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通,万法皆明。
白贵虽然没有练过张三丰在武当域传下的武道法,但他的修为已近金仙,哪怕禁法绝域内不能动用道术,但他的本身境界比宋远桥高出不知多少,一眼就能看出其的短板。
一流巅峰的高手,浑身气脉已通。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天人境界,就需师法自然,感悟外道。
所谓的外道,就是自然界的道韵。
人体内的内力经道韵整合,就是相当于突破了天人境。简单说,从三流到一流是内力的积累,而一流到天人,则是内力的质变,由黏土烧成了砖石、瓷器等等。
而外界的道韵想要感悟也非易事。
武当域乃是张三丰所创,他行走在域内,气息内敛,道韵自然,相当于成了武当域的一部分,所以张三丰给宋远桥喂招,没有多少意义。
但……白贵不同。
他是外客,初入武当域与之格格不入。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水盆里,尽管再是内敛,但还会有一部分的墨融入水中。仙与道合,他一举一动皆是道韵……。
故此,宋远桥与他对战,算是一个机缘。
“师叔,请。”
“远桥再得罪了……”
宋远桥收敛心神,对白贵再次施礼。他说完话后,运转武当内功,将躁动的内力重新安抚下来。
然后下一刻,他的整个人似乎都融入到了周围的气机之中,消失不见。剑锋之上的杀机亦潜伏的无影无踪。
武当域的高手对决,剑招缭乱,以眼睛根本难以捕捉到剑锋所在,所以一般是以敌手的气机捕捉。但天人境的武者已经能短暂融入天地,所以天人境的武者出手,除了一流巅峰的武者能稍做抵挡之外,其他武者都会瞬间殒命。
宋远桥是半步天人境,能融入天地,但尚未领悟道韵。
“不知师叔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使出看家本领,也不能真下死手,就刺师叔的大腿,伤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还有回转余地……”
眼见白贵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挺身而刺的宋远桥犹豫了一下,将剑刺的位置由死穴改换了方向。
他摸不准白贵到底有几分实力。
毕竟他师父三丰道人亦只是武林中的天人境。
当然,他师父的天人境不是初期的种道境,而是已经到了更高的心相境。种道为纳道韵,心相已到了以心控道韵的地步。至于心相之上,则是传说中的龙虎境,那已是武林神话的境界……。
一步,两步……。
二人终于交锋。
“退!”
白贵一甩道袍,他的道袍似铁袖一样,差点将宋远桥轰退。只不过他控制了力道,只是将宋远桥逼退了三步。
而在他出手的这一刻。
宋远桥终于窥见了白贵身上所显的道韵。
“与天地相融,看来我这师叔也是一个天人境的高手,难怪师父要让我和师叔对招……”
“不过刚才的道韵是……大日?”
“师叔纳的道韵是大日?这怎么可能?大日的道韵何其凶猛,粘上一丝,就会自焚而亡。”
他内心惊骇。
“是我的神通?”
“看来这个神通我还未钻研透……”
白贵见此,暗自点头。
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数,他作为嫡传的天仙,都有曾修炼过。只不过他修行的年龄不足,除了几门拿手神通外,其他的神通只是粗粗领悟,并未到融入己身的地步。
故此,才会在武当域的压制下,被宋远桥一剑引出了一丝补天浴日的道韵。
“师叔,得罪了。”
宋远桥又看了一眼师父三丰道人,见其仍旧含笑不语,就再次咬牙朝白贵出招。
这一次他刺的是白贵的左臂。
和刚才差不多,他再一次被击退。
然而这次引出来的不是大日道韵,而是雨水道韵和狂风道韵。
到了雨水道韵的时候。
宋远桥终有所悟。
他一抬掌,身边便汇聚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多谢师叔成道之恩。”
宋远桥收剑,上前一拜。
自然界也有雨水道韵,只不过自然界的雨水道韵蕴藏在天地万物的运转中,是一个整体,很难领悟。而白贵所牵动的道韵,是单一的道韵,并未和自然相合,所以更容易让人领悟。
“不必。”
“区区小事而已。”
白贵摇了摇头。
“远桥,若无它事,你可以闭关稳固境界了。”
张三丰看了眼宋远桥的状态,关心道。
大殿内尚有他和白贵这两个长辈在场,所以宋远桥哪怕刚刚突破境界,也不敢擅自请辞,怕失了礼数。
“启禀师尊,说起事……”
“还真的有一件。”
宋远桥迟疑了一下,言道:“近日屠龙宝刀现世,江湖各派争夺此刀,搅得天下大乱……,五师弟听闻王盘山岛天鹰教的扬刀大会似乎会与三师弟的伤有关,所以下山查看……”
武当七侠,老三为俞岱岩,老五为张翠山。
“哦?”
“屠龙宝刀现世?”
张三丰微微皱眉,“不过是一把刀罢了,何须在意。境界到了,神兵自来。至于岱山的伤势也不必多在意,等为师今日参悟一门功法,传授给他,让他自行修炼恢复伤势……。”
听闻此话,宋远桥暗暗吃惊,他拱了拱手,“弟子这就写信,给五师弟飞鸽传书,召他回来。”
“这倒不至于。”张三丰摇头,“翠山性子向来软弱,他下山历练亦算好事一桩,你不必多管。天道自然。”
宋远桥处理完内事后,点头退出了真武大殿。
殿内只剩下了白贵和张三丰二人。
“师兄所收的武当七子……”
白贵顿了顿声。
屠龙宝刀、武当七子,这武当域和他印象中的一部武侠书很是相似。
“师弟勿惊。”张三丰甩了一下拂尘,笑道:“贫道也有缘跟随师祖观摩世界开辟,真界之外的万千小世界关于我、还有弟子的存在……只是道的演化,就如真界此时是轩辕之世,而外界已有夏商周秦……”
“简单说,翠山他可不一定在我山门前自刎。”
他轻笑一声。
白贵听后点了点头。
他转生的世界不少,仙剑大唐和西游大唐当然是不同的两个世界。而关于三丰道人和七个弟子的后事亦非绝对。
就相当于是一个个的平行世界。只不过这些平行世界并非天地所生成,而是三丰道人为了证道而自行创造而出的……。
“四师兄……”
“师弟有个不情之请。”
“我打算下武当山一趟,去体悟这禁法绝域的奥妙。还请师兄同意此事……”
白贵沉声道。
他下一步证就金仙的关键,就在于搭建自己的禁法绝域。而想要搭建自己的禁法绝域,先观摩别人的禁法绝域不失为一个良策。而三丰道人将他引入武当域,就是意在这一方面帮助于他。
不然,禁法绝域事关修士的证道之本,岂能轻易让别人进入。
“师弟所提之事,也是师兄所想之事。当年我搭建武当域,也是先参悟了大师兄的潜龙域、二师兄的扶摇梦域、三师兄的火龙域。如今你来我武当域,也合该让你参悟……”
“你我师出同门,理应相互扶持。”
“不过在武当域之内,还请师弟勿要动用道法,不然以师弟之能,恐怕会破坏了师兄的武当域,此事还望师弟谅解。”
张三丰缓缓言道。
他的武当域还只是最初级的禁法绝域,比不上大能的禁法绝域。所以一个天仙的破坏力,足以让他的武当域遭遇不可挽回的损失。因此,他需事先提醒白贵。
“师弟记住了。”
“以我的肉身修为,也无人能逼迫我动用道术……”
白贵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这是贫道所创下的纯阳功,乃是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师弟可修炼此功,用以参悟武当域。”
说话间,张三丰从袖袍里掏出一卷经书,递给了白贵。
想要参悟武当域,首当其中的是融入武当域中。而融入武当域,没有比修炼武当域的功法更快的了。
“纯阳功并非武当域顶尖功法,但其胜在平稳。以师弟天资,观摩此功后,就可创出适合师弟你自己的功法……”
他叮嘱道。
虽说参悟纯阳功也能融入武当域,但……白贵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他只需要以纯阳功为蓝本,就可创造出独属于他的功法,更好的融入武当域这一盆水中,不分彼此。
九日后。
禁法绝域边境,一片冰岛上。
“看来这里就是武当域的尽头了……”
“一万两千里长宽,大概相当于一个小世界。”
大雪纷飞,白贵脚踏在雪地上,鹅毛大雪还未落在他的身上,就在三尺外消融化水,滴落在地面。他的身边,好似撑开了三尺气墙,冰雪不能近。
若是有武林中人看到此幕,定会惊呼他为武林神话。
仅仅九日的时间,白贵从学纯阳功开始,就到达了天人境的第二境心相境,以心驭使烈火道韵。
“我虽出生在清末,但用清末为背景构建禁法绝域,颇没趣味……”
“乾元洞府倒是在宋金之际。”
“对了,等去一趟娲皇宫后,再构建禁法绝域也不迟。”
他一边想事情,一边朝武当山赶去。
武当域内的所谓扬刀大会什么的,他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也就未曾参与其中。而且武当域是他四师兄的法域,他反客为主总归是不好,所以这一路来,他只重参悟,不怎么留意武当域内发生的种种事情。
“前辈,前辈。”
“救救我们……”
然而就在他在海面上踏步行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男一女的求救声。他向下一望,便见到了一块巨大浮冰上面,一文质彬彬的儒衫少年,还有一容貌娇艳、身着粉裙的少女正在求救。
“莫非这二人是张翠山?殷素素?”
白贵见此,暗忖道。
想及此,他步伐放缓,踱步到了冰山。
在武当域内,除了武道之外,道术并不能用。不过到达种道境后,就能短暂浮空。到达心相境后,就能脚踩一羽,而不坠。
“见过前辈。”
一男一女内心松了口气,当即向白贵施礼。
等施礼完后,二人也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白贵刚才所猜想的一样,儒衫男子是张翠山,粉裙女子是殷素素。二人是因为夺刀大会被谢逊挟持,来到了此地。
“谢逊?他在哪里?”
白贵此刻动用不了神识,他一张望,并未发现谢逊的踪迹。
“回前辈,谢逊作恶多端,在他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偷偷给他下了毒药,将其毒死。”
殷素素如实道。
虽然天鹰教在江湖中的名气不怎么好,算是人人喊打,但相比于谢逊的恶名,天鹰教就好上许多了。
所以她并不忌怕说出此事。
其外,这位前辈一看就和谢逊没什么交情。她若撒谎,即使演技再精湛,说不定也难骗过天人境的前辈。而反之她说实话,即使一时遭白贵厌恶,但久之,白贵兴许会认为她实诚。
“四师兄说的没错。”
“果然和真界外面的故事话本不同……”
白贵暗道。
想完事后,他脸色转冷,“我虽然武功算是不错,但横跨远洋,顶多带一个人,若是多一个人,就会气竭。你们商量一下吧,看带哪个人?”
他这话也非是考验二人,而是真话。
武当域的力量层次不怎么高,以他这短短九天修炼而出的境界,确实只能带一个人离开北地冰岛。要是再多一人,纵使不会气竭而亡,但定然不会多么舒服……。
“即使我未带另一个人出去,但另一个人不一定会死。”
他又道。
武当域一切尽在他师兄的掌控之中。
谁生谁死皆由其控制。
假如殷素素是张翠山的妻子,张三丰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
二人互视一眼,面露迟疑。
不管是张翠山,还是殷素素,都认为白贵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是宽慰二人之言,非是真的。留在这冰天雪地,没吃的,没喝的,迟早会被冷死、饿死。
况且二人孤立无援,中土离此地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