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北山西麓,悬崖之下。
路连山渐渐清醒过来,脑子不停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幕幕。
装银元的木箱爆炸后,日本人向山口冲来。这个时候,刘二水喊自己撤退,不过实在舍不得,满地白花花的银元。
等捡的差不多了,日本人已经到了眼前。
现在留给他有三条路:
往北,向老巢方向逃窜;
往东,和刘二水一样向山洞方向逃跑;
往西,向西麓悬崖方向逃跑。
这时候,日本人已经近在眼前,如果往北和往东,一定会被日本人咬住。那样的话,暴露了藏身地,赤山寨可就真的全军覆灭了。
于是,路连山带着三四个人向西麓悬崖方向逃去。
虽然以防万一,在悬崖处垂下了一个麻绳,不过悬崖高度太高,麻绳的长度是远远不够的。
尽管路连山熟悉地势,不过这伙日本人实在太厉害,将他们咬的死死的,无论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
最后,几个人被撵到了悬崖边。
山寨弟兄都是血性汉子,执意让二当家先撤,他们在悬崖前掩护。等路连山下去了,为何不给日本留线索,将绑着的麻绳解开,也扔到了悬崖底下,等到子弹打光了,便跳下了悬崖……
想到这些,路连山不由地心如刀搅,痛不欲生。
忍着疼痛,努力地睁开了眼睛,骨折处剧烈的剧痛又令他昏厥过去。
过了半晌,路连山眼睛又睁开了,西医消炎药起了作用,骨折处不再像之前那般剧痛了。
这一回,他试着扭了扭头,看见在他身旁擦拭手枪的张一手,喘着粗气,问道:“好汉,你,你是哪路的?”
张一手没有立刻回答,转过身来,说道:“你醒了?”
“我,我醒了。是好汉你,救了我?”
“是。算你命大,你从山上掉下来,就是骨头摔断了,人还没事。”张一手说道。
“兄弟,谢你救命之恩。你究竟是哪路好汉,我好知道谢谁啊。”
张一手没有吱声,而是从里怀口袋中,取出路桂兰送他的徽章,递到路连山的眼前,说道:“这个你识得吧?”
路连山看了徽章几眼,说道:“这是我们赤山寨紧急联络时的徽章,只有我们赤山寨几个头目才有,你是从哪来的?”
“这个是你你妹子路桂兰送我的。
她跟我说,紧急时候,带着这个徽章来龙王庙,就又有人接应我了。”
“原来这样,是大兰子给你的。那老哥,你究竟是谁?大兰子为何会把徽章给你?”路连山问道。
“在营川城老爷阁,我就救过你妹子。
后来,我们还一起杀了日本人,抢了警署消防车,一同劫了个女人。
再后来,我才知道,劫持的女人是宝和堂的大小姐,西海关副关长夫人耿娟。”
“你是,老鬼?”
路桂兰回山路上,便把营川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路大当家和哥哥说了一遍。
当时,路桂兰特意提过西流锄奸团的老鬼,路连山便有了印象。
“二当家,你没说错,我就是老鬼。”张一手吹了吹燃起的小火堆,说道。
“那你怎么会来赤山寨的?又怎么会到西麓悬崖这边呢?”路连山问道。
“为何来赤山镇?全营川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绑票了宝和堂的大小姐。你们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万银元的赎金。有这事吧?”
“有啊,不过,一万银元赎金是那个刘二水要的,当时我就说,这么多钱,耿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宝和堂毕竟是商行,没有多深的道行,可耿直就不一样了。
动耿直,和动日本人没什么区别。
要是少要点,要个千八百的银元估计也就给了。结果那个刘二水贪得无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鬼,你就是因为这个来赤山寨的?”路连山道道。
“不完全是。西流组织接到密报,日本人这一次准备借赎人质的机会,一举歼灭赤山寨。
上级让我设法将这个消息带给你们,毕竟咱们都是中国人,日本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不想让你们被日本人偷袭。
不过,我到西山山口的时候,你们赎人质已经开始。
周边大路小路都被日本人拦截,我过不去了,我只能在外围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路能绕过来。
就这样,我绕道了这边悬崖。
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发现有根麻绳悬在半山腰,就判断到,这里应该是你们一个退路。
于是,我就找了个山洞,在这里守着。没想到,真让我守到了。”
这一番话,有真有假,确是滴水不漏,路连山不得不信。
听完张一手的一番话,路连山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恩不言谢,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弟弟。
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做弟弟的义不容辞。”
“二当家,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
不过,眼前有个事要马上要解决。
不出意外,日本人一定会到这边搜山,毕竟你从悬崖下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不他们没法回去交代。
今天外面下了大雪,估计日本进山费点事,一时半时应该来不了。
不过,雪停之后,咱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否则,咱两个,就在这见阎王吧。你
对这边熟,你看咱们怎么离开?”张一手问道。
“老鬼大哥,要是我不是摔断了腿,凭咱们两个人的身后,翻山越岭离开这里不是问题。
可是我现在不能动弹,离开这就要费点事。
好在,这些年在赤山,跟官府斗完,又跟小鬼子斗,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
这个地方再往北三里地,有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两户人家。这两户人家,都是我们赤山寨的眼线,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躲躲。”
“那日本人要是搜到村子,该怎么办?”
“没事,这两户人家身世都很清白,日本人查不出什么的。
其中一户人家的灶台下,有一个地窖,我们可以藏身,很难被发现的。”路连山说道。
“那行,我现在就编个爬犁拖着你走。”张一手说道。
“行,现在走正好。雪下的大,行动的痕迹很快会被雪湮灭,狗日的是找不到的。”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张一手从背包里掏出绳子,开始是编起爬犁。
……
离开营川办事处的大楼,耿直向身边坐着的徐晓蕾问道:“晓蕾,咱们今天,先去谁家?”
“先去东记银号,看一看宁晓锋宁二哥有什么反应。”徐晓蕾答道。
“晓蕾,这一次绑架行为,是谢成坤也就是刘二水未经宁晓锋同意,自己的实施的行动。
复兴社总部已经下了通牒,命令刘二水放了我姐姐,可刘二水并没有按着他们的意思执行。
刘二水和刘大牛离开营川,意味着也离开了复兴社。
现在宁晓锋手里只有兴亚银行中的沈建平、通发货栈的张民能用,应该是孤木难支了。很有可能,复兴社总部会再派人支援营川了。”
“不一定,我听孙掌柜说。南京政府的谍报人员,大多还在围剿中央红军,对满洲这边现在是无暇顾及。
他的手下越来越少,宁晓锋很有可能要亲自行动了。那样的话,就加大了他暴露的风险。为了你我安全,与他接触一定要收紧口风,不让他看出什么来。
另外,樱子那边不是得到情报,南京政府的另一个情报组织党务调查科也派人来营川了吗?
复兴社和调查科一向不对付,经常相互拆台,也不知道在营川城会闹出什么事端。
总之,我们要时刻谨慎,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让敌人发现。
至于樱子那边,更不能让她觉察出什么异常来。你还做你的驸马爷,我还做我的财神爷,樱子好,我们都好,知道吗?”
“这个我懂,那咱们去东记见宁晓锋,跟他谈些什么?”
“谈什么,谈入股矿业的事呗。如果他和赛小仙套咱们的话,咱们就让他套,有意无意地透漏些消息出去,懂吗?”
“这个我知道。”耿直点了点头。
车到东记银号,耿直和徐晓蕾带着四个宪兵进到了宁府。
管家宁贵见他们二人到来,连忙进到内堂,向宁晓锋禀报。
宁晓锋听说耿直和徐晓蕾来了,让宁贵将他们引到了会客厅,自己则到内室去喊赛小仙。
这两天,赛小仙感染了风寒,早上喝了汤药,也没见什么效果,到现在烧还没有退。
不过,听到宁晓锋说耿直他们来了,赛小仙便立刻起身,和宁晓锋一起去会客厅接待他们。
……
今天一大早,金鸡李岩从乡下的宁家小院,来到了东记总号。
见到宁晓锋,李岩汇报道:
“老板,复兴社总部来电,在昨日交接人质过程中,谢成坤远程狙击了耿直,耿直当场毙命。
总部意思是,让我们确认一下,如果耿直真的死了,就把一千银元的赏钱付给赤山寨。
借这个机会,将赤山寨这些人拉到咱们的麾下。”
“死了,死个头死,耿直带着他姐姐去天光医院看病,生龙活虎的,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还当场毙命?
这个谢成坤,不,刘二水,现在是想钱想疯了,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还有,你回去向总部报告一下,从情报处外勤组内线传过来的消息,赤山寨除了几个匪首在逃外,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获,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
另外,刘二水的电台日本人知道破译密码,也不能再用了。”
“好,不过上峰也说了,这一回刘二水用的是另一套密码,日本人短时间应该破译不了。”李岩说道。
“那也小心点为上。总之,这个刘二水太有主意,离他远点的好。”
“那好,老板,我回去复命了。”说完,李岩告辞离开。
本来刘二水独断专行就令宁晓锋十分不满,这一回还谎报军情,编造将耿直击毙的谎言,这令宁晓锋对刘二水愈发厌恶。
现在,赤山寨被日本人剿灭,宁晓锋非但没有惋惜,反而有些暗自得意。
真要是刘二水刺杀耿直成功了,赤山寨又逃过日本人追杀,那以后,自己在复兴社就有些尴尬了。
……
宁晓锋和赛小仙来到会客厅时,耿直和徐晓蕾已经在会客厅落座。
赛小仙连忙走了过去,说道:“耿少爷,我听说昨天令姐平安解救出来了,可喜可贺啊。”
“是啊,算是有惊无险,逢凶化吉了。”耿直应声道。
“这等好事,你可要跟常宁关长说一声啊,我估摸着常宁关长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宁晓锋说道。
耿直心里清楚,这是宁晓锋侧面打探姐夫消息呢,依着徐晓蕾的意思,耿直顺着宁晓锋的话说道:
“宁二哥,这种事哪能跟姐夫提呢?
本来,他在牢里就度日如年,再把这事跟他说了,岂不是火上浇油,更难受了。
再说,前几天,姐夫已经从营川海军监狱转移到旅顺海军监狱了,想说也说不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宁晓锋听到耿直的话,心里轻松了不少。
之前担心常宁会因为耿娟被刘二水绑架而反水,现在耿娟已经安全脱险,他本人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之前的担忧算是化解于无形了。
“宁二哥,我和耿直来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找你商量的。”徐晓蕾接过话来,说道。
“哦,晓蕾妹子,不,徐行长,有何事相商?尽管说。”宁晓锋问道。
“宁二哥,小仙姐姐,前两天,因为姐姐赎金的事,特意来你这借了五百银元。
现在姐姐平安归来,赎金大部分也被海军情报处追回。
现在这些赎金,都在海军情报处保管。
你也知道,进到日本人兜里的钱,想让他们再掏出来实在太难。
耿直的意思,是将这一万银元的债务全部算到宝和堂的头上,等宝和堂变卖些产业后,再一一偿还。
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想变卖家产也没个准点,那样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了。
恰好,营川矿业公司春节后正式启动。矿业公司出资总额两万银元,其中海军情报处一万银元,再公开募集一半。
思前想后,我想跟借款的这些商行商量一下,能否将借款的一万银元债转股,投到矿业公司做股本。
如果不想投的,可以将股份转让给其他商行。
这一万银元中,宝和堂的两千银元和兴茂福的两千银元已经决定入股,宁二哥,你看,你那五百银元是否愿意入股矿业公司啊?”
徐晓蕾不急不慢,一口气把话说完。
听完徐晓蕾的一番话,宁晓锋连忙说道:
“这等好事要是能入股就太好了,别说这五百银元,其他商行有不入股的,只要东记资金能保证,有多少就收多少。
之前,如果兴亚银行时候,东记就是太谨慎,没敢多投。现在短短一个多月,兴亚银行的股本都快翻一番了。
有你晓蕾妹子,不,徐行长在,钱放在那,我放心。”
“宁二哥,从小你就晓蕾晓蕾叫的,现在叫我徐行长岂不是生分。不过这一回,矿业公司可不是我当家,是你身边的耿大参谋来管。”徐晓蕾浅笑道。
“你们是一家人,谁来管不都是一回事儿吗?
有你们在前面顶着,有中村长官在背后撑着,就没有不挣钱的买卖。
对了,后天你们就成亲了,虽然耿徐两家不请宾朋,但礼不能差。
我让小婉准备了一套黄金首饰,大婚当日差人给你送去,算是我们几个人的心意。”
“宁二哥,不用这么客气。”耿直连忙说道。
“要的,要的,到时候你们收下便是了。”赛小仙在一旁附和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了。”徐晓蕾笑道。
“谢什么啊。礼尚往来,人之常情。
对了,晓蕾妹子,我听说兴亚银行设立印钞车间了,这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们能不能跟着喝喝汤啊?”宁晓锋问道。
徐晓蕾当然知道宁晓锋问话的目,是在打探制钞车间的消息。
便直言道:
“这个制钞车间就是用我们的地方,里面管理和安保都是由中央银行负责,只有外围防务由海军情报处负责。
耿直哥,前两天你和平川到制钞车间巡视,有没有什么生意能让宁二哥他们参与进来的?”
“这样啊,还真有个生意可以做。”耿直说道。
“耿老弟,是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宁二哥,当天看完场地之后,决定在银行和制钞车间之间修一堵山墙。
本来,这个工程活是交给海军工程兵的。
不过,现在是冬季,工程兵都回旅顺了。
我记得东记有个施工队能干土石方的活,如果宁二哥有意思,可以来做这个事。”耿直说道。
“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就把预算做出来,要是没问题,后天签完合同,就可以施工。”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审核完预算,中村少佐签了字,就能干了。”耿直道。
“哎呦,耿老弟,你这日子实在是让人羡慕。晓蕾妹子管钱,中村长官有权,她们两个的模样又是万里挑一的俏佳人,让你左拥右抱的,连我这个女人都妒忌你了。”赛小仙说道。
“小仙姐,这话就谬赞了。营川城最美的女子,一直都是你小仙姐姐,我们哪能赶上你万一啊。”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老了,真的老了。”赛小仙喃喃道。
……
营川,特高课,野口光子办公室。
大岛浩夫将特高课总部新传过来的,重重拍到桌子上。
“光子,怎么会这么巧,常宁刚被转移到旅顺,我们刚联系上旅顺特高了协查,常宁就跳海自尽了。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岛浩夫怒道。
“那还用问?
常宁是西海关人,他要真是复兴社的卧底,那海军从上到下都会跟着吃瓜落。
还有中村樱子,常宁是耿直的亲姐夫,真要是成了敌方特工,那之前的审讯,她就有包庇的嫌疑。
中村樱子鬼机灵的,不会让你抓到这个把柄的。”野口光子转着手中的钢笔,说道。
“现在耿直的姐姐已经解救出来,常宁下落不明,本来可以打的一张牌又没了。难道中村樱子真的有天大的本事,什么事都能想到我们前面?”
“你以为她还是当年任意你宰割,任意你蹂躏的小羔羊啊?现在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了。”
“那福源特派员有没有什么杀手锏,中村樱子现在春风得意,把特派员不都架空了吗?他就不嫉恨中村樱子?”大岛浩夫问道。
“福源那个老狐狸,估计是收了中村樱子不少好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跟中村樱子翻脸的。
中村樱子确实有些道行,见我最近和福源走的近一些,不知道从哪弄了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过来,天天伺候着他。我已经年老色衰了,提不起福源那个老东西兴趣了。”野口光子叹了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就拿她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也不一定,越是想掩盖什么,里面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中村樱子极力掩饰常宁案件的真相,就说明,常宁一定有问题。
这样,杜天成不是还关在大牢里,没枪毙呢嘛。
你去重新提审杜天成,看看他能不能再提供些新的线索出来。
只要咬住常宁的案子,就一定能抠出些什么来。
另外,川口仁和的死也是十分蹊跷。
之前有线报,川口仁和怀疑红光理发店老板是抗联的人。不过盯,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个人和中村樱子、耿直还有徐晓蕾走得很近,他要是有问题,这几个人也脱不开关系。”
“那我马上把他抓来,好好审审。”大岛浩夫说道。
“你审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就把该用的刑具轮着用一遍,他就是不招,你也没办法。
我让那个孙老板理过头发,总觉得这个人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档案我仔细看了看,倒没看出什么问题了。不过,满洲国这些档案,都是不可信的。
你再安排人,重新查一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好,我马上去查。”
“谁在外面?”野口光子似乎察觉出什么,问道。
这时,野口光子的办公室被推开了,只见向井甘雄拿着文件从外面走了进来。
向井甘雄对野口光子说道:“课长,年前特高课人员各项补助我已经整理完毕,你来看看。”
说着,向井甘雄将文件递给了野口光子。
野口光子仔细看了看,便签了字,递给了向井甘雄,说道:
“向井君,我知道你和千佳子现在走的很近,千佳子可是中村樱子身边的红人,你可不能把这条线断了。万一哪天营川特高课重组,你在营川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
“课长,我和千佳子之间之谈风月,不谈工作,这你放心。”向井甘雄应声道。
“向井君,生活和工作是息息相关了,工作有了保障,生活才能过的踏实。好了,没别的事,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跟大岛君谈。”
“骇,课长。”说着,向井甘雄转身离开了野口光子办公室。
“光子,你对向井甘雄有怀疑?”大岛浩夫似乎看出了野口光子的意思,问道。
“不好说,向井甘雄做事踏踏实实,不争不抢,倒是一个不错的下属。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
“不能吧?向井甘雄可是帝国军人,地地道道的帝国人。”
“帝国人反战的也不少,搞不好就会被人利用。
行了,不提他了。小岛晃大上午来电话,又让我去他那坐坐,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野口光子又转起笔说道。
“光子,虽然小岛晃大军衔高你一级,不过他隶属于关东军,你隶属于特高课,不是一个系统的,没必要理他。”
听到小岛晃大来找野口光子,大岛浩夫就知道要干什么,心中不由地一紧。
“不理倒是行,不过,现在你也看出来了。中村樱子的掌控力越来越强,福源那个老东西对我没兴趣了,不会帮我们对付中村樱子的。我得再找棵树靠靠,否则会被中村樱子玩死的。”
“可小岛晃大那个少佐就是个摆设,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算什么树,理他做什么。”大岛浩夫怒道。
“可他毕竟是个少佐,他的官衔,加上我们的人力物力,虽然比起中村樱子还差一些,不过,毕竟可以在同一个级别对话了。
只是小岛晃大这王八蛋,亲热起来太恶心,怎么恶心怎么来,以前在盛京特高课是上下属关系,也就忍了。
现在让我跟他上床,打心眼了不情愿。我看中村樱子每次见到都是春风满面的,估计那个耿直应该不错。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
……
耿直和徐晓蕾将各个商行走了一遍后,便一起回到海军情报处。
与宁晓锋态度相仿,大家听到可以拿借款入股,没有不同意的。
本以为有去无回的钱,现在可以投了个不错的买卖,就算被搜刮的有点狠,也比打水漂要强。
进到办公室,徐晓蕾坐到中村樱子对面,说道:
“中村长官,一切顺利,各个商行都同意入股矿业公司,矿业公司启动资金有着落了。”
“我就说嘛,还是晓蕾姐有办法。
如果把这笔钱这么扣着,那也只能充公做军饷,就落不到我兜里了。
这样多好,钱转了一圈,还在咱们兜里揣着。
对了,去沈君如那边怎么样?耿大少爷看到赵玫那个可人,是不是下面都有反应了。”中村樱子调侃道。
“樱子,我哪像你说的那样啊。”耿直接口道。
“那你说你是什么样的?一个就会骗小姑娘的花花公子。”
“樱子,你别逗他了,这一回,我是一直跟着耿大少爷,赵玫不敢造次的。”
“你一直跟着他就好,我怕赵玫找到可乘之机,把耿大少爷的魂勾走。”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去卫生间的功夫,他和赵玫在院子了独处了几分钟。就几分钟,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晓蕾清楚,跟着他们的几个卫兵,会原原本本汇报给中村樱子,没必要隐瞒这些。
“晓蕾姐,像赵玫那种女子,你可不能给她一点机会。
别忘了,上一次,我们耿大少爷的嘴唇被咬的样子。
表面上是赵玫主动亲的,可我们的耿大少爷一定不会抗拒,那般可人送上香吻,不亲白不亲,是不是啊,耿大少爷。”中村樱子道。
这一回被中村樱子说到痛处,耿直不知如何解释,便不再吱声了。
中村樱子见状,对徐晓蕾说道:
“晓蕾姐,你看,我这是说到他的痛处了,他不敢吱声了。男人都那德行,有人投怀送抱,没有不欣然接受的,除非长得不好看。行了,这事晚上躺在床上慢慢聊,咱们先说正事。”
“樱子,什么事?”徐晓蕾问道。
“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沈君如给我来了电话,让我查一查三年前宣统皇帝暂住营川时,他的随从在营川城的行踪,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平川上尉去办了。
再有,她跟我说,让你们近期多参与到办事处那边宝藏搜寻中去,我也同意了。
宣统皇帝在营川留下宝藏,对于大日本帝国意义重大,一定要尽快找到,你们就要多辛苦些了。”
“樱子,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我全力,至于耿大少爷,就要你多敦促敦促了。”徐晓蕾笑道。
“他要是敢偷懒,我就……”
“你就会把我阉了,送去做太监?是不是?”未等中村樱子说完,耿直接过话去。
“现在胆子大了,都敢跟我抢话了。”中村樱子白了耿直一眼说道。
“我哪敢啊,你总说这句话,我都学会了。”
“贫嘴。我还真没想到,那四辆纺车竟然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坐标点,赵玫那个小妮子,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她那是小聪明,哪赶得上你的大智慧。”
“晓蕾姐,你现在怎么也学耿大少爷,拼着命夸我了。”
“你是我和耿直的证婚人,我你心情不好,后天证婚的时候,万一你不同意了,那样的话,传出去多丢人啊。”徐晓蕾说道。
‘“是好,我都把这事忘了。
后天就是你们成亲的日子了,我给你们一天假,明天送完我,就不用上班了,去买点新婚的东西。
虽然在一起住些时日了,不过毕竟是大婚之日,还是得上心些。”
“那就,谢谢中村长官了。”徐晓蕾笑道。
“咱们还有什么谢不谢的。今天晚上还和我一起住吧,你身上香喷喷,我可爱闻了。”
“樱子,你有乱讲,哪有女子对女子说这话的。”说着,徐晓蕾脸颊又绯红起来。
“你看你,脸又红了。不是我说错话了,而是你想歪了。后面就是你和耿直的洞房花烛,我是让他憋上两天,好让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圆满和美,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知为何,徐晓蕾的脸更红了。
……
赤山,东麓山洞中。
刘二水守在电台前,苦苦等待着复兴社的回复。
昨天晚上,路吉庆带着十多个人来到山洞后,大发雷霆。
自己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一天时间便荡然无存。自己的儿子也不见踪影,生死不明。
整个赤山寨,只剩下了他的十来个心腹,加上刘二水这几个人。
刘二水清楚路吉庆现在的心情,无论路吉庆如何责骂,他都一言不发。
等到路吉庆骂够了,刘二水取过电台,让李大牛在他身旁用力摇着手动发电机。
这一回,他并没有用上一套密码,而是换了一套新的密码。
向复兴社总部发报,内容很简单——击毙耿直,索要酬金。
过了能有一个小时,复兴社总部回电:“一经确认耿直被击毙,立即支付一千银元赎金,绝不拖欠。并且,欢迎赤山寨余众能够加入到复兴社,共同抗日。”
虽然之前,刘二水已经决意离开复兴社。
不过,现在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
有复兴社托底,也算是有个退路。
就这样,刘二水在焦急等待中,度过一天。
临近傍晚,电台的灯终于亮了起来。刘二水心中大喜,知道是复兴社总部来信了。
带上耳机,拿起纸笔,一个代码,一个代码记录着。
红灯熄灭,刘二水翻起一本老版的破译起来。
电文不长:据查明,耿直当日返回营川,并无受伤迹象。鉴于赤山寨队伍战斗力不足,总部决定,暂缓收编赤山寨武装。
收到这个消息,刘二水的心沉入了谷底。
耿直明明被自己击中,当场倒下。即便福大命大,没击中要害,狙击步枪的巨大威力,至少也得重伤不起。
而复兴社回电,耿直竟然毫发无伤,这不可能啊。
刘二水很清楚,复兴社上峰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人,赤山寨被围剿的消息,总部定已知晓,这帮人是不会雪中送炭,接手残兵败将的。
刘二水走到山洞外,抓起两把冰冷的积雪,用力搓着脸颊。
刮在脸上的剧痛,令刘二水冷静了下来,复兴社已经指望不上了。
可现在这种局面,赤山寨这二十来个人一定要有个组织接纳,才能重整旗鼓。否则,再无翻身之日。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西流锄奸团,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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