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叔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吕仙冰问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安俊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贤侄啊,我很尊重为民请命的君子,不是我要这么做,是陛下的意思。”
“为民请命错了吗?”
“没错。”安俊道:“既然想赢得生前身后名,就必须直面君王的猜忌。”
这时丫鬟前来通报:“大人,陈小姐来了,她说是来接何公子与冷姑娘的。”
安俊摆了摆手,让丫鬟先下去,然后问吕仙冰道:“贤侄满意我的回答吗?”
吕仙冰没有回答他,心头却是沉重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小侄明白了,放心吧,安叔叔,我会让你满意的。”
“好,请吧,我就不耽误贤侄了。”安俊起身,送吕仙冰出去。
冷寒儿在大堂。
陈娇也在。
她情绪很不好,见吕仙冰过来,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这些精灵像一个个入侵者,侵占了屋顶,街道,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阻塞了道路与交通。
郡守府与郡监府相隔并不远,只隔了百多步,吕仙冰却觉得隔了千万里。
冷寒儿进了马车,吕仙冰将马车掉了头。陈娇没有上车的意思,独自在前面走着,任凭雪花在头顶坠落,顷刻间已白头。
吕仙冰只得让马慢行,跟在后面。走了十几步,陈娇忽然转身,晶莹的泪花淹没在风雪中。
她哭泣着,大声道:“何童哥哥,只要你不伤害家父,我愿给你做牛做马。”
她在风雪中跪下,如同一座晶莹的碑。
吕仙冰慌忙让马车停下,跳下马车去扶她,她却不肯起来,满脸哀伤:“何童哥哥,你答应我好不好?”
吕仙冰的心都碎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静静地站立着,任凭风雪抽打英俊的脸庞。
他确信,如果对陈梦河下手,决不能挟持陈娇,这个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以死抗争。
“起来吧,陈姑娘,有些事情终究会发生,也终究会过去,你不用太过伤心。”
吕仙冰心情沉重,他从来不愿意让女孩子伤心,但此时此刻,却无法做出承诺。
“我会恨你一辈子!”陈娇从风雪中爬起来,飞快往回跑。
吕仙冰无言的看着她跑开,直到她的身影模糊不清,才走向马车。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又漫长。
等到他上了辕座,冷寒儿掀开车帘,略带同情的看着他,慢慢的说出六个字:“等会将她打晕。”
吕仙冰无精打采的赶着马,希望马车慢点,再慢点,但距离实在太近,他再如何的不情愿,还是很快便到。
他将马车停在右侧一角,从上面跳下来。
由于心不在焉,连缰绳都没有系。
他没有拿剑,慢慢走着。冷寒儿跳下车,帮他系好缰绳,默默地跟在后面。
二人到了门口,陈娇早已不见人影。
门口站着两排官兵,其中一人拦着冷寒儿,让她将剑留下。
冷寒儿将剑交给他,冷冷的道:“丢了,死!”
那官兵吓得一哆嗦,忙道:“不敢,不敢,姑娘请放心!”
终于进了郡守府。
吕仙冰感觉刚刚跨过的是一座生死门,等会儿再出来,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他有些紧张和压抑,左手伸进在衣襟里,紧紧的握住小松送他的小竹筒。
陈梦河身穿便服,正在大堂等候他们。
韩鑫与陈家三兄妹都在。
陈傲与韩鑫披挂整齐,一个握着镔铁枪,一个提着大刀,分左右站在陈梦河近前。
陈傲精神萎靡,但仍站得笔直,像一杆铁枪;韩鑫手上能看见纱布,上面还有血迹。
他没有生机丹这种圣药,又是年近知天命,没有冷寒儿恢复得快。
吕仙冰这才想到,昨日韩鑫似乎没有穿盔甲。
陈箫紧挨着陈傲,陈娇紧挨着韩鑫,兄妹俩都拿着剑。
气氛不算融洽。
一个英俊的脸庞紧绷着,神色凝重,一个娇美的容颜写满了忧愁,眼圈红红的。
吕仙冰略一打量,便发现两边屏风后面人影晃动,埋伏了不少刀斧手。
这阵仗如临大敌。
唯有陈梦河很镇定,面上还带着笑容。
吕仙冰很佩服,暗暗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非做不可,他回天无力。
“见过世伯。”吕仙冰躬身行礼。
“何公子,冷姑娘,你们来啦。”陈梦河微微点头:“二位不辞辛劳,将鄙府两个丫头送回来,陈某赶紧不尽,不知犬子陈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世伯,关于陈桥同学,我这里有一个信封。”
吕仙冰从怀里拿出信封。
陈傲性急,抢先过来拿。
吕仙冰冷哼,心中暗道,对不起了,正等着你呢。
他左手一动,瞬间扣动了竹筒的机关。
嗤!
一道银光飞出,声音细如蚊蝇,陈傲只觉得昨天受伤的位置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
吕仙冰不管他,往左边急冲。
这下太过出人意料,陈箫大惊,他智商超群,武功却只有三流后期,吕仙冰出手太快,想躲都来不及。
吕仙冰闪电般抢了陈箫手中剑,用冰冷的剑锋抵住对方咽喉。
这是一柄短剑,剑身仅有三寸,近距离杀人最好不过。
几乎与吕仙冰同时,冷寒儿迅猛出手,奋力一拳击晕陈娇,抢了她手中剑,跟着寒光出鞘,迎上韩鑫砍来的大刀。
金铁相交,发出悦耳的声响。
陈傲的反应很快,镔铁枪瞬间刺了出来。他心中恼怒,出手凶猛,恨不得立即要了吕仙冰的命。
可惜吕仙冰早有防备,在枪尖即将抵达时,他及时闪到了陈箫身后,剑锋仍然不离陈箫的脖子。
那枪尖如毒蛇一样咬向陈箫。
陈傲大吃一惊,慌忙抽手。
幸亏他反应快,否则陈箫便被他戳了一个窟窿。但即使是这样,陈箫还是受伤了,那枪尖咬中了他前胸,进去有小半公分的距离。
嫣红的血流淌。
陈箫脸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