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我被当做炉鼎三千年
松散的道门因为诛魔之战而拧成了一股绳。
虽然这绳子的内里诸方仍旧各自为战,但至少表面上已经团结一致,且看上去的确是在朝一个共同的目的努力。
可高玉要的又不是道门团结。
做大尊也好,攻不周也好,都不过是高玉用来分化、消磨道门各宗势力的一个手段。
“他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任他摆布的道门……”晏子恪说着突然顿住,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其他人跟着明白了。
晏子恪没说完的话是,一如余音那样。
从一开始大家口里的一个玩笑,到现在变成大家口不能言的忌讳,余音用性命教给了这群年轻人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要轻易相信人。
“照我的想法,咱们得先把高玉应付过去。”南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来,边磕边说:“高玉说到底是想要我们听话,想要我们贫弱,那就先如他所愿,把贫弱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无非是做小伏低。
秦如玉哦了一声,眼尾与声音一并上挑,冷笑道:“你说的轻松……我也就罢了,其他宗门怎么办?难不成你要玄景宗他们遣散门中弟子?”
闻言,南岁把瓜子壳放身边桌子上一放,转而从袖中取了一封信来,递给秦如玉。
信封带有一股幽森的清香。
“戌伏已经答应了我的建议。”南岁如此说道。
最让晏子恪等人心动的,就是南岁一开始给他们去信时提到的计划,与高玉攻打不周一事相似,不同的是,南岁向高玉提出攻打阴安城,借由攻打阴安,在暗地里转移本宗力量。
有戌伏的配合,这计划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城主答应隐世?”秦如玉有些怀疑,毕竟阴安城要是隐世了,城中这大量的炉鼎消耗可就断了来源,如此一来,其他妖精还会不会服城主都是个未知数。
南岁点了点头,说:“高玉对不周来真格的,让戌伏跟着担惊受怕了一下,自然而然的就容易被说动了,只是目前需要我们商量的……是他额外的条件。”
条件?
其他人有些不解,怎的还有额外条件?
“阴安城同周围其他的凡人城池其实一直在暗地里有来往。”南岁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他所要说的事,即便是他自己,内心都有一定的排斥。
戌伏用阴安城里犯了事的妖精与其他城镇交换凡人,那些被交换进阴安城的,自然就做了炉鼎,而被他换去凡人城镇的妖精,则成了那些求长生的凡人们桌上的菜肴。
这里面的交易关系到阴安城的正常运转,戌伏既想要躲开高玉的觊觎,又想继续维持阴安城的平静,所以才对南岁多提了一个要求。
“他希望我们帮他——”南岁抬眸翻掌,手掌上方飘浮着一枚漆黑的钥匙,“这是豫南的监牢钥匙,里面有十来个极阴之体的女童,只要我们能帮他劫了人送进城主府,他就愿意为我们提供落脚之处。”
要偷偷转移宗门内的弟子,更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接纳这些人。
看遍南洲大陆,唯有这阴安城,在南岁的心里才算得上是一个差强人意的避难所。
凤然儿第一个拍桌站起来,大声拒绝道:“虽然我宗不愿意做他人附庸,但这不代表我宗要为此牺牲道义,便是再苦再难,丧尽天良的事玄景宗不做。”
天问和凤然儿一个意思,起身朝南岁一礼,面容严肃。
“我也觉得此事不妥。”秦如玉的食指勾着肩侧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与戌伏交易,那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他此时平白多提一个条件,是当我们傻吗?高玉要是清掉了不周的魔物,转头对准的……保不齐是他,他凭什么让我们为他办事?”
且不说,一旦他们帮戌伏劫了人,这里头的因果多少都要沾染上些许的。
晏子恪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天心阁外等候已久的余音终于是找到了个进天心阁的契机。
戌伏见阴安城封锁之后,几个时辰都没有自家夫人的下落,左右坐不稳,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一小队妖精冲了出去。
贾然没去,但也没醒。
从戌伏让手底下的士兵进驻天心阁其,贾然这头巨兽就一直趴在院中没有动弹,似乎是因为戌伏担心贾然误伤自己人,才有意使其陷入昏睡。
这么一来,倒是便宜了余音。
等到戌伏的身影彻底消失,余音这才偷偷摸摸地顺着贾然的毛发,隐匿身形往天心阁里钻。
那股始终萦绕在余音心头的慌乱在她进入天心阁之后,变得更浓烈了,而一进天心阁,她先是和一具倒吊着的男人尸体撞了个正着。
此为,生人冢。
熟读百书的余音下意识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局。
所谓生人冢,是灵兰秘境里的那些大妖怪最喜欢捯饬的一种挂在洞府门口的装饰,建生人冢需要活扒了人的皮,然后把大妖怪往日吃干抹净的骨头打磨成粉,填充到人皮里头,吊挂在门前。
既是震慑,也是禁制。
震慑那些想要硬闯洞府的居心不良者,若震慑无功,那么真闯进去的,就会被倒吊尸里的术法缠上,非死不可脱。
果不其然,余音转头打量屋内时,没有丝毫意外地看到密密麻麻的倒吊尸垂在黑暗中。戌伏这个妖,即便是已经在凡人的地界上过了千载,也依旧没有丢掉灵兰秘境的陋习。
由于身体是须伦恶童的,所以这些邪气的东西倒是对余音起不了什么作用。
穿过生人冢之后,余音看到两道向上的阶梯和一道向下的阶梯,向下的阶梯左侧墙上点着灯,一眼望不到尽头,向上的那两道阶梯左右都没灯,但隐约可以看到阶梯尽头的门。
黑龙引十分排斥往下走的这条路。
只是偏巧,余音的那股子慌乱将她导向的——
也是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