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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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迷茫,

  是否徜徉,

  不知道人生岁月如何歌唱?

  也为情痴,

  也为意伤,

  不知道两心相伴何方?

  白善出车,一板砖坯未成型,输送带却被撕裂一道尺多长的口子,他好恼火,骂道:“妈那麻痹六娃子这狗肏的不是人。”

  笔笙用毛巾抹着汗水,道:“烂得好。”

  杨忠祥张嘴哈哈一笑,拍手称快,辛吾能急冲冲地跑到荫凉处,道:“妈的,热死了。”

  吴芷却在路上唱了起来:“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上山坡我吃馍馍······”

  笔友欢欣地冲天“啊”了一声,率先拿起茶碗,舀了一碗茶水慢慢地品尝着······

  大家伙都往变压器旁边的荫凉处聚集。“今天好热。”笔友道,“这么热的天,我居然还能干活,真是奇迹。”

  “不喝水才是奇迹。”吴芷道,“来,让我喝口。”

  仇重赶上来抢碗,史丙宜道:“臭虫喝尿去。”

  史义旭笑道:“脚踏黄河两岸,手拿重要文件。先用机枪扫射,再丢定时炸弹。臭虫,还不去捡炸弹。”

  杨忠祥笑道:“老毛驴子,女娃儿也用机枪吗?”

  史义旭一时词穷,道:“这个······”

  笔笙道:“男人是水枪,女人是喷泉。”

  吴芷哈哈笑着:“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上下运动,乐在其中。”

  夏流赶到,问:“吴芷,老实交代,你怎么取个女人的名字?”

  杨忠祥道:“他父母怕他学坏,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女孩儿的名字,希望他学好,哪里知道他越来越变得无耻了。”

  这时,汤吉胜已经将输送带修好,班头史五来便又招呼弟兄们上班。按原来的次序,白善接着出车,之后是笔友、童筹。待笔友走后,童筹的车子还没有推进,截坯机又莫名其妙地坏了。大伙儿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了下来。

  “妈哟,啥子鬼机器,老坏。”童筹发着牢骚,自去喝茶。史义旭笑道,“这样才好,可以聊天,已增进感情。”

  “聊个屁。”

  “哪个聊屁哦。”吴芷欢天喜地的坐到他们中间,道,“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有两朋友打赌,甲说乙如果能把旅店老板娘勾引到手,就输给乙五两银子。于是乙去住店。临夜了,他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把你的仰伴起给我用用。’仰伴起就是葫芦瓢,老板娘很愉快的答应了。稍后,他又向老板娘借用了‘大拃起’的火钳,借用了量粮食的‘升子’。最后,他又把老板娘养的那只鹦鹉借了来。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老板娘见客人还没有起床,于是去叩门,门却开了,只见房间里不堪入眼的一幕,而客人却不知去向。老板娘气恨之余便破口大骂:‘可恶的房客啊,你好没良心哦!你要老娘给你仰伴起,老娘就给你仰伴起,你要老娘给你大拃起,老娘就给你大拃起。没想到你这个可恶的房客啊,走的时候不但不给房钱,反而屙了老娘一升子的屎,还把老娘的鹦毛给拔光了。’听到老板娘如此的怒骂声,乙得意的笑了,甲只好认输。”

  吴芷话未完,大伙已经笑了起来,并且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有男有女,他们都在一个劲儿的笑,早已把烈日的残酷抛到脑后去了。

  杨忠祥不甘寂寞,他讲道:“三八妇女节上,男主持人讲道:‘我是县上(喝口茶)派来的,专搞你们妇女的工作。今天,大批的妇女······不怕日,来了;小批的妇女······怕日,没有来。’他见台下妇女们满脸怒色,想到自己的话可能说错了,于是忙解释道:‘日,就是太阳的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大批的,就是大部份的意思,不是说你们的······大批的妇女不怕日,就是大部份的妇女不怕太阳晒,来参加这个会了。”

  史丙宜乐呵呵接口道:“抓住上面两点,坚决堵住下面的漏洞。”

  郭琼英笑骂道:“阿祥,你烂嘴巴。”

  夏流边笑边唱道:“我们都有两杆枪,一杆去打仗,一杆去干姑娘······”

  杨忠祥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道:“烂眼,淫徒。”

  夏流突然怒道:“龟儿子阿祥,男子头女子腰,别乱摸。”

  笔笙喝口茶,唱道:“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新疆难回头,新疆的生活不好过,叫我怎忍受?想吃大肉盼日子,想喝米酒望家乡,想要女人就更难受啊!”

  虽然是一首不伦不类的脱口秀,但是经笔笙这一唱出,倒有几分流行的韵味。郭琼英笑道:“笔笙,怎么不把老婆子带上?”

  史义旭马上接口道:“人家象你那么好跑。”

  郭琼英骂道:“你烂野物要来,老子就要来。”

  童筹笑道:“老毛驴,郭大姐怕你吃喝嫖赌,所以跟出来管着你。”

  “她?”史义旭裂嘴一笑,小眼珠儿转转,他的面皮就像是烤焦了的猪皮一般,只听他鸭公般唱道,“太阳落坡又落岸,来位小妹妹在河边洗菜菜。要吃菜菜拿把去,要打啵吧晚上来。你家养有一条狗,你家有狗我咋进来?枉兴阿哥跑世外,这点主意也打不来:前面有条老麻街,买两个包子怀里揣;要是狗来你包子打,狗吃包子你进来。左边有颗沉香树,右边有个望月台,进门有盆洗脚水,旁边有双拖板鞋。洗了脚儿你上床来,睡在半夜你爬过来,嘴对嘴来脚绞脚,二人心里多快活,二人心里多快活。”

  人们没有声音干扰,都静静地听他唱完了,才笑的笑,闹的闹。笔友上完架返回来正听到史义旭唱歌,待他唱完,笔友笑道:“郭大姐,你这回莫蒸包子了哦,你没听他说要用包子打狗去采花吗?”

  郭琼英咬牙切齿道:“他敢?”

  “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笔友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我就碰到他用肉包子打狗。真的,我没骗你。”

  大伙一听,都来了精神。史义旭笑道:“笔友,你别乱说话。”这更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郭琼英忙寒颤着脸道:“在哪里?”

  笔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让人急不可待,人们有瞎猜胡说的,郭琼英急了,道:“笔友,快点说在哪里嘛?”笔友笑了,道:“怎么,你也忘了?就在你们屋里呀!”

  众人一听,都憋气不住笑了起来。所谓昨天晚上史义旭用肉包子打狗,是因为他昨天晚上与兰言等人赌钱输了,郭琼英恼怒之下晚饭也没有吃便顶住门睡了,任由史义旭如何叫门,都没有效果。最后史义旭看见屋外墙边的灶上蒸的包子早已熟了,而且锅里快没有水了,于是大声喊道:“郭琼英,包子蒸熟了,锅都烧烂了,还不开门给锅里加水。”果然,郭琼英开了门,一瓢水差点儿泼到史义旭身上,而史义旭却乐颠颠地端着包子进了屋。这件事,住在他们隔壁的李人国、白善知道的最清楚,史义旭的赌友夏流也知道,因此他们三人笑得最带劲。

  跟史义旭比起来,郭琼英确实是个悍妇,胖胖地满脸横肉,据说有次她和史义旭打架,她硬是将史义旭抱起来要往茅坑里丢哩!关于昨夜之事,她恼恨丈夫无用,输了快十元钱,因此才让丈夫闭门思过。对于笔友提起此事,她只是笑笑,道:“任笔友,你要死哦。”

  童筹马上道:“他死了你眼睛都要哭肿。”

  一直没有言语表情的银富香这会儿笑了,道:“童筹,你跟笔友就那么好吗?”

  童筹自豪的点点头,道:“那当然。”

  史丙宜道:“他们是两口子。”

  这会儿,汤吉胜汗流浃背满身油污地来到小伙子们中间,他喝着茶水,道:“好了,小伙子们,你们下班吧,今天是干不成了。”

  于是,众人都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是一路唱着下班了。

  距天黑尚早,弟兄们三五成群或玩牌或对弈搏杀,或闲心聊天。笔友突然心中有种冲动,有种渴求,于是他悄悄地来到吕希燕的房间,他想找女孩聊聊天说说话,却见白善也在门外徘徊,原来女孩房间紧闭,人儿不知去向。他只得假道去厕所来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态,心中却寻思:她会到哪儿去呢?他觉得无聊透顶,于是顺着河堤往对面的林子走去。

  其实,吕希燕获得《红楼梦》,怕人打扰,所以午后她就抱着书去了河边的林子里,她要在那清幽之处细细品阅这稀世珍文。

  她并没有急于阅读正文,她被书中扉页上的留言所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此书是窥中华女儿之大貌,投古今男子之淫心,杜人间之邪恶,扬人性之真情。大凡女儿,贤淑、多才多艺,且泼辣,更主要一点便是对爱的坚守与忠贞。大凡男儿,忠诚、温柔、刚毅,更主要一点就是对情的专一。大凡为人,心性应真善美!!

  吕希燕笑了,看了这段文字,便知晓笔友这个家伙是第二个贾宝玉了。她又看了前言,对曹雪芹的身世有所了解,她为曹雪芹感到骄傲,想到自己的小名也叫“雪芹”,她也感到自豪。同时却又为曹先生生活在那样的年代遭遇那样的磨难落得那样的结局感到悲戚,也为曹先生余著流失而遗憾。

  “这大观园,非皇室子孙不得拥有。这书中透露贾门子弟们的龌龊事,应该是非等闲之事。想想:这四经五书不是读书人的必修课吗?反倒越读越淫奢----显然是曹先生感自家败落,无中生有而恨权贵。假如他家不败落,他会此作吗?”

  “放屁放屁,笔友你这是在污蔑曹先生。你这个小人,要不得好死。”

  吕希燕看了笔友的涂鸦,感觉心中不爽,原以为他钟爱《红楼梦》,会对曹先生也非常敬重,没想到这丑鬼竟然怀疑曹先生的人格和修养,真是十足的小人作为。她决定要和这小子打一仗,狠狠地教训教训他这个小人。

  想起小人,小人就到!笔友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身边,能在林子里遇见姑娘,他非常高兴,暗说这是上天有意安排吧!他笑道:“雪芹,你怎么跑到这来看书了?”

  吕希燕倒被吓了一跳,见是笔友,她也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意外:“怎么,你没上班?”

  “机器坏了,下午休息。”他挨姑娘坐下,道,“看什么书呢?”

  吕希燕突然横眉瞪眼,嗔声道:“任笔友,你真是个小人,你为什么污蔑曹雪芹先生,说他写《红楼梦》是因为嫉妒权贵?”

  笔友这才发现,女孩手中的书正是自己借给兰言的那本《红楼梦》,他有点想不通,道:“我的书怎么在你这儿?”

  “我表哥借给我的。”

  “这本书是我借给兰言的,他怎么可以······”笔友似乎想明白了,道,“原来你表哥是借给你看的。这虾子骗我。”

  吕希燕寒颤着一张脸,怒道:“你骂谁?”

  “我······我,我没骂谁。”笔友忙解释道,“我是说,你要看《红楼梦》可以直接向我借嘛,我又不会不借给你,你干嘛拐弯抹角要你表哥来借哩?难道从我手中借出的《红楼梦》就变味了?”

  “谁稀罕你的破书!”吕希燕突然将书甩给笔友,站了起来,霸气十足地说道:“不准你污蔑曹先生。”

  笔友也站了起来,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我没有啊!”

  “你还没有?”女孩冷笑道,她又从笔友手中抢过书,指着前言末端的留言没好气道,“这是谁在鬼画桃符?”

  笔友笑了,道:“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干嘛要生气呢?”

  “我就是看不惯你的这一家之言,明明是你错了嘛。”

  “我错哪里了?”

  “你眼睛瞎了啊!”女孩指着文中一段话念道,“曹雪芹晚年的生活穷困潦倒而又嗜酒狂放,朋友们常把他比作晋朝的阮籍。他甚至穷困到了‘举家食粥’的地步,常常要靠卖画来换酒喝。他的画很为当时的朋友们所推重,敦敏《题芹圃画石》诗说: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磈礧时!可见曹雪芹的胸襟和画风。”

  笔友说道:“你要搞清楚,他很为他当时的朋友所推重。俗话说,叫花子也有三个穷朋友,曹先生作为当时文坛名宿,当然有为他说好喝彩的了。曹先生为什么晚年如此凄惨?因为年少时少爷惯了和生活堕落,突遇家道败落而开始愤世嫉俗,把一切责任推给社会,不思悔改自省······”

  “你给我住嘴。”吕希燕怒道,“就你这德行,不配谈论曹先生。”她把书甩给小伙子,道,“跟你说话,别费了我的口舌。”

  吕希燕甩步子撂膀子要离开笔友,却又突然回过身来抢了小伙子手中的书,道:“你这家伙,更不配拥有《红楼梦》。”然后一阵烟似的飘散了去。

  笔友愣住了,懵懂了,这丫头吃火药了?唉,这书可是我的哩!你抢了我的书,还跟我凶,我们没完。他想起了兰言,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太没诚信了。”

  吕希燕怒气冲冲地回到厂子,饭也懒得做了,便钻进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她被笔友这家伙给气惨了,给这种人做饭,别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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