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如果阿兰这么牛逼,为什么还要待在江婆身边,做一个相当于是侍者的角色。
种种迹象都表明,阿兰和江婆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两个不至于还细分成了两种阵营。
那么,一定站在江婆这边的阿兰,为什么会在江婆遇到危险时隐藏能力,又在假江婆身边潜伏,她都能创造戏台世界了,还早早调查到了所有推演者代替的角色的身份,她图什么呢?
虞幸隐隐有一个很夸张的猜想,但暂时还不能确认。
总之,戏台世界不是万般大师创造的,这一点对推演者们来说绝对是好消息。
这代表着,万般大师对推演者们的了解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少,呵,难怪他一时兴起假扮狐妖,竟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拆穿。
赵一酒抿唇,微微仰头观察着虞幸的神色,见他面容平静,既没有皱眉,也没有露出戏谑的神色,反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直白地问道:“海妖他们和阿兰在一起,会不会出事。”
“我觉得……”虞幸稍加思索,“不会。”
“那就好。”凭良心说,赵一酒觉得海妖和洛晏他们人都还不错,推演者中要是多一些这样的人,整个环境都会轻松一些。
他们能不死的话,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嘶,酒哥。”虞幸夸张地倒吸一口凉皮,“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被海妖看到,她得多害怕吗?”
赵一酒:“……”
“她绝对认为你心里又在憋什么坏,想着坑她呢,从这个推演出去以后,跟我说说你跟她在海底那个推演里都干了些什么吧?我越来越好奇了。”
赵一酒:“……”
他忍不住回忆了一下,然后觉得那种事情还是不要跟虞幸说比较好,毕竟他的厉鬼状态真的挺畜生的,他还想在虞幸这里当个人。
于是乎,他顶着酷哥面容生硬地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去找钱三。”
“好好好~”虞幸顾及小孩儿的面子,从善如流,“现在。”
在莲香那里知道了钱三曾经干过什么,基本上就等同于知晓了钱三的攻击手段。
这次再主动去钱三家,就不用担心因为毫无准备反而踩进陷阱里了。
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但如果打草惊蛇,给了钱三通风报信的机会,那虞幸的整个计划都会变得艰难许多。
两人快速拐回了宅院所在的那条街,在街头的阴影里,少年早就等候在那里。
几只老鼠围在少年脚边,安静地匍匐着,而在虞幸的感知当中,以少年为圆心,数十只老鼠分散隐蔽在各个角落,视线范围互相交错,像摄像头一样,没有死角。
所以他们两人才刚一出现,少年就抬起了头。
蓬松凌乱的头发之下,漆黑的眼睛穿过发丝的缝隙看了过来,灰扑扑的身影宛若一张褪色的照片,静悄悄地立在墙下。
等到虞幸和赵一酒走到面前来,少年才哑着嗓子说道:“刚才封老爷那边又来了信,我和之前一样说了谎。”
“干的不错,不过……居然主动给你来信,说明对方已经在怀疑你了,说不定你很快就会被放上黑名单哦~”虞幸坏心眼地吓唬人。
少年:“……”
还不是因为你们非要等怨灵,耽误了时间吗。
不然这会儿,他们说不定已经能从钱三家里离开了。
少年心中吐槽了几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就算真如虞幸所说,那也没关系。
制约他灵魂的红布鞋已经取下,他为此付出了双腿为代价,万般大师已经再也没有控制他的能力了,不管他有没有被发现背叛了万般大师,都是要离开风头镇的。
离开这里,天高任鸟飞。
凭借他的本事,难道还不能谋生吗?他的本事虽然与老鼠有关,显得阴暗又见不得光,但实际上没害过人,修行现在的术法也不需要牺牲他人,他根本不是邪门歪道!
那满嘴谎话忽悠他的万般大师说他会被正道追杀,就是骗他的,他如果是个傻子说不定就信了。
思及此处,少年有了一些底气,他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那双红布鞋,在那红得滴血的颜色中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我明天就想离开。”
说完,少年顿了顿,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向虞幸:“可以吗。”
真是奇怪,明明狐妖做事独断专行,也是硬生生把他抓过来的,但他就是觉得狐妖不会拦他。
从最开始的恐惧中脱离出来后,少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虞幸果然也没有给出让少年失望的回答,他点头:“行啊,你想走就走吧。”
“不过……不要走水路。”
如果准备渡江,那还不如别走。
渡江就是找死。
少年没问为什么,他没有想去的地方,那往什么方向走都无所谓,既然狐妖这样告诫他,那他就走陆路,朝业江相反的方向走就是了。
搞定了一桩心事,少年才说:“刚刚没有人来找钱三,你们想找他易容,最好趁现在。”
三个人缓缓的回到了钱三的院子前。
这富人区的院子建得典雅朴素,院墙平整又高大,围着绕了一圈,他们连个狗洞都没看到。
当然了,虞幸也没打算钻狗洞进去,他只是想大致观察一下,顺便产生了一些感叹罢了。
钱三谨慎,院中必然有“警报装置”,虞幸感知了一会儿,找了一个看上去和别处没有任何区别的位置:“就从这儿翻进去。”
赵一酒的影子先一步探了进去,不过没能肆无忌惮的探查,因为他能感觉到,这院子之中有些东西能“看”到他的影子。
他仅仅是分神操控了一下阴影,就已经失去了第一个翻墙的机会,虞幸高高大大的身影矫健无比地窜了上去,他连一句小心都没来得及说。
虞幸蹲在墙头上,像之前打量赵家一样打量着钱三的家。
小了很多的房屋,并不显得逼仄,只能说是精致。
院子很空,在正中间打了一口井,白日可能没什么,夜里看着就有点邪性。
一个气息悄无声息的来到他旁边,虞幸余光偏见赵一酒和他一起攀上了墙头的身影,无声地对他指了指那口井。
这口井,是一处阵眼。
院中栽种的树木花草,看似凌乱,实则全都带上了一股特殊的韵律感,房屋也是阵列之一,挂在门廊前的一个鸟笼里,一只毛茸茸的鹦鹉闭着眼睛,像是站着睡着了。
可它的胸口并没有呼吸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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