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由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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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番战当日,猛虎之踵竞技场不出意料的分外喧嚣。

  王大卫还是老样子,左手酒瓶右手雪茄,他的旁边蹲着形象与他类似却多了一头卷毛的发仔。

  发仔现在特别喜欢烫头,谁也拦不住。它认为这是继承了米卡的遗愿。

  他俩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屋里抽烟喝酒,以这种腐败的做派对抗内心空虚的躁动,

  “嘎吱”一声,门开了。

  王大卫没有回头都知道来者是谁,除了巴里克,没有人有胆量打扰他享受大杀四方前的宁静。

  “戴维……”巴里克叹了口气,语调沉闷。

  王大卫一口抽干酒瓶里的残酒,没有搭话。

  这样的场景在这两年间已经发生太多次了。巴里克想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劝;王大卫想听劝,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改变。

  也许他现在堕落了,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堕落至此。是因为米卡的死吗?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但绝对不是全部。

  精神病人要是能够靠自己想明白,还要精神病院做什么?

  “你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难道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巴里克痛心疾首的说道:“我们根本就不欠格朗特什么,他当年保证过,只要赢回他的猛虎之踵就会放我们自由。可这两年来他一直闭口不提,反而再三让你出场角斗。”

  “还有他的女儿,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凯瑟琳,这两年也没有来看过你一次,我甚至怀疑……”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巴里克老爹。”王大卫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相信凯瑟琳,她是个真正善良的人。”

  “好吧,就算凯瑟琳是个好姑娘,那他的父亲呢?格朗特不遵守诺言,更不是个好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王大卫沉默了,他知道巴里克说得没错。

  “既然你心里都清楚,为什么不从阴影里走出来?”

  “巴里克老爹,我的经历有些不一样。”

  掐灭了烟头,王大卫双眼空洞的仰望着天花板,声音平淡的叙述着。

  “或许我曾是个爱做梦的少年,或许我曾经也期待过梦中的一切实现。仗剑天涯快意恩仇,这大概是每个少年都曾幻想过的场景。”

  “这也是咱们夏族千百年来的行事准则!”巴里克板着脸说道。

  “或许吧……但我后来长大了,我以为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我像每个正常长大的人一样学习、工作,儿时的美好愿望也变成了对金钱和地位的渴望。”

  王大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

  “但现实就是这样的荒诞,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就降临在我的头上!如果早上十年,我或许会充满期待和热血,但当时,我只有对未知的惶恐和对从前的眷恋。”

  巴里克皱起了眉头,王大卫今天说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连在一起却怎么也听不明白。

  他似乎是在说他曾经的经历,又不太像。

  “我得感谢米卡,是他让我重拾了对生活的热爱,他就像一根纽带,把我和这方世界联系在一起。但当他死去的时候,我与世界之间彻底断开连接了,再也感受不到人间应有的温度。”

  “米卡的死是一道引子,它让我原本就脆弱的、充满矛盾的世界观轰然崩塌,以至于,我只能靠着杀戮和烟酒麻痹自己。”

  “我已经心如死灰……”

  借着发仔嘴里的烟头,王大卫过了个火,又点燃一根雪茄吞云吐雾。

  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良久,巴里克松开了紧握的铁拳,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也渐渐平息。

  “我不知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无论如何,你是夏族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既然身为夏族,你就不可能是孤身一人!在遥远的帕格利亚大荒原,还有你众多的同族在饥荒和危险中苦苦求生,但他们从没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夏族有句谚语:活着,最美好的就是自由与希望。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去领略一下的话,哪怕前方有再多阻挠,我,巴里克·夏后,一样会为你披荆斩棘,哪怕流干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为下一代拼搏奋斗,是夏族绵延至今的根本传统。”

  王大卫的眼角有些湿润,早已变成一潭死水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他清楚自己算不上真正的夏族人,或许巴里克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依旧愿意为了个山寨的同族付出一切。

  王大卫犹豫半晌,一句“谢谢”还没出口,巴里克就已经转身离去。

  “或许,应该试试养只猫,或者狗?我记得之前听哪个营销号说的养宠物治抑郁来着?”

  喝得七八分醉的发仔听见了王大卫的喃喃自语,原本耷拉下去的眼皮瞬间瞪大了,面色极其惊恐。

  tmd你都有我了,还养个屁的宠物!

  ……

  虽说酒是粮***,但毕竟不能当饭吃,上场之前,角斗士按照惯例是有一顿正餐的。为了避免吃得太多而影响活动,这顿饭的量不算太大,但食材十分不错,有酒有肉是起码的。毕竟对于很多角斗士来说,这一顿与死刑犯行刑前的“断头饭”也没什么两样,只要不是太吝啬的老板,都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王大卫的地位特殊,饭量更是出奇的大,所以竞技场的大厨矮人铜须特意为他炖了一只硕大的肘子,少说也得五六斤。再加上七八样荤素配菜和一大盆烙饼,摆了满满一桌子。

  就这,也就勉强够王大卫与发仔吃个半饱。

  看着狼吞虎咽的王大卫化身为莫得感情的进食机器,铜须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内心挣扎。

  忽然,他看见了王大卫的腰上,系着的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这是……”铜须的手指颤抖着。

  “哦,这是格里芬的尾巴。”王大卫顺着铜须指着的方向看了腰间一眼。“尊重狼人族的习俗嘛,我就一直带在身边了。原本是打算做一件大氅的毛领子的,可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皮子。”

  按照地球上的三观,王大卫把人家的尾巴当饰品戴着肯定是对逝者的不敬。但对于奥兰的狼人族来说,这只是一种纪念族人的方式而已。

  一直带在身边……

  铜须的眼神渐渐坚定,他不想再做懦夫,更不想继续承受内心的煎熬。哪怕这种煎熬,已经折磨了他两年。

  “戴维,其实……米卡的死并不一定是马克所为……”

  “你说什么?!”

  王大卫一把拎起了矮小的铜须,瞬间爆发的气势吓得他差点失禁。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是……啊不!不是,我只是……”铜须开始语无伦次,胡子辫一翘一翘的,大圆脸憋得通红。

  “戴维!该你上场了!”

  屋外,传来了格朗特的呼唤声。

  深深看了铜须一眼,王大卫把他放在了地上,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砸吧砸吧嘴,总感觉今天的酒味道有点奇怪。

  “等我结束角斗回来,有话问你。”

  说完,王大卫大踏步走出了屋子。

  铜须愣在原地好久,老半天才回过了神,蹦出了一句“多加小心。”

  此时,王大卫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

  这一场角斗,主场作战的王大卫稀里糊涂的率先入场了。按照惯例,他这样的角斗明星是应该压轴的。

  显然,在座的角斗迷们也都是老油条了,纷纷向主持人竖起中指,嘴里发出疯狂的嘘声。

  随着王大卫的明星效应,竖中指这个简单有效还能莫名戳中爽点的手势开始发扬光大。特别是在角斗场这种充满了血腥与荷尔蒙的地方,竖着中指破口大骂实在是一种难以言语的享受。

  和地球的足球流氓差不多……

  主持人似乎是被事先嘱咐过了,完全没有了过去的感染力,他语气平淡的介绍了几句王大卫的战绩,半死不活的损样好像他老婆给他戴了七顶绿帽子。

  观众们接着狂嘘,但也有那么几个脑袋活泛的察觉出了异样。

  主持人干脆不说话了,他随手扔下了麦克风,匆匆离开了,好像生怕惹上什么事端。

  “妈的,老子在角斗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了,格朗特你个混蛋以为我那么好骗?这一场比赛摆明了有猫腻,我才不在这趟浑水呢!”

  主持人边跑边合计,猛虎之踵八成是待不下去了,他准备换个角斗场混饭吃。

  “关键时刻掉链子!”

  格朗特暗骂了一句,还是捡起了麦克风,客串起了临时主持人。

  “咳咳……那家伙吃坏了肚子,正在跑肚拉稀呢!哈哈……哈哈……”格朗特尬笑了两声,发现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下面,有请银纹酒杯的角斗士——公羊上场!”

  随着格朗特并不嘹亮的公鸭嗓,观众们也把注意力重新投向了竞技场中,喧嚣声再次响起。

  但没过几秒钟,全场就又陷入了安静。

  “天啊!这是什么种族?”

  年轻的女声颤抖着喊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只间一名浑身长满黑色短毛,人类特征几乎为零的高大身影走了出来。他足有三米高,鼓胀的肌肉轮廓明显,浑身赤裸,仅仅穿了一条短裤遮羞。他的腿部的结构与蹄行类动物相同,好像人类的膝盖关节长反了一样。上肢倒是正常的手臂,但面部完全是一张山羊脸,配上他向后弯曲的犹如两把镰刀的长角,活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巨型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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