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雪还在往脖子里钻,风雪依然,积雪已越来越厚。
此时已近半夜,森林中漆黑一片,所谓不见五指的描述在这种场合下就显得极为准确。
陆飞打着医用手电在前,兄弟们拉着身前兄弟的衣角,好像排成一列幼儿园里出游的小朋友。
不过这些小朋友平时抽烟喝酒、有时还杀人越货,一点也不乖。
一行五人沿着森林边缘的乔木林和灌木林混杂区域往西艰难跋涉。
“难道我们靠双脚用踏雪板一点点走回去?怕不是要在森林里走个十几公里吧。”陆飞身后的伊万紧走两步,凑到陆飞耳边轻声道。
他脸色青白,表情痛苦不堪。
“看情况,能躲的过德军追杀就走回去。躲不过,就被德军打死拖回去。
当然,也有可能直接冻硬后在树林里当了明年大树的肥料。”陆飞耸耸肩,淡定的说道。
“妹夫,你还真会安慰人,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伊万苦着脸充满求生欲的继续问道。
“当然有,怕你们害怕,没敢说。”
“车长,都什么时候了?别玩深沉了,都快冻麻木了。”维克多凑上来,戴着口罩说话显得瓮声瓮气的。
“都停下,靠大树坐背包上,休息会儿吧。”陆飞转头看看宽广的冰面,估摸着他们离251装甲车已有几百米远。
“累死了,冻的不行了。”伊万抱着树气喘吁吁道。
“我都不知道双脚是不是还在。”瓦列里当场倒下,爬到树旁靠在了伊万身上。
“我还好,就是有点饿。”叶戈尔抓了把树枝上的雪来了一口。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除了死亡其他都是可以克服的,我不想死,你们应该也不想。
说正经的,我们离251装甲车已有点距离了,等德军坦克和装甲发现它,一定会围殴空的装甲车至死,那时我会从侧翼的冰面上绕过去。”
“跑路?等他们发现装甲车里没人还是会追上来的。”瓦列里轻声道。
“当然不是,我是那种被揍了只顾跑路的人吗?我是要兜过去干了坦克!”
“为什么我对车长这种疯狂的想法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叶戈尔拍拍身边的伊万不解的问道,只是颤抖的左手出卖了他的惊慌。
“我也习惯了,车长,可我们也看不见!用手电或者点火把照明,我们几个立刻会变成德军的靶子。”伊万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你们就在这儿架设机枪,一旦发现德军唯一的那辆装甲车上下来人对付我,就干翻他们,掩护我不要被德军步兵抄后路。”陆飞把莫辛纳干和背包轻轻放在雪地上。
“车长,不能老让您一个人打国鬼子,我们总得起点作用。”维克多老脸一红。
“黑夜中你们参战就是累赘,我天生眼睛好,能辨认黑暗中的事物和人体外形。兄弟们!只要看好我的后路,不让德军装甲车里的步兵对付我,就是最大的支持。”陆飞强行解释了一波又接着灌鸡汤,无痕的混了过去。
兄弟们默不作声,叶戈尔从背包里翻出瓶威士忌,拧开了递给陆飞。
“车长,不说了,我知道你行。来,喝口酒,带着怪重的。”
“好!一人来一口。”
兄弟五人默不作声一人喝了一大口,好像要上刑场前的断头酒。
5个步兵要对付两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如果没有黑夜的笼罩,是和送死差别不大。
几分钟后,德军两辆三号坦克和一辆装甲车从远处开回来了。
他们也不傻,追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那一定有地方出了问题。
耀眼的头灯在冰河上四处扫着,陆飞轻声提醒着大家或躲树后,或趴雪地上。
现在如果不隐藏好,他们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德军坦克车队停了下来,车前大灯朝岸边树林来回扫了几下,一无所获后,又启动继续往前。
一分钟后,KV兄弟们的藏身地又陷入了黑暗中。
兄弟五人同时抬头,异口同声的喘了口气。
“记住我说的,掩护我!万一我回不来,维克多,带大家回去。”
“您一定要回来,没有你我们不行!伊莲娜也不行。”伊万摇头道。
“冲着伊莲娜我也会回来的,走了。”陆飞站了起来。
几步踩上冰层,一个蹬冰式滑步冲入了黑暗中。
“没事了,车长一向有异性没人性,他只要想着还要继续上伊莲娜,那就一定会回来,你们说呢?”叶戈尔耸耸肩,声音平和了许多。
“虽然我听的刺耳,道理原也没错。”伊万撇撇嘴回应道。
“都别叽叽歪歪了!我做机枪手,叶戈尔供弹,伊万和瓦列里在两侧观察和替补。车长说不能让国人抄他后路,那就一定要做到!”维克多收起了担忧的表情,在黑夜中坚定的发话道。
半分钟后,KV兄弟们在森林边缘的大树树根旁架起了MG42,四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冰河中黑暗的远方,默不作声。
大家都清楚,这是九死一生的活儿,插科打诨、自我安慰也不能缓解他们焦虑的心情。
在雪地上用滑雪板滑行的陆飞很快就从背后追上了德军坦克车队。
谁让他们开开停停,做起了步兵搜索的工作。
他早已戴起了头盔,左眼上盖着微光夜视仪。依靠坦克车头灯发出的光,冰河上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犹豫了一秒,陆飞准备先对靠树林左侧的三号坦克下手。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坦克上的德军车长正站在炮塔里风骚的大喊大叫。应该是在指挥装甲车进行战术协同,只是上半身都露在了炮塔外,十分的醒目作死。
他正指挥着另一辆三号坦克和装甲车靠近左侧岸边,他们发现了在岸边停着的251装甲车。
两辆德军三号坦克立刻开炮轰击。
在德军坦克车队轰轰的炮声中,陆飞悄无声息的滑行到了三号坦克后,蹲下身子脱下了踏雪板。
陆飞毫不犹豫的三两下爬上了坦克,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德军车长的身后。
“嘭!咔嚓!”
陆飞倒转MP40,用枪托狠狠砸在了他后脑上!
撞击声和头骨碎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德军车长当时头就垂了下来。
陆飞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放在了坦克舱盖上。
随即,陆飞掏出了两颗手雷,一一拔掉插销,等了两秒。
两颗手雷被稳稳的先后放进了坦克里,他又把德军车长送了进去!
陆飞怪叫一声,转身跳下三号坦克,低头躲在了坦克履带旁。
“轰!轰!”两朵微弱的火光从三号坦克里喷发了出来。
武器碎片、人体残骸、坦克的各种小零件纷纷上了天,陆飞抱头躲过了天上往下掉的各式杂物。他再次穿上踏雪板,朝北面第二辆坦克后滑去。
爆炸声起德军顿时一片混乱,装甲车立刻调头开了过来。第二辆三号坦克的车长站在坦克顶部舱盖里环顾四周,希望找到行凶之人。
左侧三号坦克停止了开炮,又从舱盖里喷出了烟花,这么大的动静不被发现就奇怪了。
刀枪不入的坦克其实最怕步兵,尤其是靠近后的步兵。
“袭击者在这儿!快来人!”眼尖的另一辆三号坦克的德军车长大喊起来。
他看到了车后像阿飘一样滑过的陆飞,起身大呼,招呼装甲车过来。
他没有吸取之前车长的教训。
在远处爆炸的火光中掩映出德军车长的手舞足蹈,他太显眼了,好像蛋糕上最亮眼的那颗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啃了他。
陆飞自然也不能免俗,在冰上一个急刹,双手紧握P14对着三号车长就是一通枪毙式的射击!
“呯呯呯!呯呯呯!”
如冲锋枪般的持续枪声后,德军车长上身抖动抽搐不停,他至少中了六七枪。
三号车长重伤之下再也站不住,掉进了坦克里。
几秒后,连续有两颗手雷跟了进来!
十几米这么近的距离,将手雷扔进坦克舱盖里,对陆飞简直像脱衣服一样简单。
当然他不常自己脱衣服,睡觉的时候会有人帮他脱,速度还挺快。
德军装甲车快速开了过来,车灯照耀下,还没来得及逃远的陆飞露出了身影。
一声喊叫,德军装甲车载机枪开始转动,准备将这个万恶的偷袭者打成渣渣!
“嗤嗤嗤,嗤嗤嗤!”
撕布的机枪声响了,一条红色的火线在暗夜雪地中出现!
狠狠鞭打在了装甲车顶部!
德军的正副机枪手猝不及防下,当时就被打成了破麻袋。
血雾只在装甲车上空飘荡了半秒就消散在了风中,就像他们原来主人的生命,转瞬即逝。
这是KV兄弟们苦候许久后的机枪精准射击,及时又准确。
装甲车司机第一时间猛打方向盘,几秒后躲进了瘫痪的左侧坦克后。而车厢里的德军步兵在随车军官的喊叫中,有士兵伸出上半身,重新掌控车载机枪。
很快德军装甲车从坦克后再次开出,大光灯指向了森林边缘。
“嗤嗤嗤,嗤嗤嗤!”车载机枪立刻朝KV车组所在方向射击。
KV兄弟们也毫不示弱的予以还击,伊万和瓦列里也从两侧树后用MP40射击。
冰面上空,子弹飞来飞去打的热闹无比。
只是,德军忘了还有一个暗夜鬼魅在,这家伙阴恻恻的才最要命。
陆飞此时已躲在了第二辆被毁的德军坦克后,换上了HKM27。
趁双方机枪激战之时,他探出了枪管和半个脑袋,仔细的瞄准几十米外的德军替补机枪手。
“哒哒哒,哒哒哒!”
只两个点射,德军替补上的机枪手再次被击中,掉进了车厢中。
德军慌了,司机在指挥官的吆喝中,再次朝坦克后躲。
没等装甲车完全躲进坦克后,一颗手雷像长了眼睛一样扔了过来。
“轰!”手雷准确的扔进了装甲车车厢。
车厢里剩下的几个德军士兵当即非死即伤,失去了抵抗能力。
惊慌的德军装甲车司机,拼命踩油门,想逃离战场。
可惜急切之下,251装甲车在冰面上团团转,失去了控制。
等装甲车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一支枪管忽然伸进了驾驶室里。
无情的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呯呯!”
随着P14手枪的轰鸣,驾驶室里两个德军士兵鲜血四处喷溅,倒在了座位上。
陆飞爬上车,毫不留情的又对车厢里受伤德军士兵补了几枪。
接着陆飞把装甲车上德军士兵的尸体摸了个遍,将口粮,财物,武器留在了车厢里,尸体扔了出去。随即脱下自己的头盔,上车朝森林边缘开了过去。
森林里的KV兄弟们见装甲车开了过来,立刻拉枪栓,准备射击。
“别开枪,装甲车有阵子没射击了,刚才还有爆炸声和枪响,应该是车长光顾过他们了。
准备好,别射击,等着看看。”维克多大声吼道。
半分钟后德军装甲车吱吱呀呀的在冰面上开了过来。
“兄弟们,要搭车吗?”
陆飞得意洋洋的声音从装甲车前狭小的观察窗里传了出来。
“耶!我就知道是车长!”
“车长真是神人,雪夜里的幽灵!”
“说这么多干啥,冻死了,快扶我起来。”
“你踏马的真沉,身上到底装了什么?”
KV兄弟们嘻嘻哈哈的靠了过来,立刻开始往车上爬。
陆飞让瓦列里开车,自己精疲力竭的瘫坐在了副驾上。
“沿着冰河往东开,我们回家!”
“车长,这是您的背包和枪,不去打扫战场了?”瓦列里把包和莫辛纳甘递给了他。
“我打扫了一部分,死伤在两辆坦克里的德军我没动。算了,如果再来一批德军我们就死定了,赶时间跑路吧。”陆飞脸色发白,累的快不行了。
“是,走吧,先保住小命再说。”
装甲车上路了,兄弟们好在抢了不少威士忌,大家靠着烈酒才算维持身体不至于太过低温,风雪天在车上吹冷风,那叫一个挑战生理极限。
在弯弯曲曲的冰河上开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进入了苏军防线。
陆飞命令大家脱下德军士兵大衣,在装甲车上插上一面红旗,直接就往住的公寓方向驶去,也不顾忌被苏军战士们误会了。
实在是累的不行,冻到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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