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等几位阁老,还有那些重臣,活了这么多年,自认为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
甚至他们都曾经去过南海,见过南海的那些所谓的新兵和各种奇技淫巧打造的各种工具。
可那又怎么样?他们曾经评估过的,南海这些东西,确实是瞧着挺唬人,但只要大明上下一心,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我们有皇家撑腰,有朝廷做后盾,有大义名份在手,何惧区区一个皇家外戚,一个厂卫鹰犬!
今天,那个被他们有意无视的妖人来了,带着他的无敌军队,一声不吭的围了京城,他们才发现,自己倚仗的所谓正义名份,有多么可笑!
眼看着城里军民人等乖乖按着孙铮的命令有序进行,杨廷和急了:“反了反了,你们食皇粮俸禄,当为尽忠报国……”
眼前一花,孙铮已经到了他面前,伸手将吓到失声的杨阁老扶住:“哎哟,您老可得仔细点身体,堂堂帝国首辅,可别学那些市井老破皮碰瓷啊。”
“你要做什么?”杨阁老气急败坏:“你真要造反?难道你忘记两代先帝对你的恩情了么?你……”
“你省省吧!”孙铮有点不耐烦,招手,两个士兵上前,将杨廷和左右扶住:“要不是念在那点人情上,我岂能容你们这群伪君子如此嚣张!想不到,一念之仁,却连累无辜枉死。你还有脸说先帝恩情?呸!”
杨廷和大怒,想要分辩,旁边士兵取出一枚口罩给他扣上,气的老头浑身哆嗦,斯文扫地啊!
孙铮打个响指,城头突然出现两列新军士兵,分列那些重臣两边,每人身边都有两个,愿意配合的跟着走,不配合的直接抬起走,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国师做事,向来说一不二!
十几座城门同时缓缓开启,新军士兵一言不发,列队入城,迅速进入各地军营、衙门,甚至连每条街道上,都会有小队士兵巡逻。
为了彻底解决大明的问题,孙铮已经准备了两年时间。尽管原计划的三百万大军只制造出二十万,但事发突然,已经不容他继续等待,何况只是控制京城,二十万仿生人新军已经足够。
上午九点左右,孙铮顺利押着这些重臣来到紫禁城皇极殿前广场,原本来上朝的那些文臣武将,也早早被新军士兵“护送”着在广场等待。
大殿里,心情极度复杂的张太后,就抱着小皇帝坐在龙椅上,默默等待这个“逆贼”进门。直到早前听到那好像在耳边响起的命令声,她发现宫中所有人都在乖乖配合时,才意识自己这个皇位、龙椅,根本没那么牢靠。
漫长的等待中,张太后脑中回忆了过去种种。对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女婿,简直恨到骨子里。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要做王莽了!
张太后的手边,就是装着天子玉玺的木匣。她也是听过戏文的,就算大势已去,也要像当年汉室王太后那样,用玉玺砸这逆贼,好让他知道,就算这天下皆反,皇室也还是有骨气的!
孙铮带着一群重臣走到广场,脚步未停:“一起进来吧!”
这口气,像极了主人邀请客人进自家客厅喝茶,好欠啊!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站出来阻拦、质问,所有人都乖乖跟在孙铮身后,一如平时上朝那样。不同的是,有些重臣身边,跟着新军士兵保护他们。
一进大殿,入眼就是端坐在龙椅上的太后和满脸好奇的小皇帝。
张太后冷眼看着孙铮越走越近,停在玉陛前方:“都到这儿了,还等什么?你上来呀,把我们这孤儿寡妇杀了,这张椅子就是你的!”
孙铮摇摇头,扔个看脑残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自发列成朝班模样的文武群臣。
“我,孙铮!今天来这里,是想请大家一起见证一件案子,一个旷古烁今的谋逆大案!那个谁,给杨师傅解开,憋了这么半天,想必他也学会规矩了。”
杨廷和大口喘息,怒道:“逆贼,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跋扈!岂不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如此倒行逆施,总有遭天谴的时候!”
“说的好!杨师傅不愧是大明首辅,就是有水平。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孙某人仍然是大明帝国的国师,且拥有参赞军政的权限。这一点,诸位没有异议吧?”
“那也不是你随便率军围城、夺军的理由!”
“噢,那如果,本国师有确切证据,证明如今这位天子,得位不正呢?”
“逆贼,任你如何舌绽莲花,也抹不去你今日恶行,百年之后,自有斑斑青史……”
“还是给他捂上吧!来回都是这几句,毫无新意!”
孙铮很满意这个杀鸡儆猴的效果,果然其他人乖乖闭嘴,听他表演。
“现在,我们传人证、物证到殿!”孙铮拍拍手,一队新军士兵,带着一群人和各种物件进殿。
看到这些人,最着急的就是杨廷和,他认的很清楚,打头那个所谓的人证,就是当年给正德皇帝下药的太医院院正!
杨廷和怒目看向群臣中的某人:你不是说,这人已经被你灭口,而且是亲眼所见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也吓到凌乱了,当初真是自己亲手把这院正闷死,并且做了善后工作的,这是怎么回事?
孙铮冷眼看着他们眼神交流,也不影响,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将正德皇帝一个小小溺水伤风,却最终导致不治驾崩的过程,用每一张药方,和每一份药渣还原给了所有人看。
为了这件事,孙铮将所有的证据链做到了严丝合缝,只要智商在线,就不难看出,正德皇帝当年之所以驾崩,正是被人下药谋害的!
轰的一声,全场震惊。
这是弑君谋逆啊!
随着院正的口供,当初闷死他的那个官员扑通就跪了,趴在地上乖乖交待,是自己恩师杨阁老亲口吩咐,他只是个执行人而已。
龙椅上,张太后也震惊了,豁然起身,瞪着杨廷和:“杨阁老,孙铮所说,可是实情?”
士兵再次摘下杨廷和的口罩,这位阁老一下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片刻前的意气荡然无存:“你岂可如此……此等事,岂能如此……”
孙铮冷笑:“你是想说,这样的皇室、朝廷丑闻,应当在小范围之内处理,不让外人知道,否则丑闻就会毁掉大明吗?”
杨廷和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张太后明白了,气到浑身颤抖:“老狗!你是如何应我的?我当你是辅国栋梁,你却要了皇儿的命……”
身边一个面白内侍上前,一把将太后扶回龙椅,顺手把上皇帝从她怀里取走,递给旁边另外一名内侍。
张太后如梦方醒,急着就想抢回小皇帝,却被那内侍伸手一拂点了麻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迈着小短腿走向孙铮,心里又急又惊,又悔又恨。
小皇帝来到孙铮面前:“国师,真的是杨阁老害了父皇吗?”
孙铮换了个温和的笑容:“你觉得呢?”
小皇帝想了想:“可是为什么呢?杨阁老已经是首辅,害了父皇,他又做不了皇帝。”
“呵呵,你是想说,这件事情到头来,得利最大的那个才最有嫌疑。所以,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主谋,最可能的是我?”
小皇帝点头:“父皇曾经说过,国师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他的兄弟。可是父皇从溺水到驾崩,你一直都没有出现。今天你来京城,一出现就封锁了全城,挟持了满朝文武,又拿出这么多证据……”
说到这里,小皇帝很认真道:“国师,如果你想做皇帝,我可以把龙椅给你,反正我也阻止不了。无论是毒酒还是白绫,我都能接受。只是求你放过皇祖母,她年纪大了,父皇没了,我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没了……”
张太后泪流满面,殿中文武众臣已有许多人无声哭泣。如果没有国师这一出,小天子他日必是明君啊!
孙铮看着小皇帝哽咽着已经红了眼眶,笑道:“你知道我和你父皇是兄弟,那你知不知道,我还是你姑父?”
小皇帝点头,抽抽答答道:“赵匡胤和柴世宗也是兄弟……”
孙铮哈哈大笑:“你这帝王术净是从戏文里学的呀?我问你,你想不想你父皇?”
小皇帝点头,一想不对,又吓的怔在那里。毕竟是小孩子,心眼多也远没到老阴币那个层次,无法表达过于复杂的情绪。
杨廷和大急:“孙铮!你想做什么?”
孙铮白他一眼:“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权利,连人性都不要?切!正德皇帝不听话,你把他弄死了,换个听话的就行了?现在问题来了,我,国师孙铮,要造反,你能怎么办?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等他回答,孙铮把手一抬,大殿旁边刷的出现一道光幕,光幕的画面中,一个头戴遮阳帽的男子,正惬意的坐在躺椅上钓鱼。
“朱厚照,有人找!”
画面中的男子抬头,所有人瞧的清清楚楚,正是已经驾崩的先帝,正德皇帝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