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熙,你的问题有点儿多啊。”好一阵没吱声,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莽汉眼睛慢慢眯缝起来,露出危险的阴芒,很不客气的连名带姓的称呼对方。
“嘿嘿,将军,关乎性命,不得不多问两句啊。”被叫做汪熙的男子并不在意对方语带威胁,他已经认定对方需要自己这一群人。
“好,我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以天山卫督府名义承诺,相信一两千金饼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我的承诺绝对有效;第二,押送队伍的情况,我只能把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告诉你,但是有没有变化,还不确定,我个人认为肯定有些变化,但要等到出击之前才能知道,嗯,就目前我们获悉的情况,兀剌人有五个百骑队随同押送,其中一个百骑队是游骑兵,另外还有一个队的游猎队跟随,至于说金珠珍玩,我对此了解不多,但阴山卫督府偌大一个卫督府被收缴的东西,我想就算是被兀剌人击破时瓜分了不少,也还应当要留些好东西给他们的可汗吧?不过对于阴山卫督府内留存的一些资材我倒是知晓一些,比如有一段雷殛朱竹,本来是要用在稒阳塞的玄天雷铳上的,但是因为找不到能够制作的方术匠师,而一直搁置,再比如还有一条完整的火虺全骨,……”
没有人知道莽汉所说是真是假,但是高易知道所有人都被莽汉的一番话给勾起了莫大的贪念,从周围这几个人眼中闪动着的光芒就能看出一二来。
雷殛朱竹这个东西的确是个好东西,光是朱竹就很罕见了,但是也能见得到,这朱竹一般生长于崖壁之下的阴暗湿润处,自然很少能遭遇雷击,而只有经过天雷殛击炭化保持完好的朱竹,才能叫做雷殛朱竹,这玩意儿是制造国之重器——玄火雷铳必不可少的资材,只可惜能造玄火雷铳的方术匠师全大夏也屈指可数,目前也只有汴京四门上有十二具玄火雷铳,据说现在已经撤掉了四具玄火雷铳搬到了金陵,用于镇守金陵四门。
光是一段雷殛朱竹估摸着起码也是数万金饼,而那火虺全骨则是制作鞭类武器的绝佳资材,麦哲也听说过火虺这种具有很强火属性的低等龙类,但是它的确属于龙类,和土鼋这种玩意儿完全是两个概念,火虺全骨由七十七枚骨珠串成,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术匠师加以精心雕琢,制作出一枚堪称玄器级别的武器也完全有可能。
无论是雷殛朱竹还是火虺全骨那都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色,只要拿到一样,也足以让你一辈子生活无忧了,这还不说还有其他不少一样不比雷殛朱竹和火虺全骨逊色多少的货色。
“至于说第三点,我比你们更关心,这样重要的一件事情,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周全的方案?但我刚才都说了,更周全详细的方案需要等到我们其他情报汇总来之后才能出来,但我想我可以先把你们的任务告诉你们,那就是在赤狐和黑虎的人出现袭击兀剌人骑队时,你们可以任选三辆马车中一辆下手,也可以同时选三辆车动手,一切随你们,当然我要提醒你们黑虎和赤狐进攻兀剌人骑队是牵制性的,兀剌人游猎队会不会被吸引调动,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要好自为之。”
莽汉摊了摊手,“我要说的就这些,更具体的消息需要等到行动前半日再来确定,我希望你们能够选出一个牵头人,嗯,最好还有一个牵头人的助手,这样便于你们形成合力,商量一下怎么来动手,我建议你们相互之间可以好好熟悉了解一下各自的情况,以便于根据各自的特长来分派任务。”
说完之后,莽汉环视了一眼围在篝火旁神态表情各异的这群人,施施然离开,回到自己火堆旁,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把这些人的兴趣和贪心勾了起来,那么现在就算是自己放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了。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篝火在山风中呼呼闪动发出的声音,甚至连带瘤节木材和兽骨发出特有香气似乎都淡了不少。
莽汉抛出了这么大一个诱饵,高易就知道恐怕一干人很难丢开这份诱惑了。
都是在塞外来闯荡混饭吃的,没有点儿胆魄能耐自然不敢来,但是来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是想要寻宝还是猎兽,亦或是讨生活,都离不开一个最基本的核心,那就是要钱。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没有利益,谁会愿意来蒙哥利亚荒原上闯荡?
无论你是想猎到两头像样的珍禽异兽,或者是挖掘到几块少有的矿石,或者是砍伐到几根特殊的树材,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生存。
刚才莽汉提出来的建议不无道理,一个相互都不了解熟悉的群体要想去发动袭击那就是和散兵游勇单打独斗无异,根本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而要想把这伙素不相识的人凝合在一起,首先就得要相互熟悉了解。
团面文士扫了一眼四周,一时间没有说话。
先前莽汉的话其实大多是向着他说的,实际上也就是有意让他来当这个牵头人,这在意料之中。
他汪熙作为洛阳汪家子弟,哪怕是个庶出子弟,但是也毕竟是汪家子弟,而且他汪熙汪凤举在汪氏家族中少壮这一代中也薄有名声,兀剌铁骑入侵魏晋时,他也曾在风陵渡口斩杀过多名兀剌铁骑,这在当时也还是引起了轰动。
莽汉知晓他的身份,但他却只大略知道对方是天山卫那边的人。
对于天山卫把手伸到了魏晋这边来他还是有些吃惊的,虽说阴山卫已经被击破,但是兀剌人并未在魏晋之地建立起实质性的统治,而更像是采取牧守制,即在重要城市驻军,采取军管,而对广大乡间则授权给了地方乡绅,实质上即便是在城市中也更多的是委托给城中望族来管理,他们只按时固定收取税金和征发粮草,所以说他们在城市和和城外乡间的实际管辖能力都很弱。
也正是这种有些古怪的局面才使得魏晋土地上的局势异常复杂,天山卫伸手进来了,燕山卫那边也不会坐视,同样,已经惴惴不安想要南狩金陵的大夏朝廷仍然对阴山卫崩溃耿耿于怀,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固若金汤的阴山卫崩盘,这一直是大夏朝廷和阴山卫、燕山卫力图想搞明白的。
同样在这块土地上驻军但是却有未能实施有效管理的兀剌人也处于中一种奇怪的放羊状态,他们既有些不愿意离开,但是似乎也无意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属于他们的政权管理体系,乡间豪族,城中士绅都已经开始侵蚀着原本属于朝廷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