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离世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自汉代起,华夏大地上便进入了一个士族门阀与皇权共同管理天下的时代,几百年来平民、士族和皇族构成了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形态,彼此之间既有流动也有阶层的固化,流动意味着激烈的争斗,朝堂之争,门阀攻讦,农民起义,直至改朝换代。
阶层的流动完成,渐渐地固化,然后再次陷入固化后的纷争,除却少部分时间的外来威胁,多数时间华夏都是在进行内斗,朝代也随之更替,鲜有能超过三百年的王朝。
究其原因无外乎两个字——欲望。
大部分的底层人口都被抹去了棱角,欲望被生存的压力所代替,乞活是第一要务,当底层的百姓活不下去的的时候,王朝也就基本到了终结的时候,而士族门阀可以不会去关心这些,他们要的是自己的利益,皇权倚重于世家,两者都不怎么关心百姓的死活,活不下去的人想要活下去,搬到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活下去,说不定还能翻身做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以陈胜吴广为代表的底层百姓的一种无奈的呐喊,也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时的反击,胜,天下大乱,败,开启天下大乱。
不是没有人想要结束这种死循环,奈何农耕文明天生的土地情结注定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转折出现在李渊遇到云海的那一刻,云海的出现带来了解决这一顽疾的良方——大幅提高的生产力。
李渊依旧沉浸在旧制度之中,没有看到云海送到他面前的机遇,所以他成了旧时代的最后一个代表,本身即是士族又是皇权的拥有者,依旧逃不过国祚不过三百年的诅咒。
同时他又是幸运的,在大唐的最重要的转折出现时,云浩也出现了,云海也回归了,硬生生的把大唐带上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贞观四年之后,李渊彻底成为了一个历史的见证者,也成为士族与皇权时代最后的标志和见证者。
他的离世宣告了旧时代的彻底终结。
.......
太上皇的驾崩让人唏嘘的同时也开启了士族的末日。
延贞五年二月,京兆韦氏被御史台和商管司联合举报其巨额走私,经查实,其走私金额累计高达三十七万余贯。
李二以为李渊守孝为名,带着长孙皇后和一众贵妃在大明宫不出,也不接见任何人。
期望新太上皇出面解围的京兆韦氏坐蜡,只能任由李承乾处罚。
李承乾对韦氏的处理相对温和,毕竟大明宫里还有一个韦太妃在,不看僧面看佛面,韦氏只是分家和缴纳了五倍的罚款,韦挺夺爵,并没有给与刑事上的判罚。
四月初,太原王氏爆出在出祖地太原隐瞒特大矿难,因为营救不及时,造成一百七十为拥有大唐户籍的矿工死亡,刑部孙伏伽为其行为定性为“草菅人命,玩忽职守”,太原王氏长房家主王旬判斩刑,其他责任人按照律法处以流放、监禁等,其家产除赔付伤亡矿工外全数充入礼部教育基金。
延续了几百年的太原王氏就此烟消云散。
七月中,范阳卢氏因阻断朝廷新修铁路与电报线路与大唐铁路集团、大唐电报集团发生冲突,范阳卢氏家丁出手过重,造成七名施工人员和两名工程师死亡,此事上达天听,李承乾震怒,派兵将范阳卢氏长房男丁尽数捉拿归案。
范阳卢氏涉嫌故意致人死亡,刑部经查证后进行了重判,卢氏长房男丁出卢照龄外全部被送往玄菟郡流放,在皇家农场劳作赎罪,遇赦不赦,范阳卢氏成为历史。
十月,琅琊王氏支脉在南洋挑起叛乱,反叛者被当地居民镇压,王氏支脉全族成年男丁尽被诛杀,王氏长房受到牵连,全族再次被流放,流放地为美洲殖民点。
年底大朝会,赵郡李氏长房主动上书,称愿为大唐镇守边陲,长房一分为三,一迁高昌,儿迁金城,三迁石见,皇帝准其所请,并封三家家主为戍边将,准其男丁入当地驻军执役。
延贞六年三月,清河崔氏长房去祖庙,迁往千泉。
六月,洛阳王氏分家,长房驻雕阴,二房驻泉州,三房驻马尼拉。
同月,河东裴氏二房随裴行俭迁居崖州,三房入蜀中,只留长房继续留在河东祖地。
七月,弘农杨氏一分为九,分散到包括扶余、渤海、幽州、晋阳、广州、肇庆、新城、石见在内的二十多个地区。
九月,所有科学一脉出身的军政官员同时宣布与家族分家单过。
此消息一出,大唐上下纷纷表示看不懂,各大世家分家可以看做是士族时代的终结,你们科学一脉难不成是为了在开创一个时代?
没错,科学一脉的人就是要开创一个时代,或者说他们是在以身作则,防止再次出现新的士族门阀。
权力是世家产生的基础,五人组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要在根源上杜绝世家门阀集团的产生。
当然,他们更清楚的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士族门阀只是利益集团的代表而已,五人组并没有信心消灭所有的利益集团,因为有人就有争夺,有争夺就有抱团的行为,况且云家就是大唐最大的一个利益集团,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去尝试和探索,哪怕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至少他们努力过。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皇家和云家的差别,我不如云浩,更不如云海。”
这是李二时隔多年以后再次和李承乾几兄弟谈论云家时的感慨。
他的感慨代表着很多人的想法,其中受刺激最大的就是儒家的牌面——孔氏家族。
孔颖达垂垂老矣,但是依旧是没有放弃儒家的复兴,尽管他已经知道儒家又一次走错了路。
渐渐掌握孔氏话语权的孔颖达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公开为科学一脉背书,称科学一脉将会是继儒家之后的华夏脊梁。
外人对此的触动很大,但是五人组自家人知自家事,科学可以强国,可以改变世界,却依旧不是华夏文化的内核,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