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惠施恭喜大王。”
枝头上,雀鸟欢快的鸣叫,跳跃。
悦耳的声音传入朝堂。
其内,惠施满面春风的站出拱手。
“哦?”魏惠王深深看了眼惠施,摔了下衣袖道:“无怪这一大早,寡人就感觉全身的舒畅。但不知喜从何来?”
“昨日有燕国的细作传回消息称,燕公趁赵伐吾之际出兵赵境。四万赵军得到消息返回,却在昨日遭到驻守殷城的公孙衍、全旭二位将军伏击,上将军刚好又及时赶回。”
话至此处,惠施带着深深的笑意再次拱手道:“赵军主将,赵公子赵刻眼看局势不妙向吾军请降。”
“好——”魏惠王拍手叫着:“壮哉!实乃为寡人争气。为吾大魏争光。”
两次兴兵出征,却是接连败在了齐军的手中。一向被魏国看不起的秦国都趁机出兵图谋起了河西。
这些年的种种不快遭遇,就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石落在魏惠王的心坎,已经逐渐的积压成了大山。
此战,不但将近年来影响渐强的秦军击退,还俘获了赵军主将,使得魏惠王心中的怨气一扫而空。
“大王所言极是。”众卿家低声赞叹的同时,陈轸站出拱手道:“马陵之战后吾魏国武卒损失惨重,据臣所知,列国中多是冷嘲热讽之言语,都以为吾魏国形同落日,威势不在。近日的战事刚好堵住列国公侯、贵胄之口。”
“上大夫所言,寡人也略有耳闻。”魏惠王的目光忽然变的冰冷了些,顿了顿,继续说道:“上将军何在?”
“回大王,上将军已经在归朝的路上,想来,应该就要到了。”惠施道。
主位上,魏惠王缓缓的点头:“待大军休整之后,寡人自会让这天下诸侯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雄主。”
“大王所言极是。”爽朗的声音不适时宜的从殿外传来。
太子申一步跨入殿门,直入殿**手,“魏申参见父王。”
看到太子申的一刻,魏惠王露出了慈爱的笑脸来:“申儿为魏国立下大功,这礼节就免了吧。方才朝中卿家还在言论近日战事,便先和寡人仔细说来。”
所有的目光也都随着太子申的身影移动。
诸如‘魏室有此后人,实乃大魏之福’的窃窃私语声,更是不绝于耳。
抬起头看了眼,太子申缓缓道:“申儿也正要和父王汇报战事。此战俘获赵军三万三千一百七十二人,包括赵军主将公子赵刻。现已将赵刻押至大梁,请父王发落。”
“据说,此人乃是主动请降?”
“正是。”
“按照古礼,主动请降者不杀。”魏惠王一手捋着胡须,一手在几案上轻轻敲打着,“若不然带上来羞辱一番,择日便放其回赵吧。赵人虽然不义,可寡人仍旧要体现天下雄主的大度气量。”
说罢,环视着众卿家继续问道:“如此处置,诸位以为如何?”
现如今的魏国朝堂上,依旧是以当初魏惠王置下的卿家为主。
该是长久以来的习性如此,面对魏惠王的发问,大多数卿家当即站正了拱手,齐声呼喊道:“大王圣明。”
“臣以为大王所言甚是妥当,如此亦能让天下诸侯都看清楚,吾魏国不惧怕四方宵小。”
一句句的附和、恭维,听的魏惠王脸上放光,笑的合不拢嘴。
可这些话传到太子申的耳中,却是让其面如死灰,恨不得将这群只会恭维的卿家全部轰出去。
庆幸的是,惠施及陈轸二人在此时并未开口。
魏惠王的目光游离,最终落在相国惠施的身上。
想来,该也是希望这位天下名士,当朝相国可以开口认可的吧。
感觉到魏惠王的目光看过来,惠施装作一阵轻咳掩口,刻意躲避。
正想着如何回话时,只见殿中的太子申又是拱手道:“父王有如此胸襟,实乃天下万民之福。然,就此放了公子赵刻,与吾魏国而言实在有些不妥。”
太子申这一开口,早就见识过其手段的众卿家顿时安静下来。
“是吗……?”魏惠王也收了收笑意,晃动着身躯道:“既如此,不知太子有何打算?三万余降卒,若不放回,又该如何处置?留在魏国可都要吃粮的不是!”
“大王此话极是!”一直没有开口表明立场的惠施,忽然定神,出列拱手:“可若将这三万降卒尽数杀之,吾魏国在列国公侯口中,难免会落下一残暴不仁之恶名。”
话落,那目光还有意往太子申身上撇了两眼。
惠施此话倒不是同意了魏惠王的意见,其不过是想提醒太子申,这三万降卒若是处置不当定然会成为麻烦。
而这种问题太子申在回大梁的路上也就想过。
倒不是其担心会在天下公侯口中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声,只是以魏国如今的情况,倘若有心之人以此为由,再拉拢诸侯国来讨伐,绝对是太子申不想看到的局面。
故而,在和惠施暗中的对视之后,太子申便笑着拱手道:“相国所言在理,三万余赵国降卒不能杀,然若是就此放其回赵,魏国自是体现了大国风度,可若日后赵国再有心伐吾,这些降卒必然还会对大魏不利。”
仰起头,太子申注视着神色逐渐变的凝重魏惠王,郎朗道:“吾大魏尚在实施新法,兴建新的工坊,日后定然也会增加粮草、各类兵器、铠甲的储备。这些降卒可暂且押往各地服役,若如此,给尔等一口吃食又有何妨?”
“再者,变法改制非一日可成。儿臣以为这期间,魏国实在不宜兴兵征伐,须休养生息、丰腴储备。只是眼下树欲静而风不止。”
“父王若想魏国重回昔日霸主的地位,儿臣以为,眼下的国策应是联合赵、韩,同盟三晋,亲齐、善楚,破秦。齐虽强,可当今齐公却未有吞并国之心,所要不过是一虚名尔。秦则不同,秦公处心积虑针对魏国,但凡有机会便必会出兵,狼子野心早已揭示。”
“连年用兵,不但国库空虚,且武卒也是损耗八九。魏国乃四战之地,只有结合赵、韩两国共同抵抗齐、楚等强国,方能有时机恢复国力。”
太子申将降卒的问题直接拉扯到治国方针上,这是魏惠王始料不及的,故而抿嘴道:“太子所言邦交之策,容寡人思量。只是此事与放不放赵刻归赵有何干系?”
“赵刻身为赵国公子,此番领兵,又是赵国的上将军,赵侯对其甚是看中。父王何不以这些降卒为饵,设法迫使赵国签订盟约?三晋中韩国最弱,若赵国答应结盟,韩国自然也不敢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