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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休憩之后,四人重新上路,翻过了一条山脊之后,路径完全被积雪覆盖,只能寻着山谷沟壑匍匐前行,眼前所见,尽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正是进入了天圣山的冰川层。
到了这个高度,普通人已经很难到达这里了,因为不仅体表温度冷得彻骨,空气也极为稀薄,若非有护体真气护持,不消片刻必然是要被冻成冰棍的。
风声呼啸,刮面如刀,险峻的山势越往上,越见陡峭,常年积雪不化形成的冰川、冰坡、冰塔林随处可见,迅猛罡风无处遮拦,扬起积雪,四溅飞舞,弥漫天际,更给攀登增加了不少难度。
圆觉大师的身体极度的虚弱,攀爬到这里已经是累得不行,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拥有谪仙期修为的绝世强者,在祁龙轩与厉空释的搀扶下,依旧走的十分艰难。
“主人,让黑狸驮您一程吧。”
就在几人顶着风雪前行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出,随即自雪地中窜出来一只硕大的黑豹,站立在一座落满沉雪的孤峰上,头顶王字毛纹,双眼泛着如火焰般的橙红色光芒,威风凛凛。
“火……火眼狻猊!!”
猝不及防的,牟尼上师被吓得倒退了一步,登时认出了拦路的这头异兽,正是一头拥有散仙修为的,壮年期极品仙兽。
圆觉大师冷眺了它一眼,沉着脸道“不是让你回归山林去么?怎么又跟来。”
祁龙轩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豹目光也正看来,朝他侧头舔了舔舌头。
熟悉的动作一瞬间勾起了他内心的记忆,试探着唤了声:“你是……小黑?”
那头黑豹点了下头,阖动虎口道:“正是黑狸,数年不见,少主真是脱胎换骨了。”
少主?
黑狸?
牟尼上师仔细品着这番对话,看看黑豹,又看看祁龙轩,目光猛然又转向圆觉大师,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颤巍巍道:“你,你是……叶,叶……”
“大师不必惊慌。”圆觉大师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浮名只是身外物,无须介怀。”
“阿弥陀佛!”牟尼上师强镇住内心的惊愕,只能口诵佛号回应。
“快过来我瞧瞧。”祁龙轩则忍不住朝黑狸招了招手。
事实上,火眼狻猊的真实形态,他还是第一次见,之前在清风寨时,一直都以为它只是比寻常家猫肥硕点而已,谁曾想真是火属性仙兽中的极品——火眼狻猊。
火眼狻猊抖擞了下身子,从孤峰上跃落下来,几下奔跑就窜到了祁龙轩的身边,侧着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如同在清风寨时一样,时常这样撒娇。
祁龙轩伸手亲昵的薅弄着他的毛发,黑亮浓密,站起来和他的个子差不多,估计变化后的极限体型,能达到十丈以上,像祁龙轩这样的元婴期修士,对它来说,基本一巴掌就能拍死一个。
当然,尽管实力如此恐怖,面对主人时,依然还是表现出深深的怯弱,被叶云飞瞪了一下,马上吓得匍匐在地,呜呜低鸣。
“起来吧。”圆觉大师背着手从它身边走过,淡淡说道。
黑狸匐了一会从地上站起,跟在身后道:“主人,让黑狸驮您一程吧。”
圆觉大师没有回头,伸手掸了掸肩上的雪末,道:“天下谁人不知道火眼狻猊是我叶云飞的坐骑,既入鬼蜮之门,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谷
黑狸点头领会,片刻后身体急速缩小,变成一只硕大的黑猫窜上他的肩膀上,回头朝祁龙轩‘喵’的叫唤了声。
祁龙轩紧随跟上,伸手逗了逗它,黑狸朝他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去,好像成为仙兽的矜持,不允许他成为凡夫俗子的玩物,比起在清风寨时,多了几分倔强和高傲。
祁龙轩无语,只好将雷卡丘从袖子中给拎了出来,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哼了一声,朝它还以眼色。
“卡丘卡丘!”正在袖中酣睡冬眠的雷卡丘,突然被迫营业,冷得它猛地打了个寒颤,随即愤怒的朝祁龙轩龇牙咧嘴起来。
火眼狻猊听见声音,身体猛然颤了下,乍毛似的弓起身体,俨然感受到令它不得不慎重的气息。
祁龙轩面上微微得意,哼着小曲缓步走开,映着风雪步履悠然。
迷天雪地中,天空弥漫着淡淡的寒烟,太阳光虽然耀眼,却一点都不炙热。
从这里往上看去,延绵至云端的山顶就像一方巨大的重瓣莲花,丘陵沟壑层峦叠嶂,组成了形态各异的瑰丽地形,有蔓延无尽的山谷冰川,有形态多姿的冰脊纵横。
众人踏着沉雪而上,几乎是一步一陷,在越过了一片冰原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雄伟壮丽的冰塔林。
这些形态各异的冰柱,呈金字塔状,有的高达数十米,有的不盈一寸,一座座耸立在冰面上,就像一片冰塔森林,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闪耀。
祁龙轩久居南疆,还没见过此等瑰丽壮观的景象,缓步其间,恍如进入了传说中的水晶宫殿。
有的冰塔间有星罗棋布的冰湖,脚踏在透明的冰面上,隐约可见有消融的雪水在潺潺流淌,十分奇妙。
有的冰塔纵横交错,如假山连成一片,在太阳光的精雕细琢下,又形成了冰桥、冰洞、冰帘、冰钟乳石、冰柱与冰笋等,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似天然形成的冰雕群,蔚为壮观。
当然,稍煞风景的是,在这沟壑纵横的冰塔森林中,偶尔可见有半埋在雪中的登山者骸骨,被秃鹫啄食的面目全非。
生命的寂灭无常,进入鬼蜮以来,祁龙轩早已是司空见惯了,在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又遇见了一具尸体。
与先前的几具都不同的是,这是一具刚死的朝圣者尸体,应是受到某种大型猛兽的袭击,整个脖颈被咬断了,身体被开膛破肚,殷红的鲜血相当在迷天雪地中,给人予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据牟尼上师介绍,天圣山人迹罕至,多有凶禽猛兽出没,每年因此丧命的朝圣者不计其数,正是修行路上的考验。
祁龙轩对此不予置评,心想这一路走来风平浪静,也没见什么大型猛兽出没,应是两大极品仙兽护随的结果。
再往前走,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是走出了冰塔林,眼前的世界又开始进入了一片陡峭的山崖,沉淀的积雪更加厚重,路径也是更加难寻
但放眼所及,屹立在断崖上的辅轮天葬台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了,上面五色风马旗迎风猎猎飘荡,揭示着一切生命无常,到这里即是终点,也是来世的起点。
逝者没有就此歇息,而是又开始了又一段新的生命旅程。
几只巨大的秃鹰擎在峭壁上,俯瞰着山下蠕蠕前行的人们。
祁龙轩抬头仰望,露出了久违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终于,是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