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这么回事!”赛鲁有些吃惊,没想到格朗特父亲的人生如此具有传奇色彩。
“咚咚咚……”
赛鲁还在犹自感叹,一阵类似巨兽出穴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苏珊大妈单手提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经过门槛的时候挤得门框都“嘎吱嘎吱”的响。
“老爷,这是您要的箱子。”
苏珊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轻松的样子就像放下一根羽毛。
“赛鲁先生,您点点数目吧。”
格朗特打开了箱子,里面并不是光芒四射的散乱金币,而是几层做工精湛的木架子,每一层木架的顶端开口处都有火漆以及羊皮纸封条,上面还用大陆通用语写着一行字——帝国皇室铸币厂。
“不用那么仔细,我对格朗特先生您的信誉十分相信……”
赛鲁嘴上说得漂亮,下手却不含糊,几把扯开了封条,每一层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木架内是码放整齐的帝国制式金马克,每一层都是一千枚。
趁着赛鲁点钱的工夫,格朗特又写了一张欠条,写明了金额以及利息事宜之后,与赛鲁双双签字并按下手印。
赛鲁也把一张纸交给了格朗特,这是王大卫的“卖身契”,上面有达克家族的纹章以及庞克斯城税务官的盖章,这张纸证明了王大卫作为奴隶已经缴过税了,不是走私货……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了,我也就告辞了。”赛鲁把欠条揣进了怀里,故作大方的说道:“这辆囚车就免费送给您了。”
说着,赛鲁示意手下的随从拿起装金币的箱子走人。
两名随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箱子抬了起来,跟在赛鲁身后没走几步就开始大喘气。
“软蛋!”苏珊大妈插着腰嘲讽道。
……
格朗特亲自驾着囚车,带着王大卫直奔他才买不久的角斗场——卢塔斯角斗场而去。
这个名字源自角斗场的上一任主人,格朗特在购买之后并没有进行更名,因为他相信这个角斗场只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总有一天会夺回猛虎之踵的。
卢塔斯角斗场距离格朗特的家有些远,赶路用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里已经是庞克斯城最边缘的地带了,和城市中央的整洁美丽相比,显得有些脏乱差。
平整的石板路被渣土道所代替,路人的装扮也变得寒酸,与小地方的农夫没什么两样。每隔一段距离,街边就有纹龙画虎的“社会青年”三五成群,吊儿郎当的注视着过往的行人,似乎只等哪个愣头青蹦出一句“你瞅啥”就要当场开片。
这些流里流气的人身后,往往都有一座低矮的破木屋,隔音糟糕的门板根本掩饰不住里面的喧嚣,赢钱的欢呼声与输钱的懊恼声融为一体,最终全都变成了癫狂。
每一座木屋的附近,还总是站着几名衣着暴露的流莺。劣质的香粉散发着略微刺鼻的味道,可抹得再多也掩盖不住蜡黄的脸颊和深深的鱼尾纹。
她们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赌场的门口,只要看见哪个男人红光满面的走出来,立马就会扑上去,用毫不掩饰的风骚进行露骨的挑逗,只为了挣得一顿饱饭。
可惜,进了赌场的人都是输多赢少,大部分人不把底裤都输了是不会离场的。这也导致流莺们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个个饿得面有菜色皮包骨头……
坐在囚车里的王大卫打量着四周,莫名的感到一丝熟悉——这地方和混乱领太像了……
庞克斯城是一座大城市,但所有达官显贵以及富人都集中在了中央城区以及东西两座城门,他们掌握着这座城市中的绝大部分财富。而那些工人,失去了土地的自耕农或者破产的商人等底层人民,就只能集中在南北城的边缘地带自生自灭。
身负皇族血统的执政官懒得搭理这些没什么油水的地方,所以郊区秩序的维持,很大一部分依赖于本地黑帮。
当然,对老百姓来说是没什么区别的,可能黑帮宰起人来还没有贵族那么狠……
衣着光鲜的格朗特与这里格格不入,周围人投射来的嫉妒眼神让他浑身发冷,心生恐惧。
他害怕这些人会一拥而上,化身强盗把他扒个干干净净,更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落魄得人不人鬼不鬼。
还好,卢塔斯角斗场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嘿!”
格朗特刚松了口气,一个赤膊大汉忽然从路边窜了出来,手里提着的木棒差点捅到了拉车挽马的鼻子。
“吁!”
格朗特吓了一跳,猛地拉住了缰绳。挽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嚼子勒得它发出了吃痛的嘶鸣。
“哎呦!哎呦……”
格朗特刚控制住马匹,就见刚才的大汉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了夸张的呻吟声。还没等他明白过劲来,旁边的草丛中“嗖嗖嗖”又蹿出了四名大汉,和地上躺着的刚好凑了个“五黑”。
“你撞到人了,赔钱!”五人组异口同声的说道。
格朗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遇见碰瓷儿的了……
“各位朋友,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了,今天就放我一马吧……”
格朗特深知与这些地痞流氓没法讲道理,从钱袋里掏出了一枚银币和几枚铜板,打算破财免灾。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勒索了,原本他还想请几个护卫保护自己,可当他发现请护卫的花销甚至远大于被勒索的金额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从家道中落,格朗特愈发的会过日子,凡事都要精打细算,能要“里子”就绝对不要面子。
可他今天遇到的碰瓷党却更加贪婪。
“才这几个钱,你以为是在打发乞丐吗?”
领头的大汉一把夺过了钱币揣好,嘴里却不依不饶。
“那……你们想要怎样?”
胆怯在格朗特的脸上一闪而逝。
“起码……十枚金币!”
流氓们干的就是欺软怕硬的活,他们看出了格朗特的心虚,更加的肆无忌惮。
格朗特的面色发苦,他出来的有些着急,压根没带多少钱。
“各位,我就只带了这些。要不你先让我回去取,然后……”
“少特么废话!”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格朗特的话,几名流氓犹如看见了绵羊的饿狼,扑到格朗特的身上“上下其手”,把他翻了个底儿掉。
格朗特的表情十分悲愤,没想到自己竟落得如此田地。
“哪怕把苏珊带着一起来也行啊,好歹能有个帮手!”格朗特后悔的想道。
如果苏珊大妈与他同行的话,这几个家伙动手前肯定得掂量掂量……
“你不是说没钱了吗?这枚银币哪来的?”
“啪!”又一个耳光。
“这什么东西?钥匙?”一个流氓搜出了一串钥匙,看了看随手扔到了一边。
“捂着裤裆干什么?是不是里面藏钱了!”
“啪!”又一个……
谁都没有注意,这串掉在地上的钥匙,被一只黝黑的大手捡了起来。
“嘎吱~”
王大卫推开了囚车的铁门,一步跨了出来。
左右歪了歪脑袋,颈椎一阵爆响。
“关了这么多天,身上都要上锈了……”王大卫继续活动着胳膊腿,打开了身上最后一道手铐。
“你们几个憨批,老子陪你比划比划?”
五人组闻声转过了头,只见他们之前没太在意的囚车现在已经空了,站在旁边的是一名黑发黑瞳的壮汉,那鼓胀的肌肉好似大理石雕刻,蓬乱的黑发像是雄狮的鬃毛,斜瞥着他们的眼神里满是高傲,犹如翱翔云端的雄鹰注视着几只在土墙上扑腾的鹌鹑。
“你……你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自找麻烦……”五人组的老大有点怂了,但出来混就讲究个排面,场面话该说还得说。
可王大卫却懒得再跟他废话。
庞大的身躯有着完全不相符的速度,王大卫的冲锋带起了一阵狂风,呼啸着撞在为首大汉的胸口。
他的身体瞬间被撞飞,在空中扭曲的动作完全违背了人体结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惨叫,把几只在树荫下打盹的野狗吓得夹起尾巴就跑。
就像一个破布口袋,五人组老大的身体在十几米开外掉落在地,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大量的鲜血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他已然没了生息。
剩下的四个流氓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活像一群看见了鳄鱼的癞蛤蟆。
他们的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笼罩在恐惧里,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一股暖流顺着大腿飞流直下,在脚边形成了一滩腥臊的水迹。
“总算是发泄了一下……”王大卫深深吐了口浊气,厌恶的说道:“你们几个把这的空气都污染了,给我滚远点!”
挂了一个人的“四人组”如蒙大赦,手脚并用的向远处逃跑,狼狈的样子恨不得再多长出一双腿变成半人马。
“垃圾!”王大卫骂了一句,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把乱糟糟的头发向后抹了个大背头。
“嗯……也不知道发仔怎么样了,从夜蝰城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它,八成是留在蝮蛇堡了……”
王大卫自言自语道。
在他旁边目睹了一切的格朗特已经完全看傻了,王大卫的嚣张模样,让他不禁回忆起十几年前,那个在角斗场中同样大杀四方的蛮族老头。嘴唇颤抖的嘀咕着:“猛虎……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