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松笑而不语,穿过廊道往园子里缓缓走去,看见楚固从廊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楚子松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恭恭敬敬道:“叔父,子松拜见!”
楚固微笑着点点头,站立在廊道中间,饶有兴致的看着园内一场即将开始的大战。
楚斌神色有些许慌张,看了看父亲,见楚固双手负后,像是没有瞧见自己的眼神。他转头又去看陆爷爷,老管家也是笑着点点头,示意你可以打败他的。
楚子松缓缓走到园内,在楚斌身前大概一丈远的距离笔直立定,从背后缓缓抽出那柄古朴长剑,看着楚斌微笑道:“堂兄,是等你几天再打,还是现在……”
看着比自己小一岁却高出两寸多的堂弟,楚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病痨鬼还挺会装模作样的嘛,看我先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再说。
楚斌左手一甩衣袖,右手握住剑尖立地的长剑剑柄,吐气开声,“废什么话,先打了再说吧!”
他身子微微前倾,左脚往前猛踏一步,右手借势划出半圈弧度,凌空一剑斩出。这一剑从起手到出剑,一气呵成,人与剑的气机契合得十分顺畅,已是隐隐窥得剑之真意,老管家不禁轻轻点头表示赞许。
剑气呼啸而至,楚子松右脚斜跨半步,同时左肩往前一探,右手的古剑却自下而上轻轻一撩,“当”的一声,一柄长剑在空中旋转几圈,然后又一头扎在地上,斜斜插立在青石板地上,入石三分,剑身嗡鸣。
楚子松收回右脚,并立站好,缓缓收剑入鞘,对站在对面呆若木鸡的楚斌拱手笑道:“堂兄,子松承让了。”
一剑,只有一剑就落败了?楚斌满脸通红,嘴唇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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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朵异常炙热的蓝色火焰分别靠近杨牧之双手时,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血肉被烧焦的场景,两朵火焰倒像是两个可爱调皮的小家伙,在杨牧之手臂围绕起舞,好像很是高兴,不时轻轻蹭一下他的手臂。
杨牧之壮起胆子,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其中一朵蓝色火焰,小家伙一阵左右摇摆,仿若孩童一样格格娇笑,而另一朵火焰也挤了过来,也朝着杨牧之的手指方向,等待着杨牧之给它也轻轻挠一下……
干瘪老头手掌一翻,收回那两朵顽皮火焰,抓起杨牧之的双手左看右看,喃喃道:“嘿嘿……好家伙,想不到啊,真想不到……”,他又提起瘫软的杨牧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阵,忽然哈哈笑道:“小子,不用那么害怕!”,抬手在杨牧之肩头轻轻一拍,这一下又把杨牧之拍的云里雾里,跌坐在地。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你小子体内也有一朵本源灵火,从青莲摇光如此亲近你来看,你的灵火应该排名还不会低,另外你小子的体质似乎是失传已久的‘三炼同修体’,再加上你能摆出那完整的‘归墟九局’棋阵,老夫真是对你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杨牧之低头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也不作声。
那干瘪老头继续说道:“当年丹鼎派陈师道编著《本草经集注》一书,囊括了天下炼丹之大道,算是集大成者。他将天下炼丹师明确划分等阶,即黄、玄、地、天四大境界,其中能以本源灵火炼制七品、八品丹药的丹师归类为天阶丹师,只能炼制出二品丹药以下的丹师为黄阶丹师。其后又著《本源灵火排谱》,记载了世间排名靠前的二十种灵火,让天下所有炼丹师趋之若鹜,纷纷寻找排谱上的灵火……”
干瘪老头收起手中火焰,眼神暗晦不明,他走到石桌的丹鼎前轻轻摩挲着鼎盖,闻着那一阵飘溢在山洞里的焦苦药香,叹息道:“就算拥有了排名十六的本源灵火又能怎样,耗费了一年光阴,这一枚‘静心丹’终归是炼制不出啊!”
良久,干瘪老头双手无力的低垂着,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竟失声痛哭起来,“牵一山之灵气为引,竟还是失败了,为什么啊?为什么?”
杨牧之欲言又止,他看着这个长发脏乱、胡须蓬杂的矮瘦干瘪老头,心里不由升起一抹同情,虽然就在刚才这个疯老头还要用灵火炙烤自己,但眼下的他是那么的孑然孤独,是那么的萧萧落寞,杨牧之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弦仿佛突然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的双眼中慢慢出现了一丝异彩,那张生满麻子的马脸上也突然多了一种说不清的孤高清冷,似乎还蕴含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叹息一声,淡淡说道:“区区一颗七品灵丹,引一山之灵气来炼制,又怎么会失败呢?”
那个落寞老头的哭声嘎然而止,他缓缓抬起头,双头捋开脏乱的长发,一字字说道:“区,区,七,品,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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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捏着琼鼻,用一块锦帕包住地上那双男人的鞋子,失魂落魄的走回木屋,将那团锦帕包裹的鞋子丢在床底,和衣倒在床上,扯起绸缎被褥蒙住全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痛,放声痛哭起来……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啊,偷看人家洗澡……等本小姐找出你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晌午时分,刘管事还没有看到楚二小姐出屋,就去敲门,房里传出楚玉冷冷的声音“走开,不要烦我!”
刘管事楞了一下,二小姐很少会这样发脾气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到了晚上,楚玉还是没有出门,刘管事有点着急了,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敲门,“二小姐,出来吃点饭吧!”
屋里传出两个字,“滚开”
刘管事摇头悻悻走回桌边,看到杨牧之吃饭居然也会慢条斯理起来,心中大感奇怪的刘管事笑着问道:“杨兄弟,怎么今天饭菜不合胃口吗?”
杨牧之摇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大哥,楚二小姐还是不出来吃饭吗?”
刘管事点头道:“是啊,一天没有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招惹她了”。他看着低头慢慢扒饭进嘴里的杨牧之,说道:“杨兄弟,要不你去叫一声小姐吧?”
杨牧之差点被一口饭噎住,他慌张的说道:“你们小姐平日里就看我生厌,我去叫她只是自讨没趣吧!”
刘管事想想也是,就你这副尊容,小姐看你不生厌都难啊!他神色担忧的对杨牧之说道:“杨兄弟,你这又是拉线又是插树枝的捣鼓几天了,看着好像也没有什么成效啊?”
杨牧之心不在焉,说道:“快了,就这两天了……”,说完,放下碗筷就走了。
刘管事瞥了一眼杨牧之还剩下不少饭没有吃完的碗,心想今天饭菜味道不算差呀,怎么会剩这么多呢?
杨牧之轻轻从楚玉房门前走过,故意驻足停留了一下,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越是这样的安静,他就心里越慌。
杨牧之忐忑不安的爬上山顶,独坐着发呆。
不一会,身后有一只手臂将他轻轻提起,应该是那个黑羊皮裘老头来了,杨牧之只感觉自己如腾云驾雾般飞在空中,不一会就飞越了几座山峰,来到了那个山洞前。
还是那个山洞里,干瘪老头正在丹鼎前手忙脚乱的忙碌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丹还能这么炼,这小子的炼丹术的确匪夷所思,他说的很多理论都不是一些什么空泛的大道理,更多的都是一些容易被忽视的小细节,往往一件大事的成功与失败,其关键也往往都是在一些小细节之上。
静心丹,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些熟悉的药材,不增不减,只是简单的手法和顺序的变更,竟能事半功倍。
杨牧之悠哉的坐在石桌旁指指点点,老头一脸汗水的操作鼎内的各种药材,有些要同时分解,有些要分先后顺序,有些要药材不用主干,只取头尾。
老头将一众药材分解完毕后,又按照杨牧之的要求,两两融合,或是三两融合,最后总算是凝结成两颗药材精华,干瘪老头抹掉额头的汗水,从鼎内取出那两颗精华,手掌一翻,拿出两个瓷瓶分别装好。
杨牧之走到山洞一处月光照下的地方,抬头看看天色笑道,“今晚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你先送我回去罢,你养精蓄锐一番,明晚再把剩余的三种主药炼制好,‘静心丹’就算成功了……五成了”
干瘪老头心里一窒,五成?唉,就算只有五成把握,也好过自己之前的次次失败了,他点点头道:“若助我炼出这‘静心丹’,你可以对老夫提一个条件,无不应许!”
杨牧之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老头抓起杨牧之从深邃的山洞腾空而上,身形顿时拔高了数十丈,老头单脚一点石壁,借此换了一口气,又拔高数十丈,几个起落就跃出了山洞。
杨牧之朝下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高,这么陡峭,当真深不见底,要是从洞口掉下去,怕是骨头灰都找不到吧。
昨晚当杨牧之说出那句“区区七品灵丹”后,干瘪老头就如遭雷击一般,他瞪起一双老眼怒视着杨牧之,你小子以为这个天下能炼制七品丹药的人有几个?至少在你们双子洲找不出一个来吧?
只是想不到杨牧之随后说出那一番关于炼丹的心得体会,彻底让这个干瘪的老人心悦诚服了,他恍然醒悟,原来丹竟然是这样炼的,老头子不禁自惭起来,这些年来,自己的丹都炼到狗身上去了。
于是老头笑着说,你小子别纸上谈兵啊,说的那么好听,你倒是将“静心丹”炼制出来啊。
杨牧之摊摊手,我现在什么境界,炼体?炼气?炼虚?都没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炼制这七品灵丹,非本源灵火不可,以我现在的修为,能召出那么强悍的灵火吗?如何炼制这七品灵丹?
不过,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你自己来炼制吧!只是炼制七品丹药不是那么简单,你先送我回去,以后每晚亥时你可以来山顶接我,我又跑不掉,你不用担心……
干瘪老头低头想了一下,就信你一回吧,倒要看看你是有那真才实学,还是你小子在胡吹大气。另外,老夫布置的那个吸灵大阵,你小子就自己去解除吧!
杨牧之泰然一笑,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走的时候低头看看自己还光着的脚丫,他苦笑一声,“有没有多余的布鞋,借我一双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