下,起初是因为所处不同分宗,且各自为宗门中的翘楚,无数同门师兄弟都推崇他和杨成富,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比较的心思。时至今日,回顾过往一生,鲁绪磊的个人成就是要远远高于杨成富的,但看人的眼光以及对时机的把握却不能与杨成富相提并论,两人的境遇也不仅仅是南北两个地域发展这么简单,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鲁绪磊已不再执拗,晚年他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做一些令自己感到愉悦的事,不愿再像先前管理一整只军队那般劳心劳力了。

  马车疾驰,抵达定海省挽风城时已过晌午,众人于城门前五百米左右的区域走出马车,马夫也极为识趣的先行一步,牵着逐风龙马率先经过城防巡检,待马夫进城,鲁绪磊一行人这才缓缓走向城门,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行脚商人的通鉴文书递给城防士兵,经反复确认无误后予以放行,顺利通过排查。

  这次进城与此前完全不同,似乎排查的力度加大了,城防士兵的盔甲也有所不同,全都是陌生面孔,乔邦也不敢放松警惕,好在奔雷商会提供的通鉴文书非常好用,没有惹来麻烦。

  城内繁华不再,原本喧闹的街道现如今鲜少有路人活动,鲁绪磊一行人走在街上反倒十分扎眼,当即鲁绪磊提议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五味轩集合,那里是奔雷商会在挽风城投资的一处产业,专卖名贵画作,也符合他们“行脚商人”的行动轨迹。

  众人纷纷回应,绝大多数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路强忍下来着实辛苦,眼下有喘息的时间,大家乐得如此,最终也只剩下鲁绪磊、雷涛跟在乔邦的身边,胡家梦跑去东南角寻一家糖水铺了,据他所说味道极好,还答应了其余人各捎一份高粱饴回来。

  说实话,走在大街上,左边一个紧绷着身体僵硬着走路的雷涛,右边一个全身释放着蛮横气息的鲁绪磊,迎面而过的路人远远看到全都绕开老远,即便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也忍不住回首观察一下这二人从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而视线最终还是聚焦在走在中间身高比两侧矮上不少的乔邦,不断揣测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而鲁绪磊也感到讶异,似乎乔邦是在找寻一处地方,他并不关心身旁走过的这些路人的目光,顺着乔邦的视线掠过一众路人看到一处府邸,从门口摆放的石雕可以分辨是一户官家宅院,再向上观察牌匾时才发觉名为“丁府”。

  还未等鲁绪磊开口问询,乔邦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上前,手掌裹满灵煞二力运劲拍打厚实的门板,传来沉闷的拍击声。

  不多时,木门后传来喊话声,门却没有开启分毫。

  “何人何事?”声音隔着木门,却也能分辨出是一位男性。

  “我是定海省初级灵武学院的学生,来找丁琳有事相告!”乔邦凑近门缝大声喊道。

  “不方便,有什么事等上学后再说也不迟。”男人冷酷回绝,语气冰冷不容反驳。

  “等到那时候就迟了,你和丁琳转告一下,我的名字叫肖邦,她听到了的话一定会出来的。”

  “不必执着,小姐不在府中,你还是开学后再来找小姐吧!”可能是感到不耐烦了,门后的声音格外干脆,并不打算与乔邦见上一面,似乎是感到多余。

  乔邦并不气馁,他并不相信隔着门喊话的那人所说的那般,透过门缝唤出科尔特系统,清楚地看到门内那人名字正是唐旺忠,丁琳称呼他为爷爷的那位。

  或许唐旺忠没有说谎,丁琳可能是去炎夏省了吧,以丁琳母辈的人脉关系,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丁琳的母亲可是姓唐的啊,暗器世家唐门中人。

  “唐爷爷,我听得出是您的声音,还请您帮个忙,让我见丁琳一面吧!”

  “爱莫能助,小姐真的不在定海省,司农郎的府宅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唐旺忠听乔邦的语气极为急切,反倒更不着急了。

  “司农郎的府邸我们进不去,那今后南域也别想踏足了。区区丁茂荣四品官职,官威倒是不小。”鲁绪磊嗤之以鼻,有生以来他还是头一回被人拒在门外干晾着,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久居高位的将军呢?

  “阁下又是哪位?”唐旺忠原以为只是乔邦在门口胡闹,不成想身旁还有人跟随,当即施展唐门百解,精神力触角透过门缝向外延伸,做一个简单的试探。

  鲁绪磊冷笑一声,十分轻松地外放精神力将周遭天地灵气鼓荡开来,突然发难令刚刚蔓延出来的精神力触角如同接触到油锅一般,瞬间便往回收拢,迅速回归唐旺忠的识海内,强烈的波动令唐旺忠后退两步,忍不住抬起手掌轻揉鬓角,只觉头晕目眩,难以招架。

  “灵皇境修为,有何底气对我评头论足?是你主动开门,还是我来代劳?”

  话音刚落,丁府府门朝内侧缓缓开启,两个仆人神色慌张的躬身推门,而唐旺忠努力抬起眼皮,精神识海稍微缓解了些,也明白眼前这身形魁梧的男人不好惹,看岁数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些许。

  “不知前辈是何用意?”唐旺忠强忍晕眩感一阵阵冲袭头脑,心中虽然警惕但也知晓凭府邸之中的灵武者们是防不住眼前这位老者的,情况急转直下令人反应不过来,但又不能任由眼前这人强行破坏府门,那损失的可不只是两扇门了,更是丁家的颜面。

  “把人拒之门外便是待客之道?我若不显威是不是就要以势压人了?”鲁绪磊玩味的撇嘴笑了笑,说话却是格外刺耳,惹得丁府门口路过的行人都听得清楚。

  “前辈还请进府一叙,这也是肖邦的目的不是吗?”唐旺忠终于稳住了精神识海内紊乱的波动,欠身退后半步让开过道,自降身份以示尊重。

  乔邦拽了拽鲁绪磊的手指,迎向鲁绪磊的眼神后跨过门槛进入丁府,鲁绪磊也不做作直接抬脚迈进府中,身后雷涛也紧随其后,却是十分警觉的转身回望,确定没有危险后快速转身,跟在乔邦的身后。

  “肖邦同学,小姐确实不在府中,她随主母回唐门探亲了,你若有什么事,还请开学后再找小姐吧。”唐旺忠出言提醒,刻意提了唐门探亲,看似和善回应实则提醒乔邦身后的鲁绪磊和雷涛,他已经察觉到乔邦身后这两人实力都不俗,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对抗的。

  “原来如此,倒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乔邦心中失落,觉得自己确实唐突了,连忙向唐旺忠致歉,正想要离开时被鲁绪磊的大手牢牢抓住,力道顿时一卸。

  “无妨,既然是小姐的同学,那在府里歇息也是应当的,还不快点招待三位贵客?”唐旺忠不善交际,却还是人情世故了一回,只不过满脸堆笑导致褶子叠上几层,看起来并不和蔼,颇有些瘆得慌。

  仆人熟练的递上瓜果,更有几个仆人抬来藤椅,全程不吭一声,动作一气呵成。

  “唐爷爷太客气了,是我冒昧了,我们就不过多打扰了。”乔邦更觉羞赧,为来此道别的决定感到后悔,倒显得是自己以势压人了。

  “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吃饱喝足再走吧。”鲁绪磊淡淡开口,精神力瞬间再度外放,凝如实质的精神力直接将府邸内庭院所有的灰尘全部排空,肉眼可见的颗粒物朝三面围墙飞舞着,这一手利用的是纯粹的精神力波动,没有调用任何属性灵力。

  “鲁爷爷!我只是来找同学的,别代替我做决定!”乔邦已经有些不耐了,他发觉鲁绪磊并不顺从自己,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充耳不闻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哦?那你问问这位唐爷爷,他是听你的让我们离去,还是留我们吃一顿便饭?”鲁绪磊更觉好笑,看着一本正经朝自己吼叫的乔邦,他发觉这个孩子是不是沉浸在自己为中心的世界太久了,忘却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生存规则。

  终归是亲人太过溺爱了,得把这孩子的三观修正,不然日后祸患无穷。

  唐旺忠却是彻底被唬住了,只因鲁绪磊抬起手时举着一张精致的铁牌,赫然正是南域军团驱策士兵的兵符,可以轻易调动南域军团上万士兵听候发落,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力象征!

  “自然是在府中吃饱喝好了,请恕在下有眼不识尊圣,这就为您准备衣食寝居!”唐旺忠态度陡然急转,那顺从的语气与先前截然不同,表达完歉意后便转身招呼府中所有仆人张罗一番了。

  乔邦没想到事态发展竟是这样的结果,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却是被鲁绪磊安排的明明白白。

  “鲁爷爷,你为何要替我做主?我本无意过多打扰的。”乔邦忍不住还是问出声,多有责怪鲁绪磊替他做决定的意味儿。

  “实力是你与人交流、谈判的基础,如果你不让对方清楚你的个人实力、社会地位,你将一事无成,更不用提及被尊重了。”

  “那也不必在他人府邸显威作福吧……”

  “今日你那同学确实不在府中,但即便是她在,就靠你刚刚那般呼喊就能把人喊出来了吗?”鲁绪磊一改往日作风,竟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

  “……”

  “想要赢得足够的尊重,你必须要告诉对方你与他势均力敌,甚至远远强于对方,不然你说出来的所有话都只会是笑话。”

  “……”

  “行了,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你若没有实力怎会被人重视呢?今天你怎会踏进这尊贵的丁府呢?”

  “……”乔邦知道鲁绪磊的话有道理,但还是有一种被人强行安排的不适感,此刻他只觉得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毫无话语权。

  留在丁府吃的这顿饭味道极好,别看这府邸之中仆人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丁府中有一位擅长烹饪的厨子,所做菜肴都十分可口,唐旺忠也一改之前态度,灵皇境强者干起了端茶递水的活儿,却是一点儿都不敢表现出强硬态度。

  乔邦也只是闷头吃饭,雷涛却并未落座,只是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待餐桌上三人享用完后才开始吃饭,全程都没有坐在桌前,直挺挺站在原地,乔邦总觉得后面站着的那不是人,是一根实心大铁柱。

  乔邦也是确定了,丁琳真的不在府中,或许真如唐旺忠所说,随母亲一同回到炎夏省了。

  “这就要走了吗?不多在府中待上一会了吗?”唐旺忠满含笑意,那张与年纪完全不符的面容上还是挤出了褶子。

  “不了,等丁茂荣回来,你可以转告他,南域乔安国期待与他见上一面,为百姓谋福利,眼下解决了海灵兽侵袭的难题,急需丁茂荣出面解决农作物种植的诸多问题。待遇一切好说,当然,若丁茂荣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与南域同流合污,那就另当别论。”鲁绪磊饱含深意的看着唐旺忠,明明没有释放一丁点精神力,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一定将话带到。”唐旺忠极为顺从,他知道这是给足了机会,也是南域拉拢自己的恩主丁茂荣的信号,皇庭腐朽沦丧,丁茂荣无数次想要施展拳脚却总受制于体系和制度,此番或许是一份机缘。

  “另外,他不叫肖邦,他叫乔邦,乔安国的乔,后面若他再来拜访,我希望你知道分寸。”鲁绪磊眯起眼,话在齿缝中漏出,越说越是缓慢,说到最后都成了气声。

  “明白,我会通知府中所有仆人,绝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唐旺忠心头一凛,额间渗出一丝冷汗,他岂是听不明白鲁绪磊的言外之意,得罪鲁绪磊只是得罪到了个人,可得罪乔邦那可是得罪整个南域军团,这已经不单单是警告了,这更是威胁。

  “鲁爷爷!”乔邦已是气急,本想隐姓埋名不让无关人知晓,却是如此轻易的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另外,我等今日前来是奔雷商会商人的身份,旁人若问起你便可以这般解释。”鲁绪磊却是充耳不闻,不咸不淡的继续和唐旺忠解释。

  “了解。”唐旺忠已经听明白了话外音,心中虽然警觉,但明面上却垂首耷眼,不敢妄论。

  解释完这些鲁绪磊这才拽着乔邦离开丁府,感受到后面的视线也不管不顾,径直穿过街巷,趁四下无人抱起乔邦几个虚踏来到酒楼外的围栏上,雷涛也紧随其后一跃而上,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尾随后才将乔邦放了下来。

  乔邦无语的看着鲁绪磊,再回首看着已经被吸引目光的一众食客,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此行还未踏出国门他便觉得有些不靠谱了,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是躲过了身后的眼线,也直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了吧……

  不会隐藏身形就别隐藏啊,还嫌不够引人注目啊……

  鲁绪磊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些尴尬,抱起乔邦再度腾空飞跃,于屋檐上来回跳跃着,全然不顾这番举动会否引起更多注意。

  “再这样的话,巡卫士兵就会找上来了!快下去!”乔邦看不下去了,迎着风逼音成线让鲁绪磊听到。

  鲁绪磊也听劝,直接几个虚踏落在偏僻的巷道里,惹得商贩连连尖叫。

  “鲁爷爷,我们能正常点吗?和街上的行人一样走动,好吗?”脱离鲁绪磊搂抱的乔邦第一时间转身提醒,他已经不想再上蹿下跳了,可以预料周围全是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令乔邦现在就想施展匿光魅影,玩个瞬间消失。

  天知道鲁绪磊为何如此,莫非是太久没有融入文明社会了,行为举止完全出乎意料。

  “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鲁绪磊偏过头小声回应,把乔邦直接气乐了。

  你这么大动静,怎么不会惹人注意?是来搞笑的?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跟着一起跳来跳去?我们能不能正常的,和街上老百姓一样步行?”乔邦偏过头看向雷涛,迎上那没有丝毫智慧的眼睛,在这一刻乔邦觉得雷涛像极了一款全自动跟随机器人。

  “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我将无条件完成使命!”雷涛却是来了劲,直接铿锵有力的喊了出来,一时间把商贩都吸引了过去,那看待二愣子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令乔邦想找一处地缝钻进去。

  “我问你们,你们可知道五味轩怎么走?”乔邦放弃质问,他明白继续坚持于事无补,一时半会儿是掰不正这两人的思维了。

  鲁绪磊轻微摇头,雷涛则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看着乔邦,也不作声。

  “行吧……跟我来吧……”众目睽睽下乔邦不好发作,这两位年纪都比两世为人的自己大,一个咋咋呼呼的,不让人安心,另一个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怎么都不会改变,属于倔驴,怎么都说不通的那种。

  观察了一下四周,他们已经来到了挽风城的西南角,而五味轩他记得是挽风城东北角方向,靠近北城门很近的一家店铺,至于乔邦为何有印象,主要是那满墙的画卷引人侧目观察,这方世界不比前世,纸张是极为奢侈的,绝大多数人还在沿用竹简或木板,稍微奢侈些的用灵兽皮做载体。

  他记得丁府在挽风城靠东侧的位置,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跨越了整个挽风城,来到了西南角……

  抬起头看了眼目视前方的鲁绪磊,再次震撼于实力以及速度,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从何说起。

  跟在乔邦身后,鲁绪磊尽可能表现地十分淡定,他确实有太久不在城邦生活了,一路观察着路人的行为习惯,暗自记在心里,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像个正常逛街的路人。

  靠近挽风城的中心区域城主府,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听闻田惠宇不得民心,如今已经不是城主了,这座恢弘的城主府还没有新城主入驻,但丝毫没有影响这一片区域的生意,也只有在这一块区域乔邦才能感觉到最初他刚来时所见到的景象,热闹的街市重新唤起了乔邦的记忆,不禁偏头看向田野、陈子雄、阮高鸣、辜俊毅、赵近、韩俊虎、张雨梦、张梦雪、闻浩曾经居住的那片宅院的方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暗感时光蹉跎,又觉世事无常。

  “想这些也是无用……”乔邦摇头,他只是习惯性的进行分析,分析出来了又觉得与自己毫无瓜葛,对于现今的自己而言最需要的还是提升实力。

  乔邦娴熟的转过几条街,绕过几道小巷后继续向前走着,嘈杂声渐渐收歇,和中心区域的热闹景象相比,这里冷清了许多,越是靠近北城门便越发安静,所见之人皆身负行囊,行色匆匆,没有驻足停留的意思。

  “快到了!”乔邦小声提醒,保持着节奏贴着墙向前走着,他是真的担心身后二人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脚都走酸了也不肯停下休息,害怕再度被抱起,忍着酸痛继续向前。

  “妙极!妙极!不愧是张森东的画作,我竟不知用何词汇形容这三幅绝世佳品!”临近五味轩,还未走进五味轩便听到了连连称赞声,引得乔邦好奇不已,步伐加快踏进门槛,便见到于逸飞和李瑞涛指着面前悬挂着的画作,神情憧憬不似作伪。

  五味轩内文雅气息浓厚,有两瓣沉香点燃吹起袅袅烟雾,满墙都挂满画作,唯独尽头正中央的位置挂着三幅水墨画卷,有一老者正坐在蒲团上捋须揉发,那怡然自得的模样像极了吃到糖果的孩子,露出的表情是那么的满足,满头白发披散而下,垂于蒲团上摊开,发梢沾惹尘埃也毫不在意,看的于逸飞和李瑞涛连连称奇,老人露出满足的笑容。

  “年轻人倒也识货,不错,这正是张森东的真迹,这三幅画作是不对外出售的,乃本店镇店之宝,倒有几幅临摹的赝品,若感兴趣可买回去欣赏观摩。”老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艰难起身挡在三幅画前,不让于逸飞和李瑞涛太靠近。

  乔邦翘首观察,只觉三幅画作都引人入胜,身临其境不足以形容乔邦此刻的心境。左数第一幅画卷中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重重叠印如同无数山岩巨掌,较远处有一座孤峰高耸入云,群山重岭好似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了一般,山间流水潺潺,山脚亦有农夫耕作,如此小的卷幅却画下如此多的意境,笔触精湛不拖泥带水,粗细得当却也突出了前实后虚,唯独没画云烟缭绕山巅,更是没有画下天气几何,只是混沌虚无的苍穹,看不透半点心路历程。

  居中这幅画卷更是神奇,好似无意之举用水墨晕开了画作,如水波荡漾从中间朝八方晕开,整张画卷没有笔触没有精雕细琢的勾勒痕迹,却又能看出浓转淡时淡转浓,层次分明却又不突兀,像风像雨又像雾,似天似水又似云,只是墨水在画作中化开蔓延,却总有一种群山争锋的感觉,磅礴气势丝毫不输左边这幅画作,绝非凡品,别有一番韵味。

  右边这幅画更是有趣,这幅却是笔触最为丰富的画卷,一整幅画卷都在刻画一群小鸡围着大鸡在田间啄食,杂草丛生却没有遮掩鸡群的身影,静静伫立者与奔跑追逐者尽数收入画作之中,本以为是温馨和谐的鸡群啄米图,却总感觉画卷之中暗含杀意,道道凶念自画卷中扑面而来,自己犹如田野之中一棵不知名的野草,那群鸡垂首啄食的画面就像是朝自己攻来的,无助和绝望感油然而生,令全身汗毛根根竖起,越发的感到后怕。

  这三幅画卷单独拎出来看只觉别有一番韵味,仔细辨认后更觉其中蕴含深意,好似揭露人生哲理,画师心境融入画卷,笔触令人暗感心悸。

  “张森东?万法门的画圣?这三幅都是他的杰作?”鲁绪磊惊讶于画卷的细腻笔触,听闻张森东后更觉奇异,曾与张森东打过交道,只知道其实力了得,擅长封困敌手令其动弹不得,不知他还精于作画。

  “非也!这三幅画卷其实是一幅画,乃张森东早年炫技之作,草草创作完便赠予老夫,这其中的玄妙我就不透露了,有缘人自会参透其中奥妙。”

  “一幅画……”于逸飞沉思良久,不觉其中奥妙。

  “将中间那幅画做底,双眼对视集中看向中间那幅画,三幅画卷便能重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竟是倪睿开口解释,舒雨涵也被倪睿搀扶着,二人目光聚焦在于逸飞的身上,并不关注其他人。

  “你们要跟我到几时?”于逸飞嗔怒,突然出现两人自称爸妈,还紧追不舍怎叫人不恼火,未尽养育恩何谈父母亲,平白无故认一对父母,这让于逸飞怎能接受。

  “算了,倪睿,我们先离开吧,宏飞不理解我们是正常的,我们毕竟有这么多年没陪在他身旁。”舒雨涵央求道,她本不想进来的,却因为倪睿兴冲冲跨进店门而跟了上来,她也感觉分外尴尬。

  倪睿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舒雨涵拽着离开了五味轩,如此折腾令原本兴致勃勃的于逸飞没了雅兴,气鼓鼓的难以平复情绪。

  乔邦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经过倪睿提醒后他已瞧出端倪,立刻将眼珠子朝鼻翼聚拢,视线聚焦于鼻尖后顺着轨迹看向居中那幅画作,形成了斗鸡眼。

  这一看便发觉了三幅画的神奇之处,因为聚焦于居中那幅画卷,视线不再看清旁物,三幅画作交错重合,恍惚间乔邦似是身处一方水墨世界之中,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看来你已寻得一些窍门,可惜你只拘泥于画作,没有感悟其中的灵武真谛,这万般法相皆承托于画作之中,跳出画卷试试看吧!”白发老者再度坐回蒲团上,看着心无旁骛的乔邦,逼音成线提醒乔邦,却是让修为更加高深的鲁绪磊也听了个真切。

  这老者,竟然是灵圣境修为的强者!

  区区五味轩竟然有一位灵圣境强者,奔雷商会竟然这么阔绰,让一个灵圣境强者看一家字画店铺?

  开什么玩笑?

  乔邦却是听明白了白发老者的弦外之音,视线不再聚焦于中间那幅画作,而是透过三幅画看向更远方,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三幅画作的景象无限重叠,本来模糊的视野瞬间清晰了不少,似乎在眼前延展开来。

  原本的山峦不再是群山耸立,反倒形成了溶洞里凝形板结的石柱,仔细辨认能瞧出是天晶钟乳石,而混沌无序的水墨却俨然形成了缓缓流动着的云雾,在溶洞内翻滚不息,甚是神奇。

  原本的鸡群也消失不再,反倒出现了无数尾羽,溶洞深处似有一头鸟类灵兽正在剥除羽毛,那鸟类灵兽似是活物,精神恍惚间竟然能听出啼鸣声响。

  “孺子可教,看来你与万法门倒是颇为契合,竟然一点就透,实属难得。”白发老者满脸堆笑,双手倚在蒲团上,看向专注于画作后方的乔邦,频频点头。

  “是一头正在换羽的鸟类灵兽吗?”乔邦喃喃出声,似是询问白发老者,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不,这是一门功法,名为搬山运海功,你若能参透便可拜入我万法门,若无兴致也无妨,若能参悟其中奥义,那便是你的造化,你的本事。”白发老者竟颇有兴致为乔邦讲解,他已看出乔邦的资质绝不平庸,可算人中龙凤。

  乔邦迎向白发老者的视线,看清了老者白发掩藏下的苍老面容,心中默念科尔特系统,白发老者的名字跃然于面前。

  其名为,孙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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