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和钱小妮这几天上山采药很顺利,只花了不到两天的功夫,就已经将药田种满。
采来的灵芝都是即将成熟的,很快就结出了种子,播撒在药田里。等新的灵芝从田里钻出来,两人就将旧的拔出去。
拔去的灵芝是在山上自然长出的毒灵芝,而从药田中新长出来的,是可以入药的地狱灵芝。等地狱灵芝长大成熟,再采下来炼成风水混元丹,李强就能离开山河画卷。
可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地狱灵芝刚从地里冒出一点芽。海角村的村民们就陆续开始出现在庄园的四周。每天都会有几个人扒着木墙的残垣,鬼鬼祟祟的看向药田的方向。
那笨拙的动作自然被李强和钱小妮看在眼里,但即使村民们的行为被钱小妮抓了现行,他们也不以为意,只是嘿嘿的笑着说上一句:“小妮,跟着外乡人在种药草呐。”
一张张憨厚的脸上,贪婪的神色溢于言表,让李强和钱小妮晚上做起了噩梦。
“从来没有外乡人活着走出过海角村。”钱小妮守在药田旁,沮丧说道。
这几天,两人将老爷爷被烧毁的庄园整理了一下,他们没有老爷爷的本事,只是让残损的庄园尽量显得干净了一些,毕竟接下来的三个月,都要在这里度过。
空闲的时候,李强会翻看老爷爷留下的书籍。
原本想在山河画卷中要找的《符文咒训》下部,在此时已经不重要了。李强主要看的是老爷爷的日记和那本《机关密要》,两本书中的内容,都让李强越看越心惊。
老爷爷的日记里,详细记下了自己二十多次药田被毁的记录。
当年,老爷爷坠入海角村不久,就发现了在药田中种地狱灵芝,炼成丹药后可以离开这里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灵芝种下的时候,便被村民们觊觎上了。
起初,不过是村里有人过来,采上一两株拿回家去炖鱼吃。
老爷爷想着,这田里的产出足够炼制三枚丹药,摘个一两株灵芝也就并不在意,叮嘱几句之后也就让村民们拿了。可没想到的是,这势头一旦开始,便再也收不住。
张三拿了药,李四就一定也要拿。于是,王五就觉得,自己哪怕拿的少了,就是吃了大亏。
张三拿了一株,李四就要拿两株,今天老爷爷把村民驱赶走了,明天又全来了。最后,半亩田里的药草,一株都没有剩下,被摘了个精光。
老爷爷双拳难敌四手,怎么拦都拦不住。
老爷爷从第二次种下灵芝开始,换了个态度,谁也不给拿。可村里人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村民们一两次想进药田采药,被老爷爷拦下后,全村人都将老爷爷视如仇寇。
不让拿,就开始偷。
后来偷药再被抓了,就变成了明抢。
一个人抢不到,就五个人。
五个人抢到不到,就十个人。
地狱灵芝炖鱼的香味,能把隔壁邻居家的小孩馋哭。全村的人看到后,全都带着家伙来采药了。
老爷爷也曾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和海角村的人协商,下次种灵芝,交给村里一半的产出。或者自己教他们怎样种灵芝。
结果都被言辞拒绝了。
地是村里的,种出的东西自然全得归村里。怎么可能只交上一半呢?
灵芝要三个月才熟,村民们都要打鱼,谁有空等上三个月,去侍弄这地里的药草?
再说了,后山那样危险,傻子才去山里采种子!
……
村民们其实猜到了老爷爷种出的灵芝,肯定和外乡人离开海角村的方法有关。
但是这怎么得了?
海角村的食物向来匮乏,抢来的药草能够全村人吃上几顿饱饭,要是外乡人真的逃了出去,谁来给他们种药草?
老爷爷也试过多方法,比如把药田的土挪到别的地方,以及试着错开种药的时间,想让村民乱了抢药的节奏,等等。
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全村中,只有药田所在的地方才有灵气,和土壤并没有关系。
村民们知道了药草成熟的周期,每三个月固定会过来抢一次,甚至不管灵芝是否完全成熟。
再后来,老爷爷开始在药田周围设置障碍,从篱笆道木墙,再到各种机械。但是海角村杀人偿命的铁律和匮乏的资源,让他处处受限。
老爷爷自杀那晚,在庄园四周的木墙,里面出现的抛土、浇水的机械,和人形的木偶,是他存了数年,用来放手一搏的。
李强之前在后山上见到过不少树桩,结合上《天机密要》中的记载,知道老爷爷已经将山上大半能用的木材都伐了下来。
李强通读了《天机密要》,了解了这些机械的精巧结构后,李强就更加感叹这本书的精妙神奇,也更佩服老爷爷的厉害之处。
光是庄园被烧那晚,出现过的三个人形木偶,不过是老爷爷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用山上的红松木赶制出来的残次品。
若是用上比精钢还要硬的铁桦木,精心打磨的话,恐怕单个的木偶,比起初入地仙境界的修士都毫不逊色。
可怕的是,只要材料管够,可以源源不断的做出新的木偶,这可比培养一个地仙境界的修士要省力的多。
造出飞天的木鸟,遁地的木虫,潜水的木鱼,强大的木偶,只能算是些小把戏。
若是真的有人能将此等机关之术学至精深,就是要造那种浮在空中的巨殿楼宇,空中之城,也未必是一件难事。
可是……
即使凭老爷爷如此的神通,和那样结实的庄园,终究都逃脱不了自杀身死的命运……
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呢?
……
这里好像陷入了一种死结,只要有外来人进入了海角村,就必须要在药田里种上灵芝,才有机会逃出去。可一旦到了日子,又会被村民们抢走,循环往复。
看着地里刚刚冒尖的橘红色灵芝幼苗,李强脑海中回荡着钱小妮的那句话。
“从来没有外乡人活着走出过海角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