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了洛川的孟婉儿,归心似箭。
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像样休息过的一行人,只在当日深夜,便已越过层层关卡,风尘仆仆,来到了益城城下。
益城此时已然关闭了城门,守备军方面大概得知周边三郡大规模调兵的事情,比以往表现出来的谨慎更加谨慎,哪怕城下的孟婉儿已经亮明身份,甚至于递出了一枚太守令,守卒仍旧一层层上报,直到一名见过孟婉儿本人的守城都尉匆匆来此,都不敢轻易打开城门。
孟婉儿此时已经等得失去耐心,直接朝着城墙上喊道,
城墙上,被火光映照得一张脸明灭不定的都尉伸手一指孟婉儿身后百骑,问道,
孟婉儿用手拉拽着缰绳,控制住胯下马匹烦躁的情绪后道,
那都尉一边说这些没甚意义的话,一边侧耳听身边一个斥候模样的人回报,不一会儿,这样的斥候又换了一个,一连等到第三个人回报完毕,才对城下早已有些气急败坏的孟婉儿道,
孟婉儿银牙紧咬,却也无可奈何,扭头看一眼身侧一骑之上的高挑黑衣人,正是明月,不等明月回话她便又自补充道,
明月一时间沉默不语。
就在两人身后的洛长恭却忽的开了口,
孟婉儿回头去看洛长恭血色面具之下那一双平静的眼睛,
洛长恭这一次干脆打断了孟婉儿的话,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道,
孟婉儿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盯着洛长恭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头去看眼前的这座城门紧闭的益城,竟就真的有了些匪夷所思的陌生感,她从来不是蠢人,只是转念一想,便已经明白了洛长恭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当局者迷,或者固执的不愿相信,如今的永昌,已经从她回来的这一刻起,生了最后的一条不可弥补的裂痕,
明月仍旧不语
,却是偏头认认真真的瞥了一眼洛长恭。
洛长恭还是用那种平淡冷漠的声音道,
孟婉儿在马背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如此,城上城下就这样静静的等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城上才传来些许嘈杂之声,继而士卒们快速的跑动,没过多久,城门便缓缓升了起来,一个年纪不小的宫廷侍者,带着一众士卒小跑着从城中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孟婉儿的战马前,带着哭腔道,
一众跟在后面的守城士卒便也跟着跪下,为首一人正是方才还在城墙上站着的莫都尉。
孟婉儿拨转了一下马头,绕过那宫廷侍者和一众士卒,骑马缓步向城内走去,并不回头,
宫廷侍者没有起身,那莫都尉等人也就没有起来。
孟婉儿和身后一众轻骑驱马奔行入了益城,铁蹄踏地的声音,不知在这个清冷的黑夜里,惊扰了多少人的梦。
一路通畅,一行人终于到了益城夏宫,此时这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孟婉儿远远的便看到,只穿了一袭厚重睡袍的孟娇阳在一众宫廷侍者和护卫们的簇拥下,等候在府宫门前,这一刻,便是带着侄子被阴灵追杀也不曾落泪的孟婉儿,禁不住眼眶通红,就要落下泪来。
她翻身下马,快步迎着孟娇阳上去,在与孟娇阳双臂交握的同时跪倒在地,
孟娇阳连忙将孟婉儿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关切的看了一遍,然后看向她的身后,唯有一个高挑的黑衣人,和一众让他熟悉的轻骑,似是想要问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又道了一遍,
孟婉儿却忍耐不住,已经是潸然泪下,
孟娇阳在孟婉儿的手背上拍了拍,微笑着侧身,拉着她往府宫内走,一边走一边对身边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道,他扭头看向另一边一个面白无须的宫廷侍者,
中年男人斜一眼一身黑衣的明月,没有说话,那宫廷侍者老顾,则将身子一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