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赶忙跑回自己房间,发现大有也是一样,但是被吸出的只是一个半透明的光团,并没有像师杳那样持续被吸取。
他推开窗,发现无数隐约可见的光团和光带,有大有小,有强有弱,皆在空中漂浮着,飞向同一个地方。
萧明在黑夜中仔细辨别着方向,如果他没记错,它们汇聚的地方,是侍花阁。
阻止他!
萧明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不是晷郎的对手,但现在也只有他能去试上一试了。
否则别说是大有,就连师杳恐怕也是性命难保。
一路飞奔到侍花阁,萧明上气不接下气地掏出《太阴录》道:“院,院里,去院里……”
书册乖巧地把他提起来,越过侍花阁,放在了后院。
一落地他就瞧见,院中间的那个小棚里,除了刚才舞台上那盆并蒂双生的奇花,还有一人,便是晷郎。
“快停下!”萧明一边喊着一边往棚子跑,却被一道透明的结界挡住,怎么也过不去。
他举起护腕去砸,结界毫发无伤。
萧明把手举过头顶,咬着牙用尽全力向下一砸,“哐”的一声,结界裂开了缝隙。
晷郎皱了皱眉,那缝隙便消失不见了,整个结界完好如初。
“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不过是借他们一些精气,当然了,那位玄鹤宗的小姑娘灵力很强,我会多借一点,但是也不碍事,他们只是睡得久一些,三天以后就会恢复元气了。”晷郎道。
他盘膝坐在花下,那些或大或小、或强或弱的光,都飘进了他的身体。
原来是因为被吸走了精气,芳菲城的人才会沉睡三天。
“我信你我就是大傻子!”萧明吼道,他又抬起护腕奋力去砸结界。
晷郎一挑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真的。”萧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回头,不知何时荧姬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这些被吸走的精气对人的伤害很少,睡上三天便会恢复,我们有分寸,从不**气不足的人。
那些花粉,会让他们好好地睡上三天,也会忘记几年前关于我们的所有记忆。”荧姬道,“这样我们增强了灵力,城里的人也不会有损伤,两全其美。”
几年前……怪不得那位大哥会记不起以前是谁主办花魁赛,原来他们会消除人几年前的记忆,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也可以让他们在芳菲城长长久久地待下去。
“那也不行!”萧明道,“什么两全其美,明明就是你们的借口!”他虽然不知道怎么修炼灵力,但是吸别人的精气是肯定不对的。
“我早跟你说过了,他一定会反对的。”荧姬道,她虽然站在萧明身旁,但这话却不是对萧明说的。
“还不是因为他死了,我们不自己想点办法,在这人界去哪找那么多修炼的好地方,没有现成的地方,当然就自己造一个了。”
晷郎愤愤不平起来,“我们没有到处把人精气吸干,已经是顾念他的在天之灵,和他朋友的面子了。”说到这他有意看了看荧姬。
“不管怎么说,仍是我们的不对,你说过若我输了就不再干涉你,但你输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增强灵力。”荧姬道。
她一直对晷郎这样的做法心存疑虑,他们毕竟是天界神花所化,向来带着些傲气,不该与那些吃人作恶的妖做同样的事。
但奈何说服不了晷郎,每次还反被他说服。
再加上他这样做确实没有害过人性命,渐渐地,她也便习惯了。只是每次寄出那片花瓣时,都会让她心生忐忑。
“以后?什么样的以后?他带着那本书来,想做什么不用我说吧。”晷郎冷哼一声道。
他虽然这样说,但却觉得萧明没有能力封印他们。
他只是想提醒荧姬,该跟谁站在一起。
荧姬叹了口气,道:“我说过,玲珑会后给你讲一个故事,跟我来吧。”她抬手扣住了萧明的肩,萧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院子、小棚、花和晷郎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荧姬的房间。
萧明忙跑到露台,看到最后一圈光团落入侍花阁,夜空安静下来。
“我们没有骗你,他们不会有事的。”荧姬也来到露台,将一片发着淡淡银光的花瓣推入空中,她看着那片花瓣慢慢飘进不远处的一口井,消失了踪影。
萧明认出来,那是刚才那株奇花的花瓣。
艮澜站在泽元湖边,今晚,他一直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让他激动又忐忑的消息,直到湖中漂来了一片熟悉的花瓣,他眼中突然出现了光芒。
艮澜伸出手,那片花瓣落入他手中,挥手现出花瓣上的字,艮澜叹息一声,如释重负。
他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眼角却有些湿润了。将花瓣随意一抛,那花瓣便化作粉末,随风散在了空中。
快步走进房中,汀竹已经等在里面。
艮澜挥手将整个房间罩在结界之中,看了看不放心,又加了一层。他拿出一枚蚌壳,蚌壳从他手中飘出,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蚌,里面足能躺上一个人。
“神君这样太冒险了……”一边的汀竹担忧道。
“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你只管看好玄武蚌,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碰我的神体。”艮澜没有理会她的担心。
汀竹点了点头,艮澜躺进蚌中,闭上眼睛,便有一个虚影的艮澜,从他的神体上坐了起来,待虚影离开,蚌壳便缓缓关上。
“神君务必小心。”汀竹跪坐在玄武蚌边,冲着虚影离开的方向道。
她看着这巨大洁白的蚌壳,但愿神君的神识可以毫发无伤地平安归来。
人界荧姬房内。
“你和晷郎是那株花?”萧明问道。
他有些不明白,他们如果是录灵,那么化成人形之后那株花应该不会出现才对,要不然就是像大球和二球一样,是灵识离开了本体。
“是,也不是。”荧姬从架子上挑了一壶酒,放在桌上,又拿了两个酒杯,“那朵花是我们的本体,但我们也不是虚弱的灵识。
这或许是我们所独有的吧。
如果花受到伤害,我们也会受伤,花死了我们也会死。
但我们,又不是这两朵花所化,而是是从这花里孕育出的妖。”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萧明好像看到墙上那副画像有微弱的光闪了一下,但等他细看,那画却没什么异常,但他心里对这画像上人的熟悉感,却莫名增强了。
荧姬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副画像,倒了两杯酒,将萧明的那杯放在了桌上正对着画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