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瞪大双眼:“你懂法语?”
姚新秋骄傲地插进话来:“平涛哥哥一直在法国留学,前几天才回来。”
刘宁转向姚新秋,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你以前从没说过啊!”
看着她震撼的神情,姚新秋心里全是满足,她翘起嘴角:“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她随即转向虎平涛,满脸带着期待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比平时更加甜腻,指着他手里的书,问:“平涛哥哥,这是什么书?”
“利维坦。”虎平涛故意卖了个关子。
刘宁继续睁大双眼:“大海怪?”
虎平涛笑着解释:“这书是讲米国捕鲸历的,书名就叫。我在法国待的时间比较长,习惯了。”
说着,他把书拿在手里:“走吧!去要点儿喝的。”
几分钟后,三人端着各自的饮品,选了一处卡座坐下。
刘宁对虎平涛表现出过于明显的热情。她把一绺黑色长发拢到耳朵后面,露出过分亲密的笑。
“平涛哥哥,你教教我法文吧!”她对之前选择的完全没有兴趣,干脆把书放在桌上,整个人靠向虎平涛那边。
虎平涛不好拒绝,笑着点点头:“好啊!不过你得从头开始,每天花大量时间背单词。”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刘宁不好做得太过分。她用肩膀磨蹭着虎平涛的身体,脸上依旧带着卖弄风情的笑容:“只要你愿意教,我肯定好好学。”
姚新秋有些窝火,也很郁闷————要早知道是这样,今天就不带着刘宁一块儿来了。
其实她和刘宁关系很一般。主要是因为彼此家境问题。刘宁父母收入不高,她本人上学的时候成绩也一般。小学毕业就跟着她母亲在外面工作,早早出没于夜场和酒吧。与其说是讨生活,不如说是混社会。
姚新秋经常给刘宁打电话聊天,两个人也时常约着出来喝东西。其实只要姚新秋拒绝,刘宁不可能与她长久保持联络。在这方面,姚新秋工于心计,她一直认为要有几个身份比自己低得多的朋友,这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变相抬高自己。
比如今天,现在。
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太妹,一个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高下立辨。
地方也是姚新秋选的。之前约刘宁的时候,她没说来书店,只说是这边有个很不错的咖啡馆。否则刘宁对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兴趣。
郭玲钰是郭氏集团的董事长,她自身的强大光环萦绕着“郭平涛”,顺带着让姚新秋产生了一些想法。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陈妙筠不知道的。
看着过于主动的刘宁,姚新秋狠狠咬着牙。
她在没人看见的位置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皱起眉头道:“宁宁,你别挤着平涛哥哥看书。沙发那么宽,你坐开点儿好不好?”
刘宁很不情愿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虎平涛仍然带着笑容,对姚新秋友好地点了下头,抿了一口咖啡,不再说话,专注地低头看书。
刚开始接触,不用过于热情,最好保持一些必要的距离。
按照计划,至少要两天以后才能对姚新秋提及“出游”。
刘宁在这种地方根本坐不住。之所以选了那本书,是因为她平时喜欢看恐怖片,被书名说吸引。可坐下来就这么看着,文字与电影电视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没有画面,没有精彩的对白,也没有背景音乐……白纸黑字对她来说实在太枯燥了。
如果跟平常一样,只有姚新秋在场,刘宁早就满场乱转,自己找乐子。
然而现在不同————虎平涛就像一块充满吸引力的磁石,将她牢牢定在身边。
刘宁以前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男人。
温和、礼貌、谈吐不凡、富有学识。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隔着衣服都透出一股非常舒服的气味。
刘宁觉得坐立不安,有种想要一口把虎平涛吞下去的冲动。
她干脆把手中的反扣在桌上,全然不顾姚新秋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很直接地朝着虎平涛靠过去。
“平涛哥哥,这本书说的是什么啊,你能给我讲讲吗?”她毫不掩饰自己撩人的意图。
虎平涛就像温和宽容的兄长,很随意地笑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他的语音低沉,说话速度轻快,语速节奏控制巧妙,完全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人。
他的讲解深入浅出,对历史典故信手拈来,结合现实的解说充满了魅力,即便是刘宁这种对历史丝毫不感兴趣的人,也被彻底吸引。
姚新秋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好在这种场合发作。她坐在那里生了半天闷气,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坐过来,与刘宁一起倾听。
小女生之间的争斗其实也挺有意思。至少她们的想法很单纯,不像成年人那样尔虞我诈。
虎平涛的法文很流利,时不时插上一句,无论她们是否能听懂,都觉得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
一个多钟头就这样过去了。
长时间讲故事还是很累的。虎平涛把书签插进书里,合拢,歉意地笑笑:“我去下洗手间。”
环形的桌子和沙发,他特意选择从姚新秋那边走出去。因为两个人身子贴得很近,擦碰到对方腿脚的时候,虎平涛走出去以后,非常绅士地欠了欠身,笑着离开。
走进书店的时候,他就选定了这个卡座————旁边有一根粗大的柱子,光滑的表面可以看到人影。虎平涛面向洗手间走去,留意看了一下柱面的反光。
姚新秋面带笑容,很得意,非常骄傲。
通过一些小动作就能得到少女的欢心,这是沟通彼此,拉近距离的重要基础。
只有彼此熟络才能敞开心扉。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虎平涛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中透出一丝无奈,他在心中暗自言语: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委托了。照目前这种发展态势,等到自己离开港城的时候,与姚新秋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变得尤其暧昧,她甚至会爱上自己。
“琳琳啊……我该怎么办?”
反正四下无人……面对镜子,虎平涛做了个鬼脸,擦净沾在手上的水,转身离开。
他早已制定好相关计划,在执行方面也有条不紊。
姚新秋和刘宁早已在那里等得有些心烦气躁。缺少了“郭平涛”这个质量优秀的超级粘合剂,她们就像两块互相排斥的同极磁铁,失去了之前的友谊,开始防备对方。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开,只要看看对方的态度和肢体语言,就能秒懂。
虎平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仍然面带微笑,只是快要走到卡座的时候,忽然拐了个弯。
姚新秋和刘宁都感到意外,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虎平涛走向摆在二楼大厅正中的那架钢琴,坐在琴凳上,双手以很自然的状态摆开,按下琴键。
很多人都学过钢琴,姚新秋也不例外。
刘宁则不然,她眼睛睁得更大了,目光中充满了惊喜和佩服,更多的还是强烈占有欲:“平涛哥哥还会弹琴?”
姚新秋轻声笑道:“那是因为你没学过。”
她语气平淡,语句之间隐含着讥讽。无论刘宁是否能听懂,这都是她自抬身份的资本。
虎平涛手指灵动,一首很快在大楼所有角落里流转开来。
很普通,很平常,很多钢琴爱好者都会,甚至弹得比他还好。
但这不重要。
在这种场合演奏讲究“即兴”两个字。
毕竟书店不是维也纳的金色音乐大厅。
曲调悠然,没有错音,在很多人听来“其实也就那样”,没有特别出彩的部分。
很快,一曲将完。在众人眼里,这就是个喜欢在公共场合出风头,喜欢炫耀的年轻人。
姚新秋也这么认为。毕竟以她的弹奏水准也能做到这种程度。普通,普通,实在是不能再普通。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虎平涛仍然坐在琴凳上,没有离开。
他安静地等候了三秒钟。
突然,他抬起双手,以无比迅猛的姿势,手指如陨石从太空撞击地球的力量与威势般轰然落下,发出极具震撼力的狂音。
节奏感极强。
对耳膜充满了撞击力。
凶猛、霸道、桀骜不驯。
在场的人纷纷驻足,全体转向大厅中央。
有人惊讶地张开嘴,有人凝神瞩目,有人屏息凝神。
刘宁眼睛里全是闪亮的小星星,她紧握着双手,一个劲儿地嚷道:“我知道这首曲子,我看电影的时候听过。”
姚新秋也知道这首曲子————。
电影的主题曲。
虎平涛弹奏的版本是修改过的。在原版的基础上添加了大量混音,增加了演奏难度。几乎没有片刻喘息,以高强度高节奏贯穿全曲。这样做容易对听者造成震撼效果,但绝不是普通钢琴爱好者能胜任。
这需要高超的技巧,大量的练习,以及对乐曲本身充分、透彻的理解。
很快,一曲结束。
不知道是谁首先开始鼓掌,很快在书店内部演变成热烈的集体性掌声。
对于实力超卓的强者,这个社会从来都会给予认同感。
至少大部分人是这样。
虎平涛从琴凳上站起,面朝四周欠身行礼。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朝着卡座走去。
来到近前,尚未落座,满面惊喜的刘宁就迫不及待跳起来,主动迎上去,毫不顾忌地搂住他的胳膊:“平涛哥哥你太了不起了。没想到你弹的这么好!”
姚新秋在旁边看得嘴角肌肉一阵抽搐。
她很想冲过去把刘宁一把扯开,却没有这个勇气,也知道不能那么做。
“平涛哥哥,喝点水吧!”她脸上堆积着勉强的笑,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递给虎平涛。
虎平涛伸手接过,对姚新秋给了一个同时兼有鼓励和友善成分的笑容。
刚坐下,两个女孩就从左右不同方向挤过来。
刘宁做事历来很主动。
姚新秋也想开了————如果不主动争取,有些东西永远与自己无缘。
恰在这时,虎平涛的手机响了。
是张万河的号码。
虎平涛出发的时候与他约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如果没接,那就隔半小时后再打。
在整个调查计划当中,“时间”是很重要的一环。
虎平涛很清楚自己对小女生的杀伤力,尤其是亲和态度加上阳光微笑……如果待的时间过久,很容易产生负面效果。所以首次约会必须控制时间,尤其是找不到借口离开的时候,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他随意在电话里与张万河按照预定剧本聊了几句,便收了线。
“是张哥的电话。”虎平涛装起手机,转向姚新秋,歉意地解释:“他找我有点儿事儿,我得走了。”
陈妙筠与郭家关系密切,姚新秋认识张万河。
姚新秋心中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她已经非常后悔今天约了刘宁出来,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随便客套了几句,她伸手碰了一下虎平涛的手指,笑道:“平涛哥哥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们改天再约。”
“好的。”虎平涛回答很爽快。
离开的时候,刘宁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
半小时后,虎平涛与张万河在约定地点碰头。
他选了一家茶餐厅,已经点了菜。看见虎平涛从外面进来,连忙招呼着坐下。
看着周围差不多已经满座,虎平涛颇感兴趣地问:“这儿的生意不错啊!”
张万河笑道:“这里的烧鹅味道很不错。你别看深井那边名气大,可这边的味道还真不差,价钱也比那边儿便宜。”
虎平涛在吃的方面历来很随便:“行,张哥您点什么我就吃什么。”
张万河选的位置在厅堂里很偏,刚好是角落,不会引起周围的人注意。他压低声音问:“初次接触下来,感觉怎么样?”
虎平涛直言:“很有心计的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