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大起大落犹如坐过山车,赛鲁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一遍。
他前脚刚被爱丽芬赶出城堡,没几天就又跟在米亚的身后回来了。
管家的名头铁定是丢了,但赛鲁依旧尽职尽责的做好米亚狗腿子的角色,没有丝毫怨言。
他押的是米亚的未来。
相比较老谋深算的爱丽芬,年纪轻轻的米亚好忽悠多了,只要哄得他开心,这位花花大少对手下还是挺大方的,吃肉的时候总能剩下几粒葱花。
赛鲁有了新的野望,他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别人的城堡里当下人,他也向往着拥有自己城堡的那一天。
贵族的头衔极其珍贵,每一位领主分封下位贵族,都要从自己的土地中割舍出一部分,这无异于饿了自己肥了别人,所以大部分新兴贵族都是靠战功上位的,他们为领主取得了更大的利益,所以才能从中得到一部分。
很简单的算术题。
但贵族也不都是精明人,就好像米亚这样的憨货,没准就会干出什么荒唐事。也正是因为存在着脑残的贵族,万千志向远大的平民才有了一丝丝打破阶层壁垒的可能。毕竟土地只有那么多,没有人失去,哪有人获得?
赛鲁就指望着把米亚舔舒服了,等他继承了爵位,大手一挥封自己一块偏远的小村庄,让他也能过过贵族老爷的干瘾。
大概连老天都被赛鲁的“上进心”所感动,在他绞尽脑汁为米亚找乐子的时候,一封来自庞克斯城的邀请函摆在了达克伯爵的案头。
“罗素侯爵的邀请?”
达克伯爵皱着眉头,食指有规律的敲击在实木大班台上,发出好听的“咚咚”声。
坐在他旁边的爱丽芬嘴角噙着微笑,雍容淑雅的样子与私下里的狠辣刻薄完全不同。他们的面前站着两名年轻人——伯爵的两个儿子弗洛斯特与米亚。
弗洛斯特大概二十六七岁,身量不高有些微胖,皮肤白净,还有个略显滑稽的双下巴,怎么看都是一名憨厚的老实青年。
据说他的相貌遗传自去世多年的上一任伯爵夫人。
相比之下,米亚就要英俊多了,他的长相融合了达克伯爵与爱丽芬的全部优点,是一张天生高贵的脸。
虽然……是个银样镴枪头。
书房里的这四位,代表了整个达克家族的权利中心。
“罗素侯爵是帝国中最有权势的那批人,他曾经当过帝师,是对皇帝陛下最忠诚的贵族之一。他突然发来邀请函,让我们参加他在庞克斯城举办的宴会……”
达克伯爵的手指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两个儿子,“你们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回复?”
“这……毕竟涉及到了其他大贵族,父亲……您决定就可以了。”弗洛斯特挠了挠头,吭哧瘪肚的回答。
伯爵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呢?”他又看向了米亚。
米亚刚才还在心里嘲讽自己的大哥说话结结巴巴,现在被达克伯爵犀利的眼光注视,张了半天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伯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罗素侯爵可是大贵族,他能亲自发来邀请函,说明了他对咱们达克家族的重视,我们当然是应该赴约的。”
儿子不出息,当妈的爱丽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出声解围。
“哼!女人知道些什么?”达克伯爵瞥了一眼插话的妻子,眼中没有任何爱人间的温情,“帝国中真正的大贵族,有几个是和皇帝陛下一条心的?罗素侯爵作为帝师,是坚定的皇权派,而我们的领主卡梅罗公爵却一直都想成立公国,与罗素侯爵天然站在了对立面。我们自作主张参加他举办的宴会,你让卡梅罗公爵怎么想?”
受了一番训斥,爱丽芬只能讪笑着闭嘴了。
在别人那里,她可以尽情彰显她伯爵夫人的威仪,但是在达克伯爵面前,她只能陪着小心。
其实此刻,达克伯爵也十分的纠结。
贵族间的关系极其复杂,多年来的战争兼并以及联姻使得他们互相融入又互相仇恨。达克伯爵的祖先得位不正,靠着出卖大哥混上的爵位,本来就被很多贵族所不齿。而当年的皇帝虽然分封了爵位和土地,但转头就不再搭理达克家族了,没办法,他们只能主动投效卡梅罗家族,奉上了近半的财产和土地才得以生存。
若干年过去了,卡梅罗和达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达克伯爵并不想节外生枝。
但有一点爱丽芬说得没错,罗素侯爵毕竟是实权人物,也犯不上真的得罪。
想到这里,达克伯爵的心中有了决断。
“这封邀请函我仔细看过了,罗素侯爵举办的宴会并不算是有政治倾向的集会,只是单纯的邀请各个家族的人去庞克斯城吃喝玩乐,联络联络感情,拓展拓展人脉。弗洛斯特和米亚,你们两个人中去一个代表达克家族就可以了。”
“父亲,让我去吧!”
听到了“吃喝玩乐”这样的敏感词汇,原本一言不发的米亚都学会抢答了……
他在夜蝰城里待得无聊极了,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庞克斯城是帝国北疆的大城市之一,更是以娱乐业闻名,再加上赛鲁曾经与他说过的话,米亚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弟弟喜欢……就让他去吧。”弗洛斯特依旧很好说话,似乎从来都不会争抢。
达克伯爵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英俊潇洒的小儿子更适合代表家族出席这种活动。
看脸,也是宇宙同行法则之一。
“那好吧,这次就由米亚代表家族前往庞克斯城。”达克伯爵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记住,不要随便允诺别人任何事情,多听多看少说话,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米亚赶紧点头。
一旁的爱丽芬欣慰的笑了,她与达克伯爵对视一眼,十分难得的在某一件事情上意见统一。
其实达克伯爵也更喜欢幼子,毕竟有爱丽芬在,她的母族丹皮尔家族也能作为达克家族的外援。而他的原配妻子已经死去太多年了,多年来两家几乎没有联系,这使得长子在“夺嫡”上天然处在劣势。
为了达克家族的未来,可能真的要选择米亚了。
……
格朗特一整天都处在兴奋和忐忑之中。
他的角斗场最近声名鹊起,庞克斯城的角斗圈子里都在盛传:有一位角斗老板来势汹汹,已经迫不及待向十大角斗场发出挑战,并想要取而代之了。
他对别的角斗场不感兴趣,但猛虎之踵却是志在必得。
而今天,罗素侯爵特意派人把他请到了威尼斯赌场,告诉了他一件让他期待已久的事情。
“猛虎之踵的目前持有者夏洛特,已经答应了卢塔斯角斗场的挑战,并会在明天与你商谈赌斗的事宜与筹码。”罗素侯爵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格朗特先生,只要你能够取得这次赌斗的胜利,我就会继续追加投资,甚至还可以为你介绍很多其他的贵族认识。但要是输了嘛……”
虽然罗素没有细说,但意思却很明显:失败者没有利用价值,他堂堂侯爵自然不会再去搭理。
风险与机会并存,格朗特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翌日,一名身着华服满头白发的壮硕老头敲响了角斗场的大门,他的身后跟着数名体型壮硕的大汉,暴力特征十分明显。
负责看门的生瓜蛋子被他们的气势所慑,胆战心惊的把他们放了进来,把格朗特规定的“外人不得入内”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好久不见啊格朗特!”壮硕老头率先开口,他的手下搬过来了一张椅子,一点都不见外。
“是好久不见了,夏洛特!”格朗特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吧?”夏洛特神情淡然,“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的老朋友,算是你的长辈。”
“长辈?趁火打劫的长辈?”格朗特的眼睛都在冒火,“我的父亲活着的时候你竞争不过他,却在他死后把猛虎之踵夺走了!”
“注意你的言辞,格朗特!”夏洛特的眼神变得凌厉,“我没有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是你自己不争气,把猛虎之踵抵给了威尼斯帮,而我则是从他们的手上买走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格朗特猛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夏洛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今天是看在罗素侯爵的面子上才来找你商量的,你要是不想继续这场赌斗,我可就走了。”夏洛特嗤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怕了?”
格朗特奴隶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说道:“好,那我们就来谈谈赌斗的筹码,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把猛虎之踵还给我!”
“好啊,没问题!”夏洛特一点都不虚,“但猛虎之踵的价值你是知道的,你的筹码要匹配。”
“你想要什么?”
“我要三十万金币,外加……你手下的那个未成年的蛮族奴隶!”
格朗特的脸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夏洛特的报价其实不算太高,猛虎之踵作为庞克斯城十大可以容纳万人的竞技场之一,哪怕是其中较小的一座,仅其造价也将近三十万金币了。而且猛虎之踵还是十大竞技场中唯一属于商人的一座,其他竞技场无不在贵族的手中,基本不可能出现民间买卖的情况,这无疑也为它提高了身价。
三十万金币,格朗特现在砸锅卖铁也不是凑不出来,再说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再去借款。
关键是夏洛特还想要王大卫,这个问题他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