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一在这道藏阁一呆就是一天,也没吃东西,也没喝水,直到傍晚时分,紫玄师祖才把他撵出来,紫玄师祖很惊讶,小小娃娃,居然能在这道藏阁呆一整天,自己掌管这道藏阁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
自此,每天乾一就像机械一样,早课,看书,晚课!这孩子心性坚毅,没有一丝的懈怠。郭老道没事的时候,也关注乾一,对着孩子是万分惊讶,哪怕是成年人,自己的师弟们,也没几个有这般耐心毅力,每天重复如此枯燥的生活。做晚课的时候,看见乾一双手各托着一只石锁站桩,也是惊骇,这孩子的臂力腕力都已经远超大人,自己几个徒弟举那石锁也坚持不了一刻钟啊,这孩子居然能坚持半个时辰,奈何只是个头太小,体重太轻,摔跤打架,始终是打不过自己的徒弟们,几个十几岁的徒孙还真不是这娃娃的对手,这张家的白拳似乎这小子也是刚刚开始练习!这样的神力,再配合至阳志刚的白拳,恐怕又是一个十三太保李存孝。这孩子不需要太多指点,把基本功打牢即可。
阴阳交替,日月轮回,这乾一已经在这太清宫待了十多天了,每天天不亮就往山上跑,开始要半个时辰多才能跑到山顶,现在只要三刻钟就能跑上去。
这天正在山顶吐纳,一轮红日自海上升起,霞光漫天,自己爬山的疲倦也是荡然无存,神清气爽,等收了功,才看见一老头就坐在山顶巨石的一脚休息,正在瞅着自己吐纳呢,老头看着年龄和郭老道差不多,一身破道袍,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头上的发髻散乱,旁边放一竹篓,看里面装了几味草药,一看就是清晨采药的老道,老道笑吟吟的瞅着乾一:“娃娃,几岁了啊?哪个寺院的小和尚啊啊?”
乾一早晨出门,也没有穿道观里的道袍,就是自己的小汗衣,心里嘟囔着:“和尚?和尚不是都光头吗?
“爷爷,我不是和尚,我是太清宫的!“
“太清宫?那怎么还剃了个光头呢?“老道疑虑着。
乾一不由的摸摸自己的小板寸头,道士留发髻,和尚剃光头,自己的这小板寸头,可不就是个和尚头吗,这崂山方圆二三十里地,除了道观就是寺院,难怪老道误会,连忙解释:“老爷爷,我才来太清宫半个月,而且,我也不是道士,就是我爷爷让我在太清宫看书”
“咦?不是道士?怪了,太清宫什么时候收俗家了?”老头一脸疑惑。
老道士瞅瞅这孩子“娃娃,叫什么名字啊?”
乾一也没什么防备,那年头,骗子,偷孩子什么的都暂时灭绝了,一直到后面九十年代才又出现了。直接就告诉了老道名字:“爷爷,我叫张乾一,你也是上清宫的吗?”
“张乾一,乾一,乾一”老道没有回答乾一的问话,而是沉吟着这个名字:“好名字,娃娃几岁了?”老道又问
“8岁啊”乾一也不知道老道念叨什么
“那就是丙辰龙年生人,好,好生辰,好名字,到底谁家孩子啊,生的好年月,取的好名字,”老头沉吟着,又问:“娃娃,生日是哪天啊?”
“三月初三”乾一回答,
“咦?什么时辰啊?”老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了
“我娘说是中午头的时候”乾一还真没仔细问过自己生辰八字,只是好奇问过一回,老娘只说是中午头。
“怪了,这不对啊”老道开始嘟囔着,手指头掐着。
“爷爷,我该下山了,您不要回去吗?要不要我帮你背药篓子?”看着老道瞎嘟囔,乾一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急,不急”沉吟了一会,心中奇怪:“这娃娃,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确实是好时辰,好日子,又是男子,这个时辰出生的男子一定是阳气旺盛,可以说诸邪不侵,但是,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至少取个阴柔的名字略微调和一下,但是这孩子还叫乾一,乾者天,已经是至阳,一者还是阳,这孩子从生辰八字,到姓名,全部都是至阳,这孩子家人怎么想的,不怕阳极而反,让孩子早夭吗?有阴有阳才是天地至理啊怎么回事,这孩子的面相却又不是早夭的面相”。
“娃娃,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根骨”老道沉吟一会,伸手拉过乾一,摸摸乾一手臂,双股臂,好,后脑,脊椎,挺直粗壮,好!老道心中赞叹:“好根骨,天生的神力,这幅骨架,多年没见到过了”再看看面相,眉直,鼻正,丹凤眼,双颊肉厚,地阁方圆,耳大,好面相。
“走,娃娃,下山”老道内心还有些疑惑,得回去问问怎么回事。
牵着乾一的手,自己拎着小药篓,就往山下走,别看年纪大,还挺矫健,说健步如飞有点夸张,但是大步流星一点不含糊。下山虽难,却比上山快很多,两刻钟就到了山下,这时候很多道士都在宫门前明堂处练功,有练剑的,有练棍的,有站桩的,有吐纳的,很多小道童似乎不认识这老道,只是有些年长的道士,见了老道和乾一,很有些诧异,连忙收住了功法打稽首,老道也没理会他们,径直走进这太清宫,一路向里,走到三皇殿前,里面紫虚道长正在叩首,这掌门主持也不好当啊,每日清晨,领着几个道士给供奉的各路神仙敬香,添灯油,那是日常功课。
老道见了紫虚,喊一声:“郭紫虚,出来一下,有事问你。”
紫虚听了喊声,连忙小跑过来打一个圆揖:“无量天尊,师叔,您怎么来了?”
乾一这才知道,这老道原来在这太清宫辈分这么高啊,连郭老道都要行礼。
“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礼数,紫虚啊,这个乾一是怎么回事啊?”老道士就随便找了个平时游客歇脚用的长廊椅子上一坐,郭老道和乾一侍站在旁边,也不敢坐,紫虚看看乾一,又看看老道:“师叔,这孩子惹麻烦了?”
“虚头巴脑的,就问问这孩子怎么来的,家里是怎么个回事?哪来那么多废话啊”老道士一顿埋怨。
“哦,没犯错就好,”郭老道一阵安慰,先是让乾一去用早饭看书,待乾一走开了,才把张老头怎么领着乾一上山,怎么求自己让孩子进道藏阁,一五一十的向这师叔报告了。
老道捻着胡子,有胡子的都爱捻:“听你这么说,这张家是个有传承的家族啊”
“虽然没办法考证,但是应该是医圣后裔无疑的”紫虚道长和谁说话都一副大家风范,对着师叔却是不敢。
“那就难怪了,既然用六十四卦传承,传到这娃娃这里正好归元归一,三月初三生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论是传承还是八字,都合了乾卦第一,潜龙勿用?只是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这怎么解呢?”
老头还是沉吟,旁边的郭紫虚也是小心的问着:“师叔,我也给这孩子批过八字,看过面相,但是总看不清楚,但是怎么看,也不是早夭的面相啊,师叔,若论这命理相术,整个道门,虽不敢说您是魁首,但是这太清宫,这整个崂山,您老认个第一没人敢不服,您好好看看这孩子的命理?”
“这孩子的命格,看不透啊,我也只能看个大概,如果不早夭,飞龙在天,应该是免不了的,亢龙有悔,就看不透了,只是,这孩子命格里全是至阳,就连练习的功法,那白拳也是至刚至阳,怎么化解呢?孤阳不生,孤阳不生,这张暨济季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老道沉吟着,郭老道也随着老头沉吟着。
老道陷入了沉思,郭紫虚也不敢离开。思绪了半响:“难道是将来给他找个八字全阴的老婆?这倒是可以化解,但是也得这孩子能活到二九之数啊,如果能活过二九,那就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只是怎么能活到二九呢?”
“师叔啊,咱们太清宫,功字辈的就剩您三位,功泽真人,功懋真人,都专研攻伐,唯独您专研命理,您看不出来,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紫虚老道无奈的唠叨。
“功字辈?呵呵,三个老不死的而已,功字辈?功泽?功懋?自己叫功善”老道又沉吟着,忽然一拍大腿“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么简单啊”
紫虚一脸疑惑的看着师叔,连忙行大圆揖礼:“请师叔解惑”
功善真人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师侄掌门:“是咱们局限了,小家子气了,只想着命格,只想着修己,修身!还是人家老张家有大格局啊!多简单的事啊?”。
紫虚老道看着自己师叔还在继续卖关子,心里是一阵恶寒:“师叔的意思是?”只好再问一句。
“本来批人命格,是泄露天机,必遭反噬,不过这个天机可以泄,不受一丝反噬,哈哈,紫虚啊,就俩字,功德”功善真人笑吟吟的说着
“功德?”紫虚老道恍然大悟。
“虽说孤阳不生,但是功德化千劫,这么简单的道理,咱么就是想不到啊”功善道长沉吟。
“功德!功德!没错,应该就是了”紫虚附和着。
“咱么一直想不到,那是因为咱么道家修的是渡己的术啊,都说佛家渡人,道家渡己,这本没有对错!紫虚啊,咱们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每一术,都是为了成就自己的金丹大道,可以渡人,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渡己啊,即便是医术也好,山术也罢,到头来都是为了那财侣法地四个字,所以咱学道的人,是化外人,居深山老林,即便修个道观,也只是为了财侣法地,虽然有些功德,但是终究止步于小功小德啊”
功善真人感叹的继续说:“不过,他们当和尚的,本来修的是渡人术,偏偏修个寺院在里面呆着,还什么出家不入世,好好的渡人术,就埋在那院墙里面了!整天呆在寺院里,烧个香,念个佛,能修几分功德啊!”
功善老道觉得自己有点跑题,干咳一声,又把话题拉回来:“张家前辈有高人啊,也不知道他们始祖到底是谁,乾一这个娃娃,如果心性不善,走了歪路,断然是活不过二九之数的,那样的根骨天赋,练武资质,如若学坏,必然贻害万千,天道难容,但是如若这娃娃,大善大德,二九之前有大功德,必然是见龙在田,甚至飞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