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鲜花满庭,芳香怡人。
罗赫坐在书库中,不断刻录着书架上的知识,无视了外面那热闹的氛围,米兰达跟在他身旁,拿了本厨娘修行秘籍,看着里面的焦糖布丁流口水,时不时的吸溜一下,然后偷偷瞄一眼少爷,很奇怪为什么罗赫会安静的坐在这里。
茶话会明明是少爷要求开的,虽然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小姐,但总归是有心了,蒂亚夫人若是能见到,一定乐得合不拢嘴。
结果...
“看书就要专心,我不可能变成布丁给你吃。”
感受到米兰达三番四次的打量,以及那吸溜口水的杂音,罗赫数落着她道:“想吃东西的话,就自己去露兹那里蹭,没必要陪我一起待在这里。”
“!”
米兰达的发丝高高竖起,像是一个笨拙的感叹号,小脑袋用力的摇了摇,很忠诚的道:“少爷怎么能离开我呢,我一定要守在少爷身边才行。”
“嘴角的口水出卖了你的内心。”罗赫无情拆穿了米兰达的本来面目,然后自己又笑了起来,合上书道:“走吧,我带你去吃布丁。”
“!!!”
米兰达发丝构成的感叹号,一瞬间分身化影,眼睛发着透亮的光,让罗赫感叹这个小家伙果然忠诚度堪忧,别以后有人发明了冰淇淋,被怪蜀黍直接拿着拐跑了才好。
“可是,少爷你不是没打算现在过去吗。”米兰达吐了下舌头,也觉得自己有点不靠谱,哪有让罗赫迁就自己的道理,主仆之分何在。
“是没打算现在过去啊。”
罗赫望着窗外,似乎能看到茶话会那刚开始的寒暄,笑了下:“只是带你去吃布丁而已。”
“可是,可是茶话会才有布丁啊...”米兰达弱气的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低下头看着脚尖,罗赫摸了摸下巴,好笑的问道:“难道布丁不是厨房做出来的,我早就吩咐他们留出余量了,知道你喜欢吃。”
诶?米兰达有些呆,不过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看着罗赫下楼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庭院内。
“这次的茶话会,倒是分外别致。”
庭院的正中央,沐浴着阳光的凉亭中,芙蕾把玩着手中茶杯,望着周遭那分成数组的贵女们,与艾米丽和露兹坐在一起,会说话的呀眼睛眨了眨,道;“露兹,我和艾米丽可还没有嫁人,该怎么分享你的心里话呢?”
心里话,芙蕾点出了这个重点。
说到底这种茶话会的性质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平时玩玩还好,但今天的露兹显然不光是来玩的,而是有话要说。
艾米丽一如既往没有率先开口,而是安静的聆听,作为她的闺蜜,芙蕾的性格犹如火焰一般的燃烧奔放,很多时候艾米丽还没开口,话就已经被她抢完了。
“芙蕾,你真的是没有变过呢,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让你烦恼到想要改变的事情。“
并没有开门见山,露兹对于芙蕾那淡淡的嘲讽,做出了自己的回击,说的也是自己的现状,若不是被罗赫说动,此时的她应该乖乖待嫁,在下个月的月底与大皇子结婚。
所谓砝码,就是要提前压上,若是之后再压,那就毫无意义了。
“哦?”
芙蕾挑了一下眉毛,否决了露兹的话道:“没有,我从不委屈自己,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我永远只选最好的。”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我与你不同,有的时候必须要委屈一下自己。”露兹一口饮尽红茶,轻轻地抹了下嘴角的茶渍,不经意的蹭到了领口上:“我必须要去换一趟衣服,先失陪了,但还请放心,格林家的待客礼数绝不会缺,还请稍等片刻。”
芙蕾冷眼看着露兹离去,想不通对方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多的可能性是露兹不堪嘲讽,提前离席罢了,不过无所谓,她这次来本就不是找露兹的。
“艾米丽,我也想出去走走,先失陪了。”芙蕾起身准备离开茶会,去寻找自己的表弟罗赫,却不料艾米丽不动声色的拽住了她的袖子,漂亮的睫毛轻轻眨动道:“你走了,这桌子上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不妨陪我稍等片刻。”
“...哦?”
听出艾米丽话音中的言外之意,芙蕾眯了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空余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来,我来的理由你应该能猜到,但是你来的理由,我却是想不通。”
不紧不慢的品着茶水,艾米丽闭目嗅着花香,过了半晌才回道:“我的理由,大概和你差不多,不过又有一些不同。”
然而直至茶水喝完,艾米丽也没有说出不同点在哪,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在桌上,她偏过头看向甜点车到来的方向,突然起身道:“那么芙蕾,我也要先失陪了,喝完茶正值散步的好时候,待会见。”
芙蕾皱了皱眉,捉摸不透艾米丽的用意,这个同龄人的精神天赋,一直她心中避忌的地方,先是作为主人的露兹去换裙子,之后是艾米丽也要离开,她没有回话,就这样目送着艾米丽走出了凉亭。
甜点车的蛋糕和布丁,很快便分发至每一桌,芙蕾仔细打量了这个推着甜点车进场的女仆,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硬是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对方嘴角貌似还有些微的糖渍光亮残留。
说是茶话会,结果却如此怠慢吗。
“咦,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在芙蕾疑惑并真的准备离开之时,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突然坐在了之前露兹的那张椅子上,左手沉稳有力的捻起茶壶,为芙蕾的茶杯续上一杯红茶。
芙蕾的目光扫过这道身影,停留在对方没有使用的右手,以及胳膊上那个冰冷沉重的抑制器上,心中明白了过来:“是啊,和那天不同,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在那日晚宴之后,这应该算是我们这一年内,第一次正式再见吧,表弟,你变化不小啊。”
能被芙蕾称为表弟的,在这个公爵府里自然只有罗赫一人,只见罗赫身着雪白的厨师服,碎乱黑发下的眼神,倒映着芙蕾的身影:“或许是我成长了也说不定啊,芙蕾·约瑟芬小姐。”
言谈之间划出距离,罗赫并没有和芙蕾攀亲带故的意思。
“蒂亚姑姑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从上次夜宴到现在,真的是一点收敛都没有啊。”感受到了罗赫言语中的距离感,芙蕾嘲讽了一句,显然是看不惯罗赫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
她虽说谈不上喜欢罗赫,但至少还是拿他当做表弟的,孰料罗赫竟是如此的不买账。
乱得罪人,不顾血脉关系,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
“她比较收敛,所以死了,这个故事教育了我,收敛并不能改变周围人对你的态度。”罗赫没有与芙蕾打机锋的意思,不过两句,话题便笔直切入了中心点,沉凝的道:“最简单改变别人看法的方式,就是展现自己,让他不得不直视你。”
不得不直视这句话,以罗赫的身份说出,在芙蕾看来颇有些坐井观天的意思,她本能的想要压一压罗赫,让他脑袋清醒一些,只是当目光转动,与罗赫四目相对的时候,芙蕾根本就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
“而且,提醒你一下,我没有任何血缘上的亲人,也不需要多出来的陌生人来当我亲人,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芙蕾小姐。”
冷漠中充斥着暴戾的眼神,像是一只大手卡住了芙蕾的脖子,从她的视觉侵蚀脑海的理智,把持住神经和肌肉,让舌头僵直无法动弹。
罗赫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如果只是一个称呼就算是亲人的话,那么亲人二字还真是有够廉价的。
从生出来到现在,对他好的只有米兰达一个人,剩余所有和阿拉德前身有关系的人,不是躲着走,就是带有敌意,算哪门子的亲人,便是个纸片人,也会比这些亲人要来的和蔼可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