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重重喘,
香汗行行来,
亏得淡装。
惹人臆猜。
故意回眸远眺。
解得襟下扣,
羊玉疑脂满沟。
粉裳环抱颤悠悠。
相拥,
一向娇痴不知羞!
林燕今天算正式上班了。父亲林世龙一生烂酒,也没有挣得多大家当。母亲种着几亩薄田,供一家吃喝,还得供她与弟弟上学。多少年来,家里总是入不敷出。对着醉酒的丈夫,母亲随时怨气冲天,林燕时常会成为母亲发泄的对像。其实林燕明白,母亲是重男轻女思想作祟。去年,母亲以经济拮据为由,强行阻止品学兼优的林燕上高中读书。她跟母亲闹过,跟父亲吵过,每次父亲都是默默地倦缩在一边不吱声。最终她依了母亲,缀学在家务农。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过完一生,她渴望有美好的未来。少女的美梦被残酷的现实碾碎,但她却从未恢心,总在寻找机会要出门去闯世界。老实说,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已的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做饭,在一家小小的砖厂里待候一群土财主。她心中别扭,感觉面子上不好看。
将厨房收拾干净,林燕做了午饭,侍候着父亲及郎中洋夫妇用完餐,收拾洗涮完毕,弹弹她心爱的琵琶,担心影响父亲休息,无聊之余便要出去走走。
刚过午时的太阳无情地烘烤着大地,地表上仅有的一点儿绿色植物也枯萎了,看样子很快就会燃起火焰来。林燕虽然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但她还是恐惧如此酷日曝晒。她用手罩住双眼朝远方望去,一切都是如此的静,生命在这一刻停止了生机。
偶尔,前方那片空旷的土地上,两个人影正在忙碌着,女孩好奇,便走了过去。原来,他们正在取水浇树,并用草料铺盖在树窝上。他们正是马家兄弟,他们没去喝酒吃肉,只是全心思地放在这些刚栽的小树苗上。
林燕真的好奇,怎么这片空地就叫“流星林”呢?看那些树苗,棵棵都挂着木牌,上面还有一个个好听的词汇。女孩笑了,道:“这都是你们栽的?”
马英华见是个漂亮的女孩,认识,就是那个新来的大师傅林燕,便笑道:“你是本地的吗?”
林燕点点头,问:“你们在哪上班啊?”
马英奇指指砖厂,道:“就这郎老板的永胜砖厂。”
女孩指着木板问道:“这流星林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马英华乐了,道,“这是我们打工者的精神乐园。有兴趣吗?也为我们这个流星林栽棵树吧,你还可以给它取个名哩!”
“这些树都是厂里的工人栽的吗?这个叫梦中飞鸿的很好听,秀红是谁啊?”
马英奇道:“秀红是窖上大师傅的女儿,还不到一岁哩。”
接着,他便逐一向林燕介绍道:“这大漠胡杨是我弟弟马英华栽的,这个希望之星是我栽的,这株飞燕迎雪是任笔友栽的。”
“任笔友是谁啊?”
阿古丽出奇不意将任笔友摔翻在地,这惊吓了男人,也心痛死了吕希燕。见男人哎哟喂不停的呻吟,吕希燕无不责备埋怨女孩道:
“阿古丽,你这么摔法,笔友怎么受得了?万一他有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阿古丽笑了笑,道:“姐,我自有分寸。你别看我哥叫唤得起,他这是装给你看的。”
笔友呻吟着,吆喝着,道:“阿古丽,说话可要实事求是啊!你摔疼了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吆喝两声吗?”
阿古丽笑道:“哥,真的把你摔疼了吗?既然这样,你就体验体验我真摔的感觉。”说着,她就出手去抓笔友的胳膊。
笔友见状忙不失跌地爬起来,跑到吕希燕身后叫道:“老婆救我。”
这家伙果然装可怜,还如此没皮没臊胡呼乱叫,枉了自己还心疼他,原来就是欠摔。吕希燕没好气,一把抓住他前拉后拽推给阿古丽道:
“妹妹,你该怎么摔就怎么摔,别悠着。”
笔友忙道:“雪芹,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啊?你竟然怂恿起外人来整我。”
竟然还当我是外人!阿古丽恼了,阴阴地笑道:“哥,你认命吧。”说着搭手擒臂抓肘,侧身一个大滚背,又将百十斤重的男人摔翻在地。任笔友还未来得及吆喝起来,又被阿古丽提起一个大滚背摔了出去。这次比第二次摔得更重,男人只感觉耳边呼呼生风,啪的一声闷响,他如似一件衣服一般被女孩伸伸展展地摔在地上。也亏得地面有柔柔地一层草皮,即使是这样,他也被摔得浑身骨格似散了架一般,疼得他惊呼惨叫,老半天都无法爬起来。
吕希燕看着男人粘满泥草尘埃的因疼痛而扭曲变型的脸在烈日下淌下一溜溜的水流,竟也禁不住的心痛,道:“妹妹,你还真摔啊?”
“姐,阿里木可不会学我这般手下留情的,要想学会摔跤,不摔烂几层皮能成?”阿古丽面不改色气不喘,她看着痛苦中的男人,道,“哥,你起来,抓住我的腰带,我们接着训练。”
笔友心中深深地创伤未愈,身上又添累累伤痕,他窝火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就俩女魔头。他躺在地上,不去理会女孩,不停的呻吟着,不停的吆喝道:“苍天啊大地啊,天理何在啊?”
“哥,你给我起来。”
阿古丽不耐烦了,把男人提溜起来,站好,马蹲,抓腰,道:“我们的摔跤要求,双方的手都不能离开对方的腰带去抓别的其它部位。可使用的技巧有扛背、勾腿、绊脚、拉拽、推叠、抱腰等动作将对方掀翻在地为胜,一般是三局两胜。”
见男人抓住女孩的腰带,而且两人竟然都快贴一起了,吕希燕心中不舒服,道:“任笔友,注意你们的辈分,别乱了规矩。”
阿古丽浅浅一笑,道:“徒儿,注意了。”其实没等男人注意,她便使出勾腿推叠技法,将任笔友掀了个仰面朝天,背部实实在在地摔在了草皮上。
任笔友不再呼天唤地,他知道自己此劫难逃,与其那般惊恐哀嚎的丢人现眼,还不如咬紧牙憋着疼视死如归般显现男人顶天立地般的英雄本色,让这些个女魔头也得对自己肃然起敬。就这当儿,阿古丽又提溜起他来,变着花样狠着劲地连摔了他七八回。任笔友被摔晕乎了,吕希燕每见男人被摔一回,心头便似刀割般疼痛。
谁说她不心疼他了?她只是忌恨他太过好色,见了漂亮女孩就浮想翩翩。是不是天下男人都这德性,恨不能尽天下漂亮女人同欢?但是这个男人又似乎是个另类,给人有眼无珠的错觉。阿古丽与自己,明显的不在同一层级上,无论从家世相貌还是学识工作,阿古丽都明显优于自已,以至于自已在她面前时常会有自卑感。然而就因为任笔友爱着自己,自己竟然感觉幸福满满,对于阿古丽的先天优越不屑一顾。
“阿古丽,妹妹,你还是别摔了。”
阿古丽似乎摔上瘾了,她继续轻一回合重一回合地教着笔友摔跤,道:“雪芹姐,你可是明白严师出高徒的道理的。平时训练不抓狠,上了战场可是要流血的。”
男儿流血不流泪!经过女孩的无数次的狠摔,笔友终于懂得了摔跌的技法,趁着女孩跨步侧身又欲给自己一个仰绊的机会,他突然重心下沉,交手环臂住女孩的腰,使尽浑身气力将女孩给抱了起来。女孩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抱起自己,她愣了片刻,却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袭来,使她瞬间失去了斗志,周身酥软。
见男人突然抱起女孩,吕希燕也异常惊愕,这个男人果真色胆包天,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去搂抱别的女人。要是自己不在场时,他又会有怎样的行为?见女孩虽然很是温顺地伏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却如当喝醉了酒一般,腿脚哆嗦乱晃,随时都有轰然倒塌的可能,她心中就堵的慌。如果男人倒塌,不是他压她就是她压他,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因此,她冲他娇声喝叱道:
“任笔友,放手。”
其实,男人被女孩摔得筋松骨散,早已气若游丝。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抱起女孩,为的是他骨质里仅存的那点少得可怜的骨气,也要赢她一回合,根本就没有吕希燕以为的那般肮脏想思。奈何他虽然抱起了女孩,却没有了力气将女孩摔出去。因为女孩确实太沉了,如有千钧之力,压得他重心不稳,腿脚蹒跚的厉害,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就这当口,突然晴天霹雳一声吼:
“任笔友,放手!”
他一哆嗦,双手自然松开。
阿古丽伏在男人的肩头,温顺得象只小羔羊,满脸的安祥幸福!原来男人的怀抱如大海般广阔深邃,他能容纳任何思想随时安歇。原来男人的肩臂如大山般巍峨坚毅,他能护佑一切生命的安泰。尤其是男人的呼呼气息,炙热中透着醇醇醉意,烘托着迷恋的生命不断的升华、升华,再升华!阿古丽在这股醇厚浓醉气息的陪伴下飞越大海,飞越高山,飞向迷幻迷彩的天堂。
哦,前面就是天堂!
苍穹晶蓝通透,琼楼玉宇隐现于瑞气祥光之中,光鲜亮丽的人们伴着奇珍异兽载歌载舞,果然为世之极乐。
阿古丽异常兴奋,望天堂奔去,却突然间被一道巨大的屏障拦住去路,原来是黑白双色的太极门楼,门框边有对联曰:道亦有道道行无道无道之行道;我本无我我为众生众生皆为我。她端详片刻,正不知进入哪扇门内之时,突然从脚下升起一束晶蓝色的光柱将她罩住,她发现自己被晶蓝色的光线渗透,周身通透空明,竟似无物。突然,白色鱼眼睁开,一道七彩光柱罩住她,吸引着她进入。
这时,黑色鱼眼突然睁开,一股黑色腥味的烟雾中出现了面色饥狂的任笔友,他冲她招手喊道:“阿古丽,我在这儿。”阿古丽欣喜若狂,毅然扑向男人,撒着娇欢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任笔友拥抱着女孩,凄惨的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突然头顶一声娇喝:“任笔友,放手。”
随着这声喝,恰如雷鸣闪电般惊天地泣鬼神,更是万般光幕驱散黑雾,直接覆压着自己的灵魂朝无底深渊坠落。阿古丽恐惧,但她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便重重地砸在了一堆绵软的物体上,并且深深地陷入。
到底还是发生了自己忌讳发生的事情。吕希燕心痛男人的同时,对女孩更是不满,先前这种情况下,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被她给赶着了,道:“阿古丽,快起来。你这样会把笔友压坏的。”她更多的却以为这是男人的报应,是活该!
哦,原来男人正垫在自己身下!“哥,你,你没事吧?”
任笔友长长的呻吟一声,道:“本来没事,不过被你这一压,我差点就下地狱去了。”
阿古丽慌忙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忙着去扶男人,羞羞并着幸福的笑脸小声说道:“哥,你真好。”
原来,笔友在哆嗦松手的瞬间,本能地将女孩往自己身上拉,好使女孩附着在自己身体上安全着陆。当然,他这细微的动作非本事者会毫无知觉。因此阿古丽从骨质里觉得男人好!
“好啥?他这是心术不正的报应。”吕希燕也去扶男人,有怨气,又有点莫可奈何,道,“笔友,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松了。”
任笔友抓住吕希燕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他屈着腰,弓着背,撑着大腿长长地哎呀一声,笑道:“地狱之门只为我开。”
阿古丽痴痴地看着男人,会心的微微笑着……
郎中郎得了一部汽车,虽然是半新不旧,但他还是很高兴,于是载着一伙子弟兄们直奔县城兜风,临了选了一家大酒店,要了包间,点了好酒好菜,齐齐地开怀痛饮起来。
酒过半巡,众人都有了醉意。郎中郎看着众兄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道:“唐帮友,你他妈的把你那帮子弟兄伙看好,别再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唐帮友喝着酒吃着肉,半响才从油浸浸的口中说出一向话:“这有啥子嘛,不就一头骡子吗?”
“小心报应。”郎中郎重重地将筷子丢在桌上,怒道:“我这厂子可是合法合规的正经企业,明白吗?别给我找麻烦。”
“来,喝酒。”史五来满脸通红,一双胖眼半醉半醒,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还有你,史五来,成天就知道喝酒,球啥事不管。”郎中郎自个儿斟上酒,看也不看史五来,道,“还说让你来管理整个厂子,我能放心吗?你自已看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你都没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史五来嘀咕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笔笙悠闲自在的自斟自饮,可恼了郎中郎,道:“笔笙,你怎么不说话呢?太令我失望了。”
笔笙笑笑,说道:“你让我说什么,我说能管用吗?”
史五来有了精神,道:“这几天的事都是你的兄弟闹起来的,你说话都不管用,那谁的话管用?我看你是有意看我的笑话。”
“来哥子,你别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笔笙不乐意了道,“就拿罚款的事来说吧,你既然迟到了,为什么不认罚呢?这规定可是在会上表诀通过的,谁都没有特权。”
“史五来,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郎中郎心中苦涩,堵的慌,道,“也亏的这段时间红砖销路不好,你们制坯组生不生产都无所谓。来,笔笙,我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