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玉城内,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石瓦砾,到处都是野兽啃食剩下的白骨,到处都是鲜血干涸之后的黑渍......
所以当土山和天真,在城南,一个为数不多还能够四壁齐整的狭窄房屋内,静悄悄的破土而出以后,从墙缝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好似遭遇了天地大劫,或者地龙翻身,一座原本还齐齐整整的屹立了数百载的大城,就那样,一夜之间,成为了不可言说的过去的故事。
墙壁的缝隙里,土山最先收回了他的目光,他回到屋子的中间,一个已经尘土密布的竹椅上,一屁股坐下,
天真则继续游走在四边墙壁的缝隙上,通过每一点狭窄的漏洞看向外面的世界,等到他将四周都看遍了,才缓缓回到土山身边,也不在乎地上厚厚的灰尘,将破碎的石子之类推开,席地而坐,
土山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天真便继续道,「所以,这城南,过去的许多时间里,说不定就是兽群聚集之地,空
荡开阔,若要关着人,这里就不行了,非得是有院有墙的,便是城北!」
土山哼了一声道,
天真脸上脏兮兮,却仍旧仰着笑脸对土山道,
土山不禁一滞,随即哼哼了两声道,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真瞪着两只大眼睛道,「怎么能?!就算是那幽谷的黄长
老打破了脑袋,恐怕也不敢相信你既然做下那样的事情,而且已经跑了,还敢再回来这河玉城里头吧?正常来说,你如何还敢回来?」
土山斜了天真一眼,却对上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忍不住叹息一声起身道,
天真立刻笑道,
土山哼了一声,拉着天真便跳进了屋内仍旧留了口子的土洞,而后泥土如流水般拂过,将那口子封了个严严实实,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是个洞口。
却说土山二人入了地下,因为妖族大阵的缘故不敢往下深入,按照土山自己的说法,几乎可以算是贴着地皮在行走,这其中的风险其实极大,但凡他们行走经过的地面上有中三境的妖,便有可能发现地下这一股悄悄经过的妖气。
但许是城外战事过于紧张,
一人一妖总算有惊无险,一路上走走停停,终究还是让两人来到了城北范围,这里,虽也免不了倒塌的房屋和敞开的院落,但到底是相对完好的更多一些。
一人一妖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一个个房屋之中,不断的转移着位置,在各种妖气汇聚之地的边缘试探,最终还真的让他们发现了一处集中关押着人族的地方!
那是一座明显曾经繁荣过的院落,眼下多数建筑已经在战斗中倒塌,
四周的院墙却仍旧坚固的立着,再将四周几个相邻的院落打通,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寻常人难以跨越的牢笼!
土山和天真不敢贸然现身进去,就在距离那里不远的一个破碎院落的旁厅里苟着,远远的观察了很久,才发现那里外围守着的,多是些下三境的小妖,偶尔有个中三境的,也是匆匆来去,或提了个人进去,或提了一两个人离开,多余一句话的功夫都不会耽误。
如此见过几个,土山才将心一横,把天真双手绑在身后,然后将他整个提溜在手上,朝着那大院的入口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院落外围的小妖只是远远的嗅了嗅,探知到土山身上自然外溢的妖气,就散了开去,没有哪怕一头小妖有兴趣靠近过来看一看天真的模样。
顺利的出乎意料,两人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院落内里。
到了这里才可以看到,院落之中早已挤满了衣衫褴褛的人类,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但最多的,还是成年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面容呆滞,堆挤着聚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
土山拎着天真,一人一妖两双眼睛飞快的在人群之中搜寻着,就这样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老道士的人影。
天真便明显有了些焦急,又看向院落四周仅存的几个相对完好的屋子,用膝盖轻轻磕了磕土山的腿,眼神示意了一下,土山便拎着他
往就近的一小排屋子那边走去。
第一间,黑漆漆,脏兮兮,其中并排放着几个缺胳膊短腿儿的伤患,一个个皮肤惨白,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第二间,则是一群眼睛里尽是恐惧的孩童,看到土山进来,全都吓得蜷缩到角落里去,惊恐又无助的低声啜泣。
到了第三间,天真便已经不忍去看,土山也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却有一双苍老的手自黑暗之中伸出里,一把将他们二人拉了进去!
天真瞪大眼睛去看,立刻惊喜的就要叫出声来,却被那苍老的手死死按住!
黑暗之中,土山仍旧可以看清他的面容,越发消瘦的干枯身躯,硬撑着一身脏兮兮的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道袍,国字脸上,两道长眉耷拉着,此刻正面露惊怒之色,恶狠狠的看着两人,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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