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城,方宅。
经过了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夜晚,在天明短暂的血腥狂热之后,似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方方正正的宅院深处,一个个穿着黑衣,仿佛不应该生活在阳光之下的神秘人进进出出,将一具具尸体或者丧失了反应能力的躯体搬到他们应当存在的位置,或者干脆越过一道道墙壁带到不知哪里去,静谧且迅速。
而在宅院的前院前厅,已经全都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夏宫宫廷侍者,他们有的拖着个巨大的布袋,将院落里散落的杂物一股脑收入其中,有的则将歪倒的盆栽饰品重新归位,有的拿着水桶麻布,飞快的冲洗着地板墙面,实在涂抹不净的,则干脆填补上新的花草或者盆栽。
等到两拨人潮水一般涤荡过去,整个方宅从前往后看,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原本聚集在这方宅之中,满满的赵氏族人,已然不知所踪。
日头渐高,方宅迎来了一场变故之后的第一个客人,他青衣高冠,长须鬑鬑,双手交叠于胸腹之间,面无表情的走入这座曾经寻常人根本不能得入的郡丞府邸,正是前一日还在益城天牢之中关着的孟三书。
此时的他明显已经梳洗干净,只是相比以往略显清瘦,在他身后是三个面上蒙了黑巾的神秘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孟三书一边朝宅院深处走,一边看向四周的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时伸手点一点,便有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上前将那些瑕疵处理掉,
跟在孟三书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点头道,.o
孟三书离开宅院主道,折向一边,很快便来到了一座独立的院落,其中是一个巨大的单独的书房,他轻车熟路的开门进去,就站在那书房正中四下查看。
先前答话的黑衣人道,
孟三书问道。
那黑衣人答道。
孟三书看着四周高大的书架,却偏偏走向了几个书架之中作为间隔的窄墙,在其上摩挲起来,
那黑衣人答道。
孟三书在实木雕刻的栏杆上找到一个凹陷进去,却好似可以活动的木杆,轻轻一拉,地面微微一震,他面前的墙壁连同其上的书架,便咔嚓嚓的向两边打开,露出其中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他停在洞口没有进入的意思,他回头斜瞥一眼与自己对话的黑衣人道,
那黑衣人一惊,连忙躬身,
孟三书见那黑衣人离开书房,并将房门关上,才重新看向那入口对身后两人道,
那两个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便从孟三书身体两侧闪身而过,黑暗之中隐约可闻的风声,和其它的一些什么,直到最后一声闷哼之后,其中一个黑衣人从下方道了一声,孟三书才施施然迈步进入其中。
那是一条盘旋向下的楼梯,转过了几圈之后,才进入到一个面积并不小的地下密室之中。
密室中央是个巨大且厚重的实木桌
子,桌子正中是一个四面合围的方形匣子,匣子没有盖,其中灿灿金光直射到密室顶上,再散射到密室各方,将密室内映照得十分明亮。
而在那方形匣子的四周,桌上高低胖瘦仍摆了不少匣子,多数都自盖着,少数则敞开着,能让人看到其中宝贝的形态。.o
在那桌子一旁,一个黑衣人贴墙而立,微微低头,另一个则倚着墙壁滑坐在地,捂着一只眼睛,其中有黑色的血水自指缝里渗出,状态萎靡,眼见是不活了。
孟三书看一眼那坐着的黑衣人,略有些悲悯的道,
那坐着的黑衣人缓缓点头,那头却没有任何支撑一般折落下去,随之一同滑落的,还有他绵软无力的手。
孟三书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才闭上眼轻轻一叹,走到那绝大的桌子面前,对于其上放置有诸多宝物的匣子视若无睹,而是去到桌子后面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继而弯腰,四下里查看了半晌,最终在那厚重桌子下十分隐蔽的一个位置上,一推一按,打开了一个抽屉,放置在其中的,尽是一封封叠放的信笺。
孟三书拿出其中最上方的一封,看了看封面,然后问站着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道,
孟三书低头去看那信,仍是没有拆封,道,
黑衣人行礼,抱起那已经死透的同伴飞身而退。
密室之中只余孟三书一人,他看一眼信封上三个字,拆开细看,而后从桌上明显惯常使用的位置上找出火折子,点燃了座位旁的火盆,将那封信丢了进去,火舌吞吐,什么都没有留下。..
孟三书又取出第二封信,细看之后却没有焚毁,而是将信收回信封,轻轻放置在桌上。
如此往复,等到他将抽屉内的信笺全都看过,最终能够留下的不过半数,他将那半数信笺重新归拢整理好,放回到抽屉内合上。
将火盆的盖子盖上,熄灭了其中的明火,然后起身,朝密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