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陷入线的攻击当中,杜鹏又被段医生缠住,能破局的人只剩下张城自己。
他伸手到背后,咬紧牙,用力拔下了左肩上的手术刀,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蚀大脑,让他眼前一黑。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迷雾中的景象愈发模糊,偶尔有枯萎的树枝枝杈从迷雾中探出,就像是异世界怪物的触角。
猛地晃了晃头,张城的视野渐渐明晰起来。
“张老板,你怎么样?”段医生焦急的声音传来,他的脸偏向张城方向,身体却在以一种完全难以理解的轨迹攻击杜鹏。
“我没事,”张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段医生,这不是你的错。”
说话间段医生一掌劈下,杜鹏反应不及,手臂处被划出一道长口子。
“杜鹏......”段医生红着眼眶,语气哽咽。
“少废话!”杜鹏啐了一口在地上,“我要是真想伤你你早就躺地上了,这局不算,都是那王八蛋捣的鬼,”他狠狠剐了怪人一眼。
四人之中也就楚曦的情况稍好,可他也仅限于在线的攻击中自保,指望他来解围明显不现实。
怪人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几人中楚曦最棘手,所以准备先解决他,而对张城等人更多是牵制。
楚曦那里的压力陡然增加,迷雾中不断有线激射而出。
不能再等了!张城左手探入口袋,下一秒,身影突然消失。
怪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楚曦身上,等他发觉张城消失后,已经迟了,耳后响起了呼啸的风声。
一道身影突兀现身在怪人身后,球棒抡起,横着砸下,张城开启了瞬时之翼。
怪人的反应比张城预计的更快,他猛地扭头,身体未动,颈部旋转180度,惨白色的面具正对着张城,一双怨毒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张城如遭电击,脑海中翻腾起惊涛骇浪,昏沉中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怪人曲爪朝张城心口抓来。
距离越来越近,一抹不加掩饰的狂喜浮现在怪人眼中。
有琴声回荡在耳畔,很近,怪人眼中的狂喜飞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诧异中包裹着恐惧。
琴声并不悦耳,甚至远谈不上悠扬,其中饱含的怒与火激昂如战鼓,一锤锤的将人心砸碎。
突如其来的剧痛顺着怪人手腕传至四肢百骸,他抓向张城的手断掉了,千钧一发之际,楚曦突破线的防御,救下了张城。
并非没有代价,此刻的楚曦浑身浴血,大小伤口向外溅射着鲜血,线阵的锋利超出想象。
猛咬一口舌尖,张城从混沌状态中解脱,他反手拔出手术刀,狠狠刺向怪人的脸,锋利的刀尖没入眼眶,怪人发出凄厉惨叫。
“杜鹏!”张城松开刀柄,大吼一声。
杜鹏一脚踢开段医生,猛冲过来,禁忌之门在怪人侧后方浮现,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力从门内倾泻而出,怪人瞬间被涌出的鬼怪群吞没。
张城几人转身就跑,脱离了控制的段医生倒在不远处,看见张城过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快走!”张城催促一声,伤势最轻的杜鹏一把背起段医生,向迷雾深处奔去。
禁忌之门打开,原本在未央湖囚禁于其中的鬼怪尽数被放出,黑压压的如同潮水一般,数也数不清。
怪人太强,张城几人拼尽全力也才堪堪将他击伤,想当场击杀他并不现实,被杜鹏囚禁于门内的鬼怪数量众多,若非没有禁忌之门这样的诡异能力,张城几人也会被活活耗死,而此刻怪人正在被鬼怪们围攻,想必凶多吉少。
“张老板,杜鹏,我......我真是对不起你们,”伏在杜鹏背上的段医生红着眼,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是我拖累你们了。”
“行了,以前我也没少给你找麻烦,”杜鹏又将段医生向上颠了颠,脚下跑得飞快,“就当还你人情了。”
“你要觉得不够,下月开工资,把你的匀我一半,”杜鹏咧嘴说道。
还没等段医生说话,身后就传来众多鬼怪哇哇的怪叫声,楚曦眉头陡地蹙紧,“加速,”他冷声催促。
无论是鬼怪潮解决了怪人,还是怪人灭掉了鬼怪潮,它们的下个目标都会是张城一行人。
迷雾中没有方向感,但张城记住了齐宣的话,始终向雾气最浓的方向狂奔。
“向前走,别回头。”
......
喧嚣总是暂时的,寂静重回这片迷失之地,一道浑身浴血的人影立在雾气中,他微微佝偻着,脚下是数不尽的残肢断臂。
脸上沟壑纵横,一只眼睛被捣毁只剩个血窟窿,男人长了一张可怖的脸。
没有嘴唇,撕裂的嘴角暴露在空气中,两排森然利齿泛着摄人的光。
他低下头,捡起了脚边的面具。
“还给我,把身体还给我!”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怪人被烧伤的颈部赫然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嘶吼着,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像是要钻出。
“那是我的!是我的!”又一张脸浮现在另一端,发出老人的声音,沙哑又刺耳,“这具身体由我支配!”
怪人发出凄厉的笑声,接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抬起,疯狂抓向自己颈部,一手掐住一张脸,指甲刺破皮肤,有血泵出。
“啊......!啊......!”女人与老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那两张脸也极度扭曲,仿佛在忍受酷刑。
“虽然你们与我融为一体,可并不代表你们有资格支配这具躯体,”怪人缓缓发力,女人与老人的哀嚎声更甚,“毕竟......”怪人阴森笑道:“是我一口一口吃掉的你们。”
张城几人永远也想不到,甚至也不敢想到怪人从副本中脱困的方式,他不但击败了副本中所有厉鬼,而且还活生生的吃掉了她们,一口一口,从肉到骨头。
回忆起厉鬼们无助而又恐惧的眼神,因剧痛而翻滚蠕动的身体,怪人不禁嘴角勾起,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操控别人的情绪,看着她们从无助到绝望,主宰她们的一切,这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对扮演上帝没兴趣,他自诩为艺术家,他是戏命师,戏弄最昂贵生命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