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6、于家务村打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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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祥麟来到船头,看着远处冒着浓烟,有些惊讶的说道:“不应该啊,不是建奴都在帝都周围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都快到天津卫城了。”

  张凤仪也盯着远处看。这里是一个大湖泊,烟波浩渺,很多的沙洲和芦苇荡。远处卡不清楚,只是能听见喊杀声和看到烟柱。

  天津地区有许多以“沽”为通名的村落,天津的城市发展、人文历史都深受“沽”的影响,因而天津的别称有“津沽”“沽上”“七十二沽”等。“沽”是古代浅水湖泊的名称,历久而形成入海水道。

  天津在明末遍布湖泊,很多都和上游的帝都相同。从帝都走水路去天津,途径太多了。河道密如蛛网。甚至保定和天津也有河道相通。

  现在船队所走的就是华北最大的湖泊--三角淀。这个湖泊有多大呢。比白洋淀大好几倍。是一个位于天津卫城西北部,大概十公里的位置上,一个猪腰子形状的湖泊。

  上游永定河等很多河流注入这里,然后从三角淀流出注入大运河。河道宽阔,水深七八米,通航条件非常好。

  湖泊里面有很多的额沙洲和小岛,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杨凡前年押送桃子夫人的货物,就是在这里被纤夫的团伙收了五十两银子的。

  这些湿地里,遍布着水禽,鱼类也十分丰富。当时的天津可真是湖泊星罗棋布,远比后来的九河下梢水面广阔的多。

  “那里是什么地方。”秦良玉对范寿璠说道。秦良玉多次带兵进京,甚至远赴辽东。但是从来没有走过运河水路。

  “那里是于家务村,是一个打鱼为主业的村庄,同时在湖边种点粮食。那边都是盐碱地,收不了多少粮食。不过都是无主土地,也不用交税。”范寿璠说道。

  远处又传来了火铳的射击声。

  “咱们不用理他们,很多渔民,不打渔的时候,也兼职做一下水匪。不过,咱们一个营的民兵在船上,不怕他们。”范寿璠说道。

  船队的小火轮吭哧吭哧,一路冒烟冒火的向前开进。声音和烟柱很远就能看到。远处一片芦苇荡里,陈老七向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报告道:“老爷子,下游开来了火轮船,应该是定远候的船。”

  从京城到天津,都知道有蒸汽机作动力交通工具的,就是定远侯家的。别人根本没有这玩意儿。别人最多有些抽水用的蒸汽机。

  那个白胡子老头看着得有七十多了,但是腰杆儿依然硬朗。他拄着一杆朴刀,站的笔直。身上还穿着两年前,杨凡带着倭寇打来时,他们发浮财,从卫所官兵尸体和伤员身上剥下来的铁甲和皮甲。

  那一次,他们可是发了大财,缴获了长枪一百多支,弓箭一百多把,箭矢和箭簇三万六千多支。盔甲七十多副。三眼铳和鸟铳一百多杆。这都够武装三四个百户了。

  这个村子里的最初居民,都是当年万历朝出征朝鲜回来的老兵们。

  三个总旗,一百多人被官府安置在这里,划拨了土地。这个百户所的官兵娶妻生子,子孙繁衍而形成的村落。几十年下来,他们已经四世同堂了。

  老兵们还剩下三个七十多的老头子。其他都是这些老兵的儿孙们。

  眼看着这天下就要乱了。老头子们一合计,干脆成立了护村队。把二百八十多个,精壮的小伙子和中年人都武装了起来。

  平时打打鱼,种种地,农闲的时候,把后生们拉出来练练兵。

  自从有了护村队,渔霸也不敢来盘剥了。之前来的进了芦苇荡就再没出来。派人去于家务问,他们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都说没看到。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渔霸敢来收地头钱了。

  他们是卫所,官府也不来收税,也没有徭役。虽然盐碱地产量低,但荒地多得是,还不缺水。所以也能对付个养家糊口。

  但是,安静的日子结束了。前天就传来了消息,马磴口村被一伙蒙古鞑子屠了。那里离着于家务村只有十多里地,隔着一条南小河。

  马磴口村有五百户。有个土围子。也是个百户所。

  不过他们的百户和总旗都不干正事。只知道压榨军户。好多年轻人都跑了,剩下些半老头子和孩子在哪里苟延残喘。

  结果,一队一百多人的蒙古马队来了。半个时辰不到就攻破了土围子。进入了村内。百户和两个总旗,五个小旗都被射死了。五十多个兵丁死了一大半。除了住在外面的五十多户村民逃到了于家务村外,大多遭了难。

  消息传来,于家务村炸了,大家都闹着要逃难到塘沽去。

  陈老头气的一拍桌子,骂道:“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鞑子还没来呢,就想着跑了。都跑了谁打鞑子。没人抵抗,鞑子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吗。要是追到塘沽你们还往那里跑。下海喂王八吗。”

  “老叔啊,不是咱们不想抵抗啊。关键是,咱们打不过骑兵啊。鞑子的箭术厉害。咱们不是对手啊。”陈大海委屈的说道。

  “屁!我看你就是涨别人威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鞑子老子当年也不是没打过。当年还是戚帅的时候,我和你们的老爹,在蓟镇还不是打的他们抱头鼠窜。”

  老头子叫陈忠,是百户所第一总旗,后来因功劳升了百户。现在他儿子继承了百户,去了天津卫城城里了。只有他退休在于家务村里。

  另一个硕果仅存的老总旗赵北星说道:“鞑子毕竟还是有一百多骑兵的,怎么打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

  这时候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拱手说道:“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说话的是林秀才。今年五十多岁了。一直没考中举人。也灰了心,放弃了举业。正好两年前于家务村发了财,把几匹受伤的战马养好了,卖了一百来两银子。

  有了钱,陈忠就考虑给孩子请一个先生。在村里开个馆儿。让后生下辈的认些字,别当个睁眼而瞎子就好。要是万一有脑袋瓜聪明的,说不定能出个举人老爷呢。

  要是有了举人可就好了。于家务可就发达了。

  于是就请了林思远秀才来开私塾,给于家务的娃娃们上课。

  这个年代的人尊师重教,他一说话,乱哄哄的众人都不说话了。陈忠拱手道:“林先生有何指教,尽管说来。”

  “指教谈不上,老夫倒是有些浅见,老夫想着,这北方人善马,南方人善船。咱们于家务村打渔为生,小船那是使唤的十分精熟的。咱们在陆地上打不过鞑子的骑兵,不如把他们引到芦苇荡里,到了那里可就是咱们的天下了。搓扁揉圆还不是由着我们。”林先生抚须说道。

  顿时下面的人再度热烈的讨论起来。

  “对,把鞑子引到芦苇荡里,在收拾他们,咱们地形熟,他们是外人,进去就得迷路。”

  “好主意,可是,怎么把他们引过来呢。他们也不傻,未必肯进入芦苇荡啊。”

  林先生说道:“办法到是有,鞑子骄横惯了,这一路杀下来,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他们一定非常松懈。今晚咱们先把家属都送到芦苇荡深处藏起来。然后我们黎明的时候去偷袭,放一把火,然后就往回跑。鞑子肯定会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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