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点点头,掏出望远镜往前看了一眼,三四公里外有群小黑点正在蠕动。
“走!我看到伊万他们了。”陆飞扔下烟头踩了踩,挥挥手带头往雪地沼泽里走。
三人慌忙掐烟拍屁股,赶紧跟上。
开玩笑,一群被惹毛了的国鬼子即将抵达现场,再不走就惨了。
休息了几分钟后,KV兄弟们算是缓了一口气过来,体力恢复了一些。雪地沼泽里行进可一点都不轻松,积雪深达半米以上。
好在之前伊万带人走过的地方被踩出了一条小路,雪也被踩实了不少。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南奋力前行,希望能在国鬼子出现之前逃出枪炮射程。
几分钟后,四人气喘吁吁的在雪地里艰难跋涉。
啪的一声,身后一发照明弹升上了天空。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侧几十米外的雪地上莫名爆炸,雪花和冰渣四处喷溅!
“国人开炮了!去那儿!”陆飞大惊之下高声大喊,指向不远处一个白色灌木丛。
“我靠,这下完蛋了!”维克多苦着脸拼命朝旁边一丛灌木跑去。
“上帝啊,赐予我们运气吧。”瓦列里则跟在维克多身后跑。
“别怕,姿态要优雅,车长是上帝的朋友。”叶戈尔手足并用拼命在雪地里爬行,嘴里安慰着大家,自己姿态最狼狈。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佛祖关系更好一些。”陆飞下意识的接茬道。
半分钟后,四人躲在了灌木丛后。
“距离有一千五六百米,刚才是德国人的迫击炮,我们得立刻跑路,已经有德军士兵进入沼泽了。”陆飞掏出望远镜看了一眼。
“这都不放弃?我们做什么了?多大的恨多大的怨!说出去都没人信,敌我两方还踏马都信上帝!”维克多摇摇头,一脸的委屈。
“我们真没做什么,可车长杀人多啊,上百个德国人死在了他手里,是我也得派兵追,死命追,一定要弄死他。”
“瓦列里,别说这些没用的,车长不杀国人,你就被杀了!”叶戈尔偷偷摸摸掏出瓶酒喝了两口。
“那是,我也没抱怨,只是现在就麻烦大了。”
“把国人的大衣脱了,穿上背包里的白色斗篷。”
“这样国人就看不见了?车长,你也太一厢情愿了吧。”叶戈尔习惯性的回嘴,脱衣服穿斗篷比谁都快。
“那你别换啊,还偷偷藏酒,等会和你算账。”维克多习惯性的怼道。
“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话痨!起来,继续跑!大家分开,每人的横向距离保持在十五米以上,也别走直线!跑!”
陆飞起身往后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
兄弟们各自一声怪叫,跟了上去。
广阔无垠的沼泽雪地上,风声呼呼的,地上的雪不时被吹起。德军在后用望远镜观察只能勉强辨别黑色物体的移动。
迫击炮炮兵很快发现了雪地上几堆黑色的衣服,瞄准后开炮不停。
轰轰轰的炮声中,KV兄弟们跑的更快了,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参加冬奥会了。
陆飞百忙中回头望了一眼,兄弟几人留下的德军军服已被炸上了天。
德军炮兵素质那叫一个好,真是准。
五分钟后,KV兄弟们全滚翻在雪地上,动都动不了。
累惨了,在雪地里狂奔太考验体力了。
陆飞喘息了几下,翻身起来再次端起望远镜观察后方。
“德军不开炮了,估计他们也看不清了,步兵还在前进。兄弟们,咬咬牙,休息三分钟后我们继续走!”陆飞说着话一个个把他们拉了起来,每人嘴里塞了块巧克力。
“唔唔,听您的,小命要紧。”叶戈尔含糊不清的说道。
其他两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几分钟后,四人互相搀扶,用枪杵地,再次上路。
月光下,他们与德军追兵的距离越来越大,国人的体力也不行了。
一个小时后,踉踉跄跄在雪地里行走的陆飞,看到了前方有人正在雪地里跋涉靠近。
来人手持红旗不停摇晃。
“是伊万,他走路的姿态就是这么六亲不认。”叶戈尔大喜道。
“他来接我们,说明大部队都脱险了。”维克多笑道。
“还算他有良心,要不回去打伊莲娜屁股!”瓦列里跟着起哄道。
“嗯,是这个家伙,收起武器,迎上去。”陆飞长出一口气。
几分钟后,兄弟们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肩膀,重逢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车长,连长他们已过了沼泽区,找到了我军镇守的战壕,已经和驻军解释清楚了,他们准备留下来帮助防守战壕。明天再联系集团军总部,看怎么归建。”伊万大声的喊道。
“喊什么喊,听见了,走,我们再走一段,彻底摆脱了国人再说。”
十分钟后,一片小树林中,陆飞坐在大树粗壮的枝丫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
德军追兵在两公里外停住了脚步,一个个黑点转身往后。
再往前,就要出沼泽地了。而沼泽地外的苏军战壕可不是摆设,马克沁机枪能覆盖一公里以上范围。
在雪地里蹒跚向前进攻,他们又没有精神病,不会赶着去排队送死。
如果上装甲部队,沼泽下暗流涌动的大水潭是承受不了二十几吨份量的。这样的进攻方式纯粹是送装备送人头。
陆飞出溜了下来,给每人派了根烟。
兄弟们点上后,陆飞抽了十几口都没有说话,每每想说却欲言又止。
“车长,您这个样子很少见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又不是女人。”
“是啊,您是个直爽的人,没有弯弯绕绕的,难道有什么坏消息?”
“对,直说啊。”
“急死了,车长爽气点。”
陆飞将半截烟扔进了雪里,勉强笑了笑。
“我们该分手了!我要去完成契卡给我的救人任务。本来想找机会让德军俘虏我,可不知不觉就给身后德军以痛击。
现在去投降也好,被俘虏也好,肯定会被干掉,所以我决定换个地方被德军俘虏!”
“别啊,为什么不带上我们!”维克多大声吼道。
“你们心里知道,我一个人能干什么,这种千里送上门去救人的方式,你们真的用处不大。再说,我也不愿你们去。这种任务九死一生都是轻的,简直就是去送死!
我一个人还好点,随时走随时留,一起去,我救你们都来不及。”
“不去不行吗?虽然我们是苏维埃的士兵,可超出能力范围的任务完全可以不做啊。”伊万急的红了眼。
“别天真了,那是契卡!国家最暴力的权利机构。他们说到做到,我可不想伊莲娜和其他两个妹子被送去西伯利亚铲雪,她们会死在那儿的。”
“虽然我只有一个妹妹,可我情愿您不去!您会死在柏林的!”
“对啊!您救了我们无数次,不能让您一个人去送死!”维克多摇头道。
“要去一起去,死一起活一起!”瓦列里扯着嗓子喊道。
“是!哪有儿子看着父亲去送死的道理,您在我们心中就是父亲。”叶戈尔眼睛红红的。
“滚,我没有你这么丑的儿子。听我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能力我是不会去的。另外,出于公心我也该去救雅克夫,这比打死1000个德军士兵更有意义。
这样,你们回去和阿尔乔沙说,我要你们做我的接应。一个月后,你们几个在我们曾经生活过,打过鱼的河边树林等我,轮流在那儿值守。”
“哦,啊,和他说有屁用。”维克多摇头道。
“他是契卡的人!他提醒我尽快开展预定计划!”
“这兔崽子还装嫩,装傻!契卡的人真是够阴的。”
“您真的需要我们在那儿等您?别是安慰我们吧。”伊万摇头,有点不信。
“不是,如果我能带雅克夫逃出来,肯定需要在回来的前线找一个支撑点修整,到时前线早已打的一锅粥,具体战线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沿途也不能信任任何人。”
“好!我们一定在河边营地里等您,到时春暖花开,鱼类和其他动物肯定不缺,就算没食物我们也能靠您教的方法生活一阵子。”维克多点头道。
“都是男人,别惺惺作态了。我走了,这里有半条烟,你们留着抽吧。”陆飞扔了几包烟给伊戈尔,站起来背上背包,将自己的莫辛纳干也一并背上。
KV兄弟们哭丧着脸一个个和他拥抱告别。
陆飞干脆的转身,朝着西北方大步走去。
走出去十几步后,眼中却忍不住有些水雾,他羞耻的哭了。
身后一群糙老爷们个个抹着眼泪,他们知道车长说的轻松。前路却腥风血雨,苦难折磨是大概率事件。
车长永远不会把牺牲和痛苦留给他们,而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呜呜呜,不行,我要跟他一起去!”伊万手背抹了抹眼泪,起身就要追陆飞。
忽然腰上,两条大腿被分别被人抱住了。
“别去!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去敌后只会拖累车长吗!”维克多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啊,你有什么本事能帮他。”瓦列里被伊万拖着走,却不肯松手。
“别拖累车长,他一个人才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粗豪的叶戈尔却最明白事理。
“可,可万一他死了,伊莲娜可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呜呜呜。”伊万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的妹妹大概率要守寡,不由悲从中来。
“车长这样的人,多智近乎妖,多勇近乎莽,我们死了他都不会死!”维克多看着陆飞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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