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大明宫。
显隆帝目光阴沉的盯着御案上的奏疏。
良久他愤愤的将一本奏疏丢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
作为世俗世界的至尊,显隆帝可谓是最有权力的男人。
可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让事情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近来西域就不太平啊。
“大伴,安西都护府派人送来消息,说西域各杂胡部族联合当地修行者蠢蠢欲动,欲叛出大周统治。仅仅靠安西驻军,恐怕不稳啊。”
比起中原,西域显然太过遥远。
显隆帝对于西域的认知也只是沙盘、地图上的那些符号。
但即便如此,西域如今也是臣属于大周的存在。更不用说安西都护府是大周直接设置在西域的权力机构。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他人挑衅,显隆帝也不例外。
“回禀陛下,仅靠西域驻军恐怕不行,得有修行者前去西域坐镇才是。而且这个修行者的品级还不能太低,最少也得是三品。”
内侍监太监郑介慨然道:“这些西域杂胡之所以蠢蠢欲动,恐怕和东南局势不稳也有很大层面的关系。东南和西北成对角,他们是料定了大周顾首不顾尾啊。”
显隆帝闻言哼了一声:“顾首不顾尾?朕偏要兼顾。鱼和熊掌朕都要!”
作为一名登基二十余载的君王,显隆帝如今已经积攒了极盛的威望。大周如今的国力虽然不如刚刚立国时,但也不是区区一些杂胡可以碰瓷挑衅的。
西北、东南。
即便这两处同时发难,显隆帝也觉得自己足以应付。
“可是陛下,若是北边战事再起呢?听说东越那边小动作也不断啊。”
太监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作为坐镇长安的朝廷第一狗腿子,已达超品境的郑介显然能够对各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北边?东越?”
显隆帝神情愕然。
“并没有奏报送来啊。”
“陛下,奏报应该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还需要一些时间。奴婢也只是感应到了。”
郑介叹息一声道:“如今的情况,更像是几股势力提前商量好了,要合力发难啊。”
郑介这么一说,显隆帝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些蝼蚁,竟敢挑衅朕。”
显隆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胡须都跟着颤抖起来。
“朕要把他们都杀了。”
“陛下息怒。”
郑介连忙道:“这些都是一些宵小之辈,无外乎想要浑水摸鱼捞取一些好处。他们自然是蚍蜉,无法威胁到大周国运。不过还是不应该掉以轻心。陛下臣推荐一人前去安西都护府主持大局。”
“谁?”
显隆帝眉毛一挑问道。
“不良帅冯昊。”
郑介一字一顿道。
“冯昊?”
显隆帝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感到太惊讶。
因为长安城三品以上的修行者虽然不少,但能够直接听凭朝廷调令,对显隆帝唯命是从的人并不多。
郑介当然是最强之人。
但郑介肯定不能走。
东越剑圣魏无忌曾经两入长安城刺杀显隆帝。
若不是郑介及时救险,显隆帝的人头早就被摘去了。
宫中虽然有禁制,但对魏无忌这种级别的修行者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更像是个摆设。
除去郑介,显隆帝能够调动的也就属冯昊修为等级最高了。
冯昊好歹也是二品修行者,面对一般的修行者具有碾压性质的优势。
“让朕好好想一想。”
显隆帝一时有些犹豫,这倒不是他觉得冯昊的能力和忠心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不良帅这个位置也很重要。
若是不良帅西行,京中事务该由谁顶起来?
“陛下是担心不良人衙门无人主持大局吧?”
“不错。”
显隆帝叹了一声道:“那几个紫袍不良人实力资历都差不多,不管让谁代理不良帅一职,其他人心中都会不服。”
郑介心道显隆帝的帝王心术当真是登峰造极啊。
“若是陛下不弃,奴婢愿意帮助打理不良人上下事务。”
郑介这番毛遂自荐着实出乎了显隆帝的意料。
“你?”
显隆帝面部表情有些微妙,顿了良久方是沉声道:“你不怕累吗?”
“为陛下效力是奴婢的荣幸。”
“罢了,这事情再议吧。”
显隆帝摆了摆手道:“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遵旨。”
郑介恭敬的冲显隆帝跪拜行礼,随后退出了紫宸殿。
陛下果然还是没有同意让他兼任不良帅。
显隆帝对于朝堂权力的制衡十分看重。
比起外朝的那些臣僚,内廷的官员任命更加重要。
郑介已然是内侍监,堪称内相,如果再兼任了不良帅,就彻底没有人能够制衡他了。
虽说郑介对朝廷对显隆帝忠心耿耿,可他知道显隆帝对所有人都不会完全放心,哪怕是他。
郑介之所以自荐,一来是试探显隆帝一番,二来也是真心觉得与其让不良人那几个不争气的紫袍争的面红耳赤,不如由他来主持大局。
可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了。
陛下不可能任由他一家独大。
制衡,这是一个君王的基本心思。
出了紫宸殿郑介正自沿着廊道往外走,就见到兵部尚书王恕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王尚书?”
“郑公。”
二人打了个照面,各自拱了拱手。
“王尚书怎么来了?”
“是边关急报。”
王尚书叹息一声道:“如今的情况着实不妙啊,北边蛮族大举袭扰边关,边关告急。本官这便入宫奏禀圣上。”
“果然如此。”
“郑公已经知道了?”
王恕感到震惊。
边关塘报一送到京师就立即送到了兵部,整个过程中没有其他人看到。
郑介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是靠着修行者的神力?
这也有一些太过玄乎了吧?
“有些许感应罢了,不做数的。”
郑介顿了顿道:“辛苦王尚书了。既然是边关急报自然耽误不得,快快去向陛下禀报吧。咱家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他一振袍袖,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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