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来摆摊的,基本也没什么贵重的正经东西,哪朝哪代这鬼市都是赝品多,真品少,尤其是现在经济好起来了,价格上去了,赝品也就更多了,这个行当,是打眼,是捡漏,全凭自己的一双眼!
乾一也不是说水平多高,仅仅是被张老头和紫玄真人熏陶,见过几件真品,懂一点粗浅的知识而已,但是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时代,应该也算是高手了!毕竟倒退几年,买这些玩意,还被称为玩物丧志,真正有人开始研究这个行当,也就是头些年的事!
从南走到北,大体上扫了一眼,卖玉的,卖瓷的,卖雕件,卖古书的等等,品种还挺齐全,不过基本全是些仿品,或者说都算不得古玩古董,无非就是些旧货,几十年前的破碗都摆出来了,略微有点上年头的,也就到了个民国,书摊前倒是有几本古书,不过都不算什么贵重的版本,不值几个钱,有几幅字画,确实有点老,清末的,民国的都有,只是那作家都没名没姓,技艺水平也一般,不具有收藏价值!
还有那些卖玉的,以乾一粗浅的辨玉水平,也能明显的看出就是些滑石做的,所谓滑石就是人们在河边经常捡到的发白的石头!拿回去打磨一下,也有光泽!
不过,还是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堆里让乾一发现了件真的,这玩意不大,算是个手把件,只是灰不溜秋,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什么造型了,看模样算是个小小的镇纸,隐约有点卧虎的造型,只是雕的很粗糙!
“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个啊,这可是好东西,这可是汉代的玉镇纸,你看这造型,多么古朴……”老板一张嘴,吹的是天花乱坠!
“得了,东汉蔡伦才发明了纸,那时候还没镇纸呢,我就看上了这造型,我属虎的,拿回去玩玩!快点的吧,开个价,实在价啊,贵了我可买不起!”
“小伙子,好眼光啊,这么地吧,大早上的,我开个张,一百块钱,你拿走!”老板扑棱着狡黠的眼睛,盯着乾一的神色!希望能从这小孩脸上端详出点什么,扯淡的一百块,他那一包才一百二十块,从农村收来的!
“老板你还真敢要啊,一百块,你看看这满大街有一百块的物件吗?拿滑石做的东西,真当我棒槌啊,十块钱!”陪着紫玄真人也逛过几回翰墨街,砍价还是在行的!
“小兄弟,你还真会开玩笑,这么地,五十,真不赚你钱,我算开个张,聚聚人气!”老板也不生气,这行当就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怕你还价,就怕你不问价!
“二十,顶天了,我要不是属虎,我看不都带看的!”乾一把那物件扔回地摊上!佯装不在乎!
“小伙子,你够狠的,二十是真不够本钱,我再让一步,四十,四十你拿走!”
“嘿,你这老板,四十块钱都赶上我一个礼拜工资了,最多三十,答应我掏钱,不答应我扭头走,您继续吆喝!”
老板一副为难的样子,唉声叹气,一跺脚:“好,三十就三十,我今天赔本赚吆喝,不为别的,就为聚聚人气!”
“你这老板真会做生意!”掏出三十块钱,还犹豫不决的递给了老板,老板嗖的一下就抓了过去!
“小伙子,钱货两清,你的东西你拿好!”把那块玉虎递给乾一!
乾一接过来,直接塞兜里,冲着老板喊一句:“行了,老板生意兴隆啊!”转身离了这玉器摊!
等到乾一不见了身影,老板捻着手里的纸币,不屑的说了句:“棒槌!”
乾一也是暗暗点头,这玩意,是真玉无疑,只是值多少钱,心里没谱,他不太懂玉石的行情,赚是肯定赚了!
继续溜达,正好街尽头有个卖木器的,这自己懂,赶紧蹲下来寻摸!
全都是些小件,有梳妆盒,有食盒,还有几个小屉柜,老倒是老的,民国的,晚晴的都有,只是那材质都一般,就是些榆木,槐木,枣木的,应该是之前一些地主,富农家里的东西!
乾一盯着一个小烟匣子看了一阵子!
“老板,这玩意我瞅瞅?是个什么玩意啊?”佯装不懂!
“呵,年轻人,没见过吧,这可是有年头的烟匣子!”把那黑不溜秋的木盒子往前一推!
乾一捧了起来,仔细端详着,这烟匣子,黑不溜秋,用的年头确实不小,还有一层黑油,比砖头还小一点,手感很沉,上头是一推拉屉,活动一下,还很流畅,分了两边,应该是一边装烟丝,另一边装烟纸火石之类的,也没什么装饰,简单古朴,全隼全卯,材质看着像是鸡翅木,不过分量不太对,拿指甲在底下偷偷一刮,露出一道金线,不敢再刮了,再刮一下让老板看见就走水了!心里暗道可惜,不是个整料的,是拿边角料拼起来的,不过就这材质,也是妥妥的极品!
不动声色:“老板,怎么卖啊?”
“小兄弟对这感兴趣?”
“我不懂啊,拿回去给我爷爷装烟叶子”
“哦,这可是好东西,鸡翅木的!名贵木材,就是小了一点,你给80块钱吧!”这老板倒是不算太黑心!
“鸡翅木?那是什么木头?很名贵吗?”
“那当然了,这是以前皇宫里才让用的木头呢!”老板也开始吹嘘!年轻人,懂个逑啊,现在一把鸡翅木的圈椅也就三两百块钱,一张黄花梨的八仙桌子到农村收也就两百块钱,这么个小盒子,要八十块钱自己都翻了四五倍了!
“这么厉害啊,行吧,八十就八十!”乾一心里乐开了花,八十?添俩零还差不多!赶紧把钱递给了老板,直接用手拎着,扭头就走!
老板看乾一走的干脆,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打眼了?只是人已经没影了,后悔也没用了!
兜里揣了一件玉虎,手里拎一个烟匣子,差不多了,先去吃点早饭,找个懂行的店铺卖了去!然后赶紧找地方去买内裤,这实在是太难受了!
先是找了奎木狼,又找了个早餐铺子,自己弄了两斤油条,一碗豆浆,两屉包子给了奎木狼,把一边的吃客老板看的那个心疼啊!好好的包子给狗吃了,这败家子啊!
耗到九点来钟,摆早摊的都慢慢撤了,两边的那些店铺都慢慢开了门!乾一又重新溜达了回来!人不多,正好清净,慢慢寻找一家专营明清家具的,卖东西要对路,找到懂行的才能给个好价钱!
终于,看到一间明帧堂,打外面看,里面摆了好些圈椅,交椅,官帽椅!想来是专攻家具的!没多想,迈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一个小伙子抬头瞅了一眼,没理会,继续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呢!估计是看着乾一年轻,不像个买主!
货架上也有些小摆件,梳妆盒,漆器等等!乾一着急卖了东西赶路,也没多看,就问一句:“老板吗?”
“什么事?”正打扫的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问了一下!
“收东西吗?”
“我们店里只收名贵木器,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拿出来了!”那小伙子斜着眼瞅了瞅乾一,继续打扫!
“哦,我有个物件,让老板看看!”乾一倒是不在乎他的语气!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介意!
“什么物件,拿出来看看吧!”掌柜的在楼上,自己正好摆摆谱!
乾一也没理他,走到店里的一张待客的八仙桌前,把那个小烟匣子往桌上一摆!
那小伙子在这店里学徒也有些日子了,虽然是个二把刀,基本的眼力还有一点的,见乾一这么镇定,也是好奇到底什么玩意,把鸡毛掸子放下,从柜台里走出来,端详一阵子,连过手都没有,直接鼻孔朝天:“鸡翅木的,还凑活,不过太小了,不值几个钱!二十块钱吧!”
“还是让老板出来看看吧”
“谁看都一样,也就是这个价了!”小伙子背着手,一脸的得意,这玩意放在外面的地摊上,能卖个三四十块钱,放在店里,能卖个七八十!
“既然这样,我换一家!”乾一没争执!就要起身!
这空档,楼上下来一个胖胖的老头,带了一副玳瑁的眼镜,穿一身大红的绸缎唐装!
“怎么了?不用干活啊!”
“老板,这有个人拿个烟匣子来出让,非要让您看看!”小伙子见老板下来,赶紧调整自己的神色,变的谦恭礼貌!
“小伙子出让啊,我看看?”这胖老头也瞅见了桌上的小烟匣子!上来打量一下!
“您是老板?”
“嗯,老头姓陈,小兄弟这物件是哪里来的?”
“早市上掏的!”
“鸡翅木?还不错,就是太小了,又是拼接的,卖不上价啊!”这胖老头倒是有几分眼力,还没过手,就看出是拼接的!
“您再瞅瞅底儿!”也不想抻着,只想赶紧卖了走人!
“底儿?”胖老头有些疑惑的把小烟匣子端起来,小心的扶着那屉盖,翻转过来,底儿是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材质!
抬了抬眼镜,再仔细一看,正好看到乾一之前用手指甲划的那一道痕迹,一丝金线若隐若现,心里跟着一震,对着阳光,仔细打量!过了半响,吆喝一声:“二子,拿麻油,棉花来!”
那小伙子一听,怎么了?难道自己看错了?掌柜的这么重视?却不敢耽误,赶紧从柜台里拿出麻油和棉花!这些东西都是店里常备的,用来保养一些贵重的木材!
胖老头用棉花蘸着麻油,在小烟盒的底角上轻轻的擦了一阵子,对着光线瞅瞅,再对着另一个角擦了一阵子!仔细的又端详了一阵子!才轻轻的把那小烟匣子放下!
“小兄弟,准备多少钱让啊?”
“陈老板,您觉得多少钱合适啊?”
“这个数?”胖老头伸出两根手指头!
乾一一看,摇摇头:“老先生,就凭这个底?您给这个数?”
“得嘞,看来小兄弟不是外行,这么着!这个数,你也要让我赚点啊!”说着摆一摆五个手指头!
“成交!”乾一也不想计较,这东西自己着急卖,肯定卖不了高价,这个价格肯定亏,可也就这样了!
“好,二子,取五千块钱!”胖老头把小烟盒重新捧到手里,对着光线继续欣赏!
那小伙子一愣,五千?这什么木材啊,这么贵!不过却不敢搭话!立即从钱柜里数了五千块钱!放到桌子上!
“小兄弟,钱你拿好,货我拿好,钱货两清,再无反悔!要不要写个文书?”
“不用!陈老板,走了啊!”乾一站起来拱拱手!
“得了,小兄弟,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还往我这里送,保证价格公道!”胖老头也拱拱手!
把乾一送到门口,忍不住问一句:“小兄弟,冒昧问一句,多少钱收的啊?”
乾一那两根手指比个八!
“八百?小兄弟好眼力!再来啊!”
没去解释自己花了八十块钱买的,扭头就出了这明帧堂!
“师父,这是什么木材啊,这么贵?”
“小子,学着点吧,你一辈子都未必能见着,就凭底下这块金丝楠,就值个万儿八千的,五千块,咱爷们也算小赚一笔,看来赶明儿,我也得到这早市上溜溜,这么好的东西,让这小子八百块钱捡着了!真TM走了狗屎运了!”
“真的啊!”
“你小子,差点把好东西扔出去了,古往今来,就这金丝楠木是皇家专用,民间哪怕存小块也是死罪,这怕是以前宫里人偷偷藏起来的,还特意抹了一层黑油掩饰,黄花梨也好,紫檀也好,现在的价都一般,唯独这金丝楠,是从来没掉过价……”爱不释手的端着这小烟匣子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