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穿越时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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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曲折晦暗的隧道,由手持钢铁工具的人类开凿,粗糙的岩壁有着与外界扬起的暴风雪相同的低温。喜马拉雅山脉的夜晚异常冰冷,寒冷的利爪紧紧抓着空气,伴随着一次次呼吸慢慢潜入洞穴。阿戈摩托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碎石在他脚下相互摩擦、滚落,向隧道更深处滑落。镶嵌在岩缝的松脂火把释放出树脂燃烧的焦炭气味,稀薄的淡灰色烟雾轻盈地升起并在头顶的岩壁汇聚,摇摇晃晃地朝着洞口方向飘去,最后裹进密集的纯白雪花里消失不见。

  随着火光逐渐向前蔓延,隧道两侧数以千计、装点着粗糙宝石和贵金属的骨殖逐渐走进他们的视线。岩壁上残留的铁锈在来客带起的流动空气中脱落,给本就糟糕的空气里增添了一点点不因察觉的血腥气,但伊南娜坚持认为血腥气应该是来自隧道两旁摆放的骨殖,尽管这些骨殖相当干净——这些骨殖曾经属于开凿这条隧道的工人,工人的后代就是数百公里外低海拔地区的原住民。这里的气温太低,不利于尸体腐烂分解。如果是在海拔较低的地区,还能将尸体送给鹰隼和野狼,重新进入生态循环——但在这里,阿戈摩托只能将尸体放入煮沸的雪水里剥离皮肉、涂抹油脂、镶嵌宝石之后制作成类似未来天主教的圣髑,以此纪念这群人为了这颗星球做出的贡献,即便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这里封印了什么。

  这些开拓者的后裔早已丢失了阿戈摩托曾经授予族群的知识,他们不再了解如何冶炼金属、挖掘矿脉,但他们了解如何在这片只有冰雪和岩石的地方生存,曾经他们的主人向他们展示的力量也成为了神话传说,未来将会形成某种宗教文化和民族风俗,直至最后的真相也消失不见。

  至尊法师没有跟随阿戈摩托来到这里,因为她已经知晓这里的秘密。皇帝同样知晓,他曾经跟随至尊法师的脚步探索过这里,地牢最深处隐藏的是阿戈摩托中断自己几十万年的宇宙漫游之旅、停留在地球的原因。未来这里将会成为为卡玛泰姬的地牢,这里将由刺瞎双眼、割掉舌头的罪人将看守出入口,关押诸多无法被智慧生物的理性接受和对抗的敌人。

  他曾经站在地牢最深处,面对巨大空旷的黑暗洞穴以及洞穴里竖起的巨型方尖碑,最近一百万年内实体宇宙中出现过的三个最强大的、隶属于不同癫狂之神的外维度精神实体被束缚在这座方尖碑上。这些精神实体每一个都拥有一千万个名字,每个名字象征着宇宙被它们所毁灭的、如今只留下废墟的文明。

  即便大理石方尖碑上镌刻着无以计数的灵能符文,站在它面前仍能感受到从岩石身处渗出的模糊不清的癫狂低语,不洁的狂热在靠近思想的边缘摩擦,空气中散发着腐败与烧焦血肉的气味。靠近这里的每一次心跳都是考验,只有最理智、最愚钝和最顽固的人才能在这种疯狂扭曲的知性面前保持镇定。

  他本不想来到这里,这里对他并没有隐秘,但阿戈摩托一再坚持。

  “对于我们来说,死亡不是停止心跳,而是停止思考。你的老师从死亡中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这是我永远无法获得的宝物。”阿戈摩托的语气中透露着羡慕,“我注定要成为维山帝,尝试从宇宙原初去对抗智慧生物的终极大敌,成为维山帝意味着失去自我,名为阿戈摩托的个体不再拥有灵魂和思考的自由。相比你的老师,我距离死亡更近一些。这并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同情,你只是我的产品,是我的绝望之举,我不请求你的原谅。”

  伊南娜快速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皇帝,眼神中透露着对皇帝态度的不满,她似乎也认为皇帝对阿戈摩托的冷漠有些过分——皇帝朝她翻了个白眼,他完全没想到伊南娜会这么心软。刚到喜马拉雅山脉的时候,她还因为阿戈摩托的力量心惊胆颤,如今这位情感充沛的女神就想着劝说皇帝接受这段“亲情”了——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容易上当受骗,至少不全是。身为荒野半神转型到人类文明神祇的伊南娜很清楚接受祈祷改变自我意味着什么,曾经她用牡鹿和鸟雀作为象征,现在她身披狮皮,手握长矛与毒蛇,从人类的文明、战争和繁衍中汲取力量。

  她因此变得强大,但也失去了很多曾经拥有的力量,如果不是受肉的时机合适,她的结局只会和其他荒野诸神一样,成为最纯粹的灵能彻底消散,又或者回到这颗星球的伟大意识身旁,彻底失去自我。

  强大的半神阿戈摩托成为维山帝,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只有一个问题。”皇帝依旧面无表情,“接受灵魂的受孕母体有什么样的选择标准?”

  “完全随机,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灵魂会出现在哪个时代,只能依靠维山帝的提示。这也是我设计天元首戒的作用。”阿戈摩托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对孕育肉身的凡人母亲有感情吗?我向你保证,我已经向她支付过报酬了。她的灵魂受到你的力量影响,灵魂之海无法干扰她的安宁。她进入了灵魂之海的自然循环。”

  皇帝知道阿戈摩托在撒谎,至少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阿戈摩托凝视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皇帝太聪明了,仅仅是依靠他的一点迟疑就猜出了部分真相——选择受孕母体的不是阿戈摩托,而是皇帝的灵魂,选择耶洗别是因为她足够狂热,她向外维度献祭了她的灵魂,皇帝的灵魂、阿戈摩托的产品接受了这个祭品,耶洗别因此成为皇帝的灵魂与物质宇宙深度结合的桥梁。然而凡人是脆弱的,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这不是你的错。”阿戈摩托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阿戈摩托。”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伊南娜从未见过他的情绪如此激烈。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色方尖碑,把自己刚刚知道的消息抛到脑后去——既然注定的牺牲无法改变,那就让自己做得更好——至少自己要配得上耶洗别的牺牲。

  伊南娜悄悄松了口气。她看着方尖碑,生硬地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魔法。”阿戈摩托最后瞥了皇帝一眼,“不是神祇的力量,而是魔法。”

  在迷信与众神还在大地上徘徊的时代,所谓魔法与神祇的力量之间并无区别。伊南娜不需要咒语和仪式就能飞行,令两个个体之间产生爱情与性欲,保证孕妇顺利生产,但她不知道如何教导其他人拥有她的力量。伊南娜并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对她来说那就是本能,是与生俱来就能做到的事,就和人类能弯曲手指一样简单。对于阿戈摩托来说,魔法也是如此,对于人类来说无法想象的事,对于阿戈摩托来说只是本能。

  魔法不是科学,那不是能够被理性所理解的力量,人类认知事物的逻辑并不能用于认知灵魂之海。神殿的女祭司们只能拙劣地用春药、铜产钳和仪式模仿她的力量,并将这种模仿称为魔法。这就是人类对于掌握魔法的初步尝试,这种思想甚至影响到了魔法Magic这个词的词源。

  卡玛泰姬建立在一个可以让拥有天赋的凡人学习的灵能知识体系之上,这个体系中有许多知识是来自阿戈摩托、奥殊图与霍戈斯漫游宇宙时,从不同灵能种族中收集到的知识,其中一部分关于防护与束缚的知识就镌刻在这块方尖碑,用于永远关押被祂们逮捕的外维度精神实体。但无论是伊南娜祭司的拙劣模仿,还是卡玛泰姬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苦修,都像是从浩瀚的灵魂之海的表面蘸取一滴水。尽管这种方式相对安全,可即便是节制地使用灵魂之海的力量,腐化与疯狂仍然无处不在——一滴海水永远无法用来解渴,反而会因为其苦涩毒害饮用者——卡玛泰姬的历史上不乏出现疯狂追求力量的堕落者,这也是卡玛泰姬的第一课永远是自制力而非知识。

  “我听说你对我的知识进行了改进。”阿戈摩托将火把插在岩壁上。在他的力量下,这块方尖碑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指着放着草垫的几块岩石,示意皇帝和伊南娜坐下来。“防护和预言,你在防护魔法方面的知识令我非常满意,那么预言呢?”

  “什么意思?”

  “我听说在进行时空跳跃以前,你在太阳系边缘发起一场战争。”

  “突袭战,我必须让军队习惯地外作战。”

  皇帝并没有因为阿戈摩托知道这个信息感到意外。成为维山帝之后的阿戈摩托虽然无法干涉现实,但也是灵魂之海中少数能做到全知的精神实体。在他成为维山帝以前,他已经将所有关于预言的知识都写在书上供人学习了。

  “在我的时代,灵能事件的规模还可以控制,人类的敌人更多是外星异形。”

  “就像你现在组建的那支军队正在做的事。你可以掌控这个时代的军队,那么未来的呢?你是否想知道那支被派去进攻太阳系边缘空间站的军队的情况?”阿戈摩托把晒干之后的草药揉搓成团,放进面前的陶碗,然后拿起一旁的火种点燃。呛人的浓烟立刻升起,令人昏昏欲睡的甜香味包裹着整个岩洞。“这种药物能让凡人躯体稍稍放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更接近灵魂之海。我本不需要这种药物,但我现在不能使用太多力量,否则维山帝会越来越接近,我进行计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皇帝怀疑这个这是某种致幻类草药。

  “我将引导你的目光穿越灵魂之海,将视线落在正确的时间点。我将引导你见证那场你本不应该见证的战役,甚至主动穿越时间与空间进行干涉。但是我需要你记住,当你将思想沉浸在灵魂之海的时候,最重要的是——”

  “——分辨谎言。”

  “灵魂之海是所有可能性的集合,无论何种荒诞都会发生。你必须保护自己的思想不受无穷无尽的谎言欺骗,我相信你已经有类似的经验了。但这次要更进一步,你将亲自分辨这些可能性,而不是依靠宇宙之釜来筛选。”

  ————————————

  “寻找掩护!”蒂塔大吼着丢下满是弹坑的盾牌,盾牌后面的电磁偏转护盾发生器已经彻底损坏了。断电的黑暗通道里,除了应急灯光,只有武器力场释放的强烈电光。

  现在是进攻开始的第76分钟。

  随着突然袭击造成的优势不断减弱,空间站里的外星异形也开始组织起了有效防御,有不少外星异形的防御小队尝试夺回重要的后勤通道,尤其是在这个空间站核心区域,这里没有布置任何防御措施,但几乎所有外星异形联盟的军队都集中在这里。

  为了阻止跳帮小队的行动,外星异形的军队不惜动用所有手段,激光、电浆和实体弹药以前所未有的密度攻击跳帮小队,它们疯狂到直接使用单兵反载具重火力,毫不顾忌对空间站的损坏。空间站人造重力场还能勉强保持,但破损的管道和防护层令这里的气温急剧降低,可供生存的气体正在泄露,外星语言播报的警告尖锐且刺耳。

  蒂塔看到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蓝皮肤克里人站在人造掩体后方,大喊大叫。

  那是一名克里人贵族,说不定是这座空间站的主人!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丢失战术优势,这意味着己方伤亡正在扩大,更糟糕的是,她可能会面临耻辱的失败。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面对皇帝失望的目光,对她来说死亡更容易接受一些。如今迅速获胜的希望就在眼前,她无法克制迅速结束战斗的渴望——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开枪,但闪烁着非物质油腻光彩的护盾突然出现吞没爆弹,面前闪烁的光芒也让克里人贵族注意到了她——外星异形朝着她释放嘲讽出笑容,它朝着身边的护卫说了一句话,后者半跪下来,一口气咽下装在玻璃瓶里的黑色油腻液体,那名克里人贵族拍了拍护卫的肩膀,然后命令另外几名护卫队向后撤离,关闭气密门。

  那名咽下药物的克里人举起盾牌,朝着其他几十名同样被放弃的克里人士兵喊了几句话。作为回应,这些克里人士兵也吞下了类似的药物,爆发出惊人的士气。它们都举起盾牌,朝着通道尽头的人造人小队发起进攻。

  克里贵族亲卫朝着恼怒不已的蒂塔冲了过来的。

  这名穿着重甲的外星异形有着明显超过克里人的体型,蒂塔认为它应该接受过生化改造,最少也有植入过人造肌肉纤维,因为它的体型至少有普通克里人的三倍大,漆黑装甲上并没有搭载什么武器,但却绘制着某种徽章。它手持一把布满电流的战锤和一面盾牌,率领着外星贵族的护卫队,挤过通道里的枪林弹雨冲到蒂塔面前。足以切割空间站外层防护金属的单兵激光,只能在这名战士的盾牌上留下红热的斑点,爆弹的阻滞力也只能让它短暂停下脚步。

  蒂塔朝着那名克里亲卫走了过去,她扬起长剑,拨开那面。

  来自身后的精确射击命中了克里亲卫的持盾手。蒂塔一边猜测是谁打出了这关键的一枪,一边摆好姿态,剑尖朝前。真正的近身肉搏,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决定胜负。

  这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像是皇帝在对人造人小队进行训练时的箴言。

  “我今天已经杀了一百个恶心的外星异形。”她眨了眨眼,汗水顺着眼睑流淌下,不间断的战斗令她体温升高,动力装甲的恒温系统也无法完全缓解她的疲惫。她的装甲上满是弹坑和焦痕——相比凡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人造人的小队的速度更快,因此也承担了更多作战任务——尽管她是皇帝制造的人造人,尽管炼金心脏源源不断为她提供力量,她仍然会感觉到疲惫。“杀死你之后,你的主人的头颅将会摆在皇帝的仓库,这是你们这个可悲的种族最荣耀的时刻。”

  她很确定这个克里人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但它对于她的挑衅没有任何反应。

  这头沉默的野兽发出低吼。

  蒂塔深呼吸,准备迎接挑战。

  敌人率先挥舞战锤,布满电流的重型金属从她面前不到十厘米的位置砸下,她灵巧地踮起脚尖以远超凡人的平衡感与速度转了半身,挥剑前刺——在其他人看来,她的动作很快,如同芭蕾舞一般优雅。但蒂塔知道自己的体力几乎到了极限,她甚至无法在侧身前刺的跨步动作之后保持稳定,需要依靠动力装甲的陀螺仪才能保持平衡——这是极其危险的技巧,收益同样可观。皇帝铸造的长剑轻而易举刺穿了外星战士的大腿装甲,疼痛似乎刺激到了这名克里人护卫队队长,它暴怒地吼叫起来,在某种战斗药剂的刺激下朝着蒂塔撞了过来。

  蒂塔很确定长剑刺穿了克里亲卫的大腿骨,但它却保持着平衡,仿佛那个切断盔甲和骨骼、冒着血液蒸汽的巨大伤口没有给它造成任何麻烦。她立刻抽回长剑躲过这次撞击,但紧随而来的重锤却无法躲避,她只能竖起长剑试图挡住这次攻击。

  ———————————

  阿戈摩托并没有说话,他的思想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隐喻表达了出来,如同宇宙中剧烈燃烧的高温辐射尘埃云。灵魂之海不能用任何智慧生物能够理解的话语表达,通过声音、文字和画面传递信息的方式都不足以准确描述这个维度,任何能被理解的事物在这里都不存在。

  皇帝了解这里,他不止一次在至尊法师的指导下将思想浸入这个维度,从过去与未来挖掘所有知识——只有在这里,他的强大力量才能完全发挥出来。他在现实位面所展现的力量,就如同四维物体在三维世界的投影那样,是受到肉体限制的截面——他曾经见证过宇宙中最辉煌的文明崩塌之后燃烧的余烬,无以计数的强大灵魂落入不可名状之神的手中饱受折磨。但这个维度还有很多秘密是他无法了解的,除非他愿意抛弃自己的肉身与这个维度深度结合,如同阿戈摩托将要踏上的道路。

  没有任何灵魂之海的掠食者感靠近这里,恒星般释放灼热精神热量的灵魂足以蒸发灵魂之海中任何不够强大的思想。阿戈摩托漂浮在前方。严格来说,这个描述方位的词汇并不够准确,此刻他们将目光投向了漫长曲折的时间河流,阿戈摩托的思想领先皇帝一些。

  它漂浮在无休无止的灵魂之海浪潮中,纯净的、未受污染的灵能向外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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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般的巨响紧贴着她的头盔,猛烈的冲击令蒂塔瞬间陷入黑视。

  动力装甲自动注射的药物让她从撞击的恍惚中清醒了过来,额头和肩膀的剧痛几乎让她发出呻吟。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挤去因为生理反应渗出的泪水,本能地尝试扶着墙壁站直身体。当她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首次交锋落败的羞辱让她怒火中烧,她呼吸着清洁消毒剂气味的循环空气,无需额外注射战斗兴奋剂,蒂塔几乎是跳起来般离开了几秒钟前依靠的通道墙壁。没等她换一只手握剑,战锤再次呼啸着出现在她面前,她几乎可以闻到这把武器释放出的臭氧气味。

  这根本不可能!

  她在用动力装甲的循环空气呼吸,不可能闻到任何外界的气味!电流在她面前划过,时间开始变得缓慢,她甚至有时间好奇自己为什么能够思考。她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奇妙的状态。她感觉不到肌肉的疲惫和酸痛,来自心脏的力量源源不断延伸至指尖,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抽出长剑时克里亲卫泼洒到通道地面上的焦臭黑血,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她想起克里亲卫以及其他克里人护卫队服用的药物,那绝对不是简单的战斗药剂!她不认为克里人低劣的生化技艺能够与身为皇帝亲手创造的人造人相比,那种速度和力量一定是来自那种黑色油腻的药物——关于克里人贵族的资料中提到过,如果失败不可避免,遵循传统的克里人会服下被叫做决战酒的战斗药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作为代价,战斗结束后服用决战酒的贵族将会死去——蒂塔不知道决战酒能持续多久,她也没有打算浪费时间。

  “愿皇帝指引我的剑。”蒂塔喘着气,低声祈祷。

  她看到自己的剑向上提起,拨开这把战锤。剑尖与刺中战锤,两把武器的力场相互碰撞、摩擦,迸发出刺眼的电弧。长剑向下挤压,刺中克里人战士胸腔的同时,那把战锤也粉碎了她的膝盖——不,不该是这样——蒂塔喘着气,眨了眨眼睛,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脑海内的臆想,是她不愿承认失败恐惧的具象化。迸发的肾上腺素让她暂时忽略了疼痛、疲惫和不愿承认的恐惧,闪烁着电流的长剑在蒂塔手中转动。她完全没有看清这一次攻击的轨迹,就好像有一只大手握着她的手掌,引导着她的身体进行攻击。

  她看到剑尖灵巧地刺中战锤顶端,稍稍向下挤压,就像恍惚中看到的那样。

  剑身与战锤相互摩擦,爆发出的刺眼火弧令头盔目镜的光栅模式自行启动。瞬间爆发的闪光令蒂塔无法完全看清自己面前相互碰撞的武器,她只能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似乎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突然间她被往前推了一把。

  当那名克里亲卫的面甲炸开时,她才发现是自己扣动了扳机。

  她的剑已经刺穿了这名外星异形的面部,剑尖从异形头盔后面戳了出来,沸腾血液的蒸汽从颅骨和头盔的缺口中冒了出来。那把朝着膝盖砸下来的战锤,此刻正紧贴着待她的战靴,烧穿了装甲最外层的烧蚀涂层。蒂塔下意识扭动剑身,造成更大的破坏。闪烁着电光的剑身再也无法支撑这个经过生化改造的躯体的重量,克里亲卫的尸体向后倾倒,砸在了地上。

  “陛下注视着这里!”她在通讯频道里向其他人造人传达这个消息。蒂塔没打算让人造人以外的其他小队知道,这是属于人造人的秘密。“我感觉到了,祂就在我们身边!”

  最近有点疯,总是写了删,删了写,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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