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仍未停,漫天飞舞,天地间一片雪白。
长街之上人头涌动,却无一名普通百姓的身影,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披甲执锐的士兵!
有整装待发正在接受军官训话的队伍。
有浩浩荡荡向前开拔的队伍。想来应是开赴城门方向。
还有运送粮草的队伍,士兵们都沉默无声,只是默默的牵着牛、扶着车,空气充满了压抑的感觉!凤九霄知道,他们在积蓄力量,要么在沉默死亡,要么在沉默中爆发!
还有一支队伍从众人眼前横穿而过,似乎在往另一处城门方向运送弓箭和火药等防御武器,在长长的队伍当中凤九霄竟然发现了几架三弓床弩的影子!虽然盖着篷布,凤九霄依然能从骨架轮廓上看出来!
这可是大周王朝的秘密武器,契丹曾经数次派人来偷制造图纸都未曾得手,想不到南唐竟然复制成功了!
看来大周内部已经被南唐的间谍渗透成功了!
整个常州城上空如今已经开始弥漫着浓浓的大战在即的火药味!
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充满了紧张的表情!
雪花落在他们的脸上瞬间融化!他们现在正热血沸腾!他们这几年一直苦练杀人技,就是为了等今天!
凤九霄道:“你准备带我到哪去?”走了数条街道,大金牙竟然仍然没有停步的意思。
大金牙咧嘴一笑,“你不是想找邱大将军吗?我当然是带你去将军府了!”
“常州城内竟然有将军府?武将难道不驻扎在城外的大营吗?”
“邱大将军可不一样,先帝在世时对他可是青睐有加,他因此恃宠而骄,飞扬跋扈惯了,他走到哪,行军大帐就设在哪!如今的行军大帐就设在李老板的宅子里,现在的李宅就是将军府!”
“李老板人呢?”
“不知道。”
“被他杀了?”
“不清楚,也许吧。”
凤九霄眉头一皱,“他这么高调,李煜不担心他?”
大金牙道:“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不虽然派邱将军来常州督战了,他自己不放心也跟来了嘛。”
“大将军和皇帝同时督战,真有意思!你觉得这个邱大将军就没想过取而代之?”
大金牙一怔,看了看凤九霄,摇了摇头道:“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邱大将军想没想取而代之我不知道,不过李煜可绝对不是你们想像的那般懦弱!想取代他,邱将军似乎还差些火候!”
“哦?这么厉害?”
“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全特么都是装出来的,你可别被他骗了!”
凤九霄哈哈一笑,“哎哟,怎么今天敢发牢骚了?最近李煜怎么你了?没有他,你能吃香喝辣的嘛,你可不要说他坏话啊!”
大金牙一脸愠怒,“操,你挑起的话题,我这一提你到装好人来了!”
凤九霄笑道:“开个玩笑嘛。我早知道李煜一直扮猪吃老虎,一见他豢养黄金蟒我就知道他有野心了!一个只爱风花雪月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些噬杀的冷血怪物?而且从西蜀逃来的霍先生那是什么人?别人避之唯恐不及,他却收入麾下、待为上宾,心里若是没有点想法谁信啊?”
大金牙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发牢骚?我特么的在江宁好好的,他非得把我带到这,美其名曰是保护我,实际上就是怕我逃脱他的视线另起炉灶!把我拴在他身边,万一在常州他遇到个三长两短,他那个在江宁的没长毛的儿子就可以顺利接位了!”
“没看出来呀,他对你这么忌惮?你一无官职,二无兵权,他担心你干什么?”
“哼!要不说他心胸狭窄呢?在他眼里,这些年我打着他的旗号聚拢了大量的人脉和财富,又具备皇室血脉,完全有机会取而代之!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虽然你不满,但他的心思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南唐独一无二、唯物独尊的江南国主嘛,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所有威胁到他权力的人他都要统统清除!不管你是谁,亲爹不行、亲儿子不行、亲兄弟更不行!”
“特么的!老子稀罕他这个窝囊的位子?既要在南唐内部防着这些骄兵悍将背后捅刀子,又要防着大周,啊,现在改大宋了,防着大宋和那个南汉吃掉自己,内忧外患,愁死了!这个位子可不好坐!”
凤九霄笑道:“那你是没有坐过,你不知道君临天下、掌控众生的乐趣!”
大金牙嘿嘿笑道:“好像你坐过一样!我只要钱倾天下、富可敌国就足够了!”
“呵呵,你倒知足,知足者常乐!好!”
众人拐了几拐,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宅前面。
朱门似火,铜钉密布,气势恢宏!那朱红色与古铜色在漫天飞雪的掩映下格外夺目!
门外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威猛雄壮,张牙舞爪、气势逼人,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
左右各三十名执戟精兵守在大门两侧,方圆数十丈内无人敢靠近,似乎都知道这里是禁区!
忽有一斥候骑马飞奔到了门口以后立刻跳下马便往门里面冲,边冲边高举一纸密函嚷道:“百里加急!百里加急!”
那些士兵似乎认识这斥候,纷纷避让!
大金牙面露忧色道:“看来吴越大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
凤九霄道:“这个时候邱大将军不在城头上守着,在家里干什么?”
大金牙瞅瞅凤九霄,神情有些古怪,“你刚才说邱大将军是拐卖人口的头头儿?”
凤九霄道:“嫌疑很大!”
大金牙道:“以前人口丢失,我一直没往他这方面想,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的可疑还真挺大!”
“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他有病!”
“什么病?”
“好色!”
凤九霄嘴角牵动!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此时此刻正在这宅院里干着禽兽不如的肮脏事?”
大金牙立刻眼睛一瞪,“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凤九霄也眼睛一瞪,“靠!你逗我呢?你不刚说他有病,我问啥病,你说他好色!怎么,说完就忘记了?”
大金牙丝毫不惧,脖子一伸据理力争道:“我是说过他好色,但我没说过他此时此刻在在干什么呀!因为他现在干什么我可不知道!”
凤九霄被他噎了个无语!
“好,我错了!”除了认错还能怎地?
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路过,一马当先的军官远远的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大伙!
凤九霄从他的眼光中除了看出了冷漠还有一丝愤怒!
为什么愤怒?
谷是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了给邱将军送礼拍马屁的人了吗?
还是根本就是对邱大将军本人有意见?
兵临城下,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让众将心寒了?
凤九霄一时间想不出那军官惊鸿一瞥的眼神到底原地什么意思,反正邱将军今日必须死!
他突然甩开大金牙走向大门,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定个地方,回头咱们不醉不归!”
大金牙皱眉道:“你这就往里闯?不怕他府上有埋伏?”
凤九霄冷笑道:“埋伏?求之不得!”埋伏越多,老子下手越重!
门口的士兵纷纷涌过来喝道:“哪来的臭小子,滚开!”
凤九霄道:“你们要是懂些礼貌我可能还和你们客气一下,既然如此倒省了我的麻烦!”
他双袖一拂,两股大力如同龙卷风一般将几十个执戟步兵卷了起来,这些士兵突然见自己被卷到了半空顿时吓得面色如土接连惨叫,然后纷纷从天而降,噗噗噗激起飞雪重重摔在地上!
凤九霄道:“放心,你们摔不死!”他直接破门而入!
人进了门之后又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虽然死不了,但以后也甭下床了!”
那些士兵哎哟哎哟在地上挣扎惨叫,后悔莫及!
王笙看了看端木燕,“怎么着?”他身后的青霜又在哀鸣颤动!
端木燕眼中亦杀机闪烁,“他又没说不让进!”他最近久未动手,也担心谒谛神功有所退步!
王笙道:“那咱就进去呗!”他回头看了看庞十五,“十五兄弟,你去吧?”
庞十五知道他二人是想大开杀戒,便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两辆马车总要有人看着啊,自己责无旁贷啊!那两人可以随时离开,他不行!
袁紫珊在车厢里道:“十五,你若愿去就去吧,我们这里没事!”
另一辆车上熊梦烟的声音也传出来,“十五兄弟,我这边也不用你操心,你放心大胆的去吧!”
庞十五心道:我只是不放心嫂子和辣椒,哪有闲心管你啊?
但这句没水平的话终究没说出口,他只是应了一句:“没事,我愿意在这呆着。”
车厢里传出辣椒的声音:“傻瓜,你不去帮公子在这呆着干嘛?想守着我啊?”
被辣椒说中心事庞十五的脸立刻红了,“好,我去,你们有事立刻叫我!”
袁紫珊道:“放心吧!”她现在对自己的幻阴指极度自信,即使同时面对两个九境巅峰也不紧张!
凤九霄进了门,发现院子里也有士兵在巡逻,那些士兵自然一眼便发现了从门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白衣少年!有人立刻便上前询问,凤九霄笑盈盈的袖子一拂,使出金刚般若指,嗤嗤数声,那些士兵毫无声息地直接定格!
凤九霄脚下如行云流水,片刻不停,又见五名士兵迎面而来,他依旧笑盈盈地迎过去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点倒!
穿过一个月亮门以后,凤九霄耳朵突然牵动,风雷激荡,右侧假山后突然跃出一道身影,手中刀光如匹练,势夹风雷,直劈凤九霄!
这一刀的战力竟然有九境巅峰之高!邱大将军身边居然有高手暗中保护!
不过在凤九霄面前,九境巅峰依然是蝼蚁!
凤九霄右手一伸,那人顿觉整个空间立刻变得扭曲,似有强大之极的磁场将自己牢牢困住,整个人不知不觉、身不由己地腾云驾雾般飞到了凤九霄面前,然后咽喉一紧,已被白衣少年掐住!
让这人恐怖的是,白衣少年居然脚下自始至终没有停下,一直在向前疾行,行进的速度并未因为多了一个自己而有所变化!
自己好歹一百多斤,对方却视若无物!
郭月心里莫名的有种失落和愤怒!这少年凭什么这般年轻便有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境界?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机缘巧合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掉到了某处山谷得到了绝世武功秘籍?
“你是谁?”凤九霄连走边问,目视前方,大袖飘飘,旁若无人!
那人惊恐地道:“你是谁?”突然喉咙一紧,只听白衣少年说道:“最后一次问你,你是谁?”
那人立刻呼吸困难,硬挤出一句:“在下郭月!”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南唐十大高手之一,以刀法著称的郭月?”
郭月此时蜷缩一团,羞愧难当,心道:自己连人家的一招都没接住,这十大高手的名号此时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羞辱!但他不敢再有其他心思,只得尽力挤出了一声:“是!”
凤九霄面无表情道:“邱将军在哪?”
郭月感觉到对方五指略松,呼吸稍微顺畅,便说道:“前面的温柔乡!”
“温柔乡?”
“报将军的就寝之处,特意起了这么个雅名。”
“卧槽他大爷!特么的,这么龌龊的人知道屁的雅名?你头前带路!”
郭月顿觉喉头一松,双脚落地的刹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知道对方武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招之内便可以让自己彻底离开这个人世。所以他不敢再耍花枪,老老实实地在前边带路!
有他带路,路上的几处暗桩自然没有发动攻击。
两人很顺利的来到一处内院外边。紧贴墙根种了不少梅树,此时不少梅花已经绽放!
周边看不到有人巡逻,但凤九霄知道,在暗处有不少人监视着这里动静。
郭月指着里边的宅子,嗫嚅地道:“进去需要通报。”
凤九霄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就去通报啊?”
郭月一脸苦相,“我说什么呢?”
“你就说,春花秋月前来求见!”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悦耳的格格娇笑声,“是谁在那里当着我的面冒充我行骗啊?”另一个女子声音娇笑道:“哪家的少年郎这么清秀啊,转过来让姐姐瞧瞧。”声音甜腻,仿佛让人骨头都酥了!
凤九霄目光闪动,心道:她俩来的正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在袖子里隔空一指将郭月定住,谁也没发现郭月的异常!凤九霄缓缓转过身来,准备见识一下,到底春花和秋月长得什么样!
突然身后劲风激荡,一声厉笑:“让你转你就转,你去死吧!”笑声凄厉,似鬼哭神嚎,幸亏是大白天,如果是午夜,让把人吓得肝胆俱裂!
凤九霄右袖一拂,轻松化解了春花攻出的“暗香浮动”!
浓郁的香气被凤九霄全都反激了回去。
墙角数枝梅,被香风拂过,瞬间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