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死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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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退路?

  其实,稍微冷静想想就能明白,马明远既然敢这么闹,要不是年轻人无脑犯傻,要不就是人家有那个底气。

  如果现在缩了,能搞死金凯泽么?一个抽烟土而已,若是普通人可能要蹲大狱,可这罪名落在人家县府堂堂副科长头上,那就是个屁。信不信,如果现在叫停,明儿个金凯泽醒了,去县府认个错,后天,人家照样堂而皇之的去县府办公。

  可刘贵和陈二麻子这两家伙呢?

  自打被马明远扣着枪逼上贼船,这两个小子再想跳下去,可得考虑考虑如何迎接金凯泽的怒火——要弄死他们两个,都不用县府其他人动手,金凯泽一个电话就足够了。

  所以,马明远才说出,这两个家伙没有退路,只要是脑袋聪明的人,接下来,这几个手下要搞大案的劲头,应该远比马明远更热衷。

  只是,这些东西不必马明远向两个家伙解释明白,到底是当了多年的辅警,他们两个心中的小算盘,多少也能猜出一二,因此,他能提个醒已经仁至义尽。

  听了马明远的话,刘贵和陈二麻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转着自己的念头,别看他们是底层的小警士,见识和学识都不够,但绝对不缺乏底层人的智慧,尤其是在面对生死、利益时候。

  不理这两个家伙,马明远从炕上跳下,在地上跺了几下脚,让麻木的双腿活活血,这才来到钱磊面前蹲下,对着钱磊惊恐的双眼,冷笑的问:

  “姓钱的,想死想活?”

  活?

  钱磊那清灰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用近乎死人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魔鬼,就是这个家伙,给他和他全家判了死刑,还想问自己想死想活,可笑不可笑。

  马明远用手指在钱磊死灰般眼睛前晃晃,又拍拍手上的账本,眼见得钱磊眼中泛起些许怒气,冷笑:

  “给你一个机会,不仅能保住你老婆孩子,运作好了,你的小命也能保下来,一句话,想死想活。”

  钱磊的眼中慢慢浮起一丝光彩,虽然有点活气,还是如傻子一般,傻愣愣的盯死马明远:

  “真的?”

  马明远冷笑起身,不再看钱磊,转身就走。

  “啊——”

  钱磊扑在地上,用近似跪和爬兼有的姿势,死死抓住马明远的皮靴,干巴巴的吐出几个词来:

  “救,救我,我要活!”

  钱磊现在就好像溺水的人,其实整个人都沉到水里了,早已经放弃了抵抗,却突然被人抓住头发向上提,那种求生的念头一股脑的涌上,即便是根稻草都要抓住,哪管被求助的人,其实就是当初一脚将他全家踹入地狱的魔鬼。

  “要活?”

  马明远揪着钱磊的衣襟,硬生生把这个中年男人从地上拎起,这个动作看似随便,一边的刘贵和陈二麻子却暗暗吃惊:姓马的好大的力气,那个小身板,看不出来啊。

  不管两个手下的心思,马明远盯着钱磊,声音比屋外的寒风还冷:

  “就凭你贩卖烟土,老子恨不得弄死你,但你个老小子命好,乖乖替老子办个事,如果效果好,兴许你和你全家的小命还能保住。”

  在钱磊看来,此时的马明远就是阴曹地府的索命阎罗,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他相信,这一步走出去,自己将是万劫不复。但是,他有的选么?

  入夜,天上渐渐浓云密布,接着,竟然飘下雪花。

  这样的雪夜,月光完全被掩盖,整个县城陷入了浓重的黑暗。

  县城中街的中段,最是繁华的位置,耸立着一家门面极为豪气的店铺,仅仅铺子的店面,就几乎有其他铺子三个大小,铺板不知被反复漆了多少道,在电灯的映射下,几乎都能反光。

  没错,就是电灯。

  在这家铺子门前,挂着一溜的电灯,硬生生将铺子前的街面照的仿佛白昼般,离着老远,都能看清楚牌匾上的“德昌号”名头。

  一个上上下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钻进这白昼之中,大力的拍打德昌号的门板。

  那人拍了好久,德昌号里才有人灯光亮起,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N的,谁,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

  拍门的人气的大叫:“屈三,你个狗娘养的,快给爷们开门,都快冻死个人了。”

  “咦,钱爷?”

  拍门的既然是熟客,屋里的屈三不敢再拿腔作势,赶忙将门闩取下,将铺门打开一道,缩头缩脑的向外张望:

  “钱爷,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说着,这屈三压低了声音:“咋的,您老要取货?”

  那钱磊一推屈三,就往德昌号里闯:“屋里说,你想冻死我咋得。”

  屈三虽然不愿,但这大半夜的,外面又下了大雪,在门口说话也不是商家的待客之道,纵然心里不喜,脸上还是很自然的露出职业微笑,将钱磊领进了铺子,然后立马将门板重新关好,在里面死死插住。

  钱磊冷眼看着屈三做好这些,自顾自的踱到铺子中。

  此时的德昌号铺面虽然空无一人,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没有多少阴暗的感觉,倒是因为没有生火,屋里还是很冷。

  钱磊哆嗦着,也不多废话,直接要拿货,而且量不少,足有二斤。

  屈三有些狐疑,前阵子刚给这姓钱的拿了不少货啊,怎么又要二斤,还是深更半夜的上门,哪位大爷会这么大瘾头?难不成还要拿烟土当饭吃不成。

  当屈三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那点疑虑后,钱磊两眼一翻,露出惯常的傲气,两手抱着膀子,冷哼一声:

  “屈三,你和我说这些,爷们和谁说去?那些老爷半夜来了兴致,出条子叫女表子,又不是没有过,这半夜要货很稀罕么。”

  屈三心里大是不忿,他好歹是德昌号排的上号的伙计,谁不知道你姓钱的就是摆在台面的玩意,跑我这拿捏什么?

  但表面上屈三可不敢这么说,钱磊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他也没辙,这姓钱的是在东家那边挂了号的人物,曾吩咐过,姓钱的有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

  N的,尽量,尽量,真给老子找事干。屈三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是堆着笑,冲着钱磊拱拱手道:

  “钱爷,既然您开了口,那爷们就去给您取,规矩您懂,还请您在这稍坐片刻。”

  钱磊极度的不耐烦,挥着手打发屈三:

  “快去快去,这冷的跟冰窖似的,坐个屁,爷们赶快拿了货回去打发了那上门的催命鬼。”

  屈三一听,噗嗤笑起来,敢情姓钱的也是半夜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的,不知怎么,他心里一下好受多了。也不多说,对着钱磊再次拱拱手,掉头去了铺子后面的仓库。

  虽然德昌号是五常县里数一数二的店铺,又传说与日本人走得近,但吉省禁烟终究是事实,德昌号总不可能把烟土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家仓库里。

  是以,屈三小心的将铺面通向后院的门插好,这才提着玻璃马灯一拐弯,溜进了库房后面的灶房,习惯性的左右观望下,然后才溜进去,又关好了门板,提着马灯小心的打开墙脚一个机关,露出个墙壁后的夹层来。

  原来,德昌号也懂得烟土这种东西见不得光,因而在库房之外,单独修了一间小而隐蔽的库房,专门储藏诸如烟土这类见不得人的货物,又在外面做成灶房掩人耳目,着实是隐秘异常。

  屈三既然是被留在铺子里看店的伙计,自然是掌柜的心腹,平时取烟土都是他的活,这时熟门熟路的在库房里秤好了二斤烟土,用油纸包裹了,就要去拿马灯出门。

  谁料到,就在这个功夫,冷不防,从旁边的阴影中伸出只手来,一把按住那大块的烟土:

  “呦,这好东西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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